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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的雪》第18幕 漫長的7天
  第一天,天空是灰色的,心也是灰色的。

  道路兩旁的街燈十分刺眼,可我卻覺得前方漸漸灰暗。我被一群陌生的人帶上警車,領頭的那位趙叔叔看上去很嚴肅,但對我卻十分親切。他說他已經認識我許多年,但我卻從來記不得他,誰會回憶起還被尿布包裹的日子。

  我根本不在意他對我的那份友善是否出自真心?我現在隻想盡快見到父親,我根本不會相信那位趙叔叔嘴裡的胡話。明明昨晚我還躺在父親的臂彎內放聲痛哭,可他們竟然告訴我他走了?真是莫名的搞笑。

  我知道父親是個嚴肅而不苟言笑的人,他總是板著臉吃飯,板著臉看電視,甚至睡覺的時候都是板著臉。但我記得他那張開心的笑臉,那裡有對妻子的珍愛,有對我的寵溺,還有對同事鄰裡的關心。

  每當夜裡父親的呼嚕聲總是震天響,我曾無數次的問母親,那麽大的聲音她怎麽能睡得著?母親每每笑著對我說,心安便能穩睡。只要父親在他身邊,她就很安心。可為什麽這次父親卻睡得如此安靜,這些可惡的陌生人為什麽要用白布蓋住他的身體?這布實在是太薄,父親夜裡會著涼的。

  “爸,手怎麽這麽涼?平時都是你給我捂手,今天兒子給你捂。”

  直到此時我才注意到父親臉上的胡茬已經老高,他又忙的三天沒刮胡子,濃密漆黑的胡須裡居然冒出好多根白色。父親的頭髮竟然白了這麽多?在我淺淺的意識裡,父親永遠不老,不覺得累,每天都乾勁十足的去幫助別人,去懲惡揚善。

  “趙叔叔,有刮胡刀嗎?我爸他該刮胡子了。”

  我看見一個年輕的叔叔把一把電動刮胡刀生硬的塞給我,眼裡泛著淚光。這個叔叔好像四肢不太協調,走起路來大步流星,站在那裡缺像根木頭一樣。我從他的眼中讀出悲傷,憐憫和憤怒。而這一刻我卻非常平靜,我隻想安安靜靜把父親的胡子刮去,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是太邋遢。

  “你們都看著幹嘛?回吧,我想和爸爸單獨待一會。”我看見記者姐姐站在最遠的角落偷偷流眼淚,那次在柳塘邊她也是如此,想哭你就哭吧,誰的心裡還沒有幾個悲傷的故事呢?

  說起來我們父子從未以如此的方式攀談,從小到大都是我入睡之後父親才姍姍來遲。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哄父親入眠,我第一次把心裡的悄悄話說給他聽,也不是什麽要緊的,總之都是些雞毛蒜皮的瑣事。

  “初一那年我和胖子去柳塘抓蝌蚪,誰知從遠處跑來一隻大黃狗。我們都害怕極了,胖子嚇得一屁股坐在水裡搞得連褲襠裡都是泥。”

  “他害怕極了,回家以後他爸媽又得一頓棒子燉肉喂他。可我也摔了,也搞得一身泥水。但爸你說神奇不神奇,胖子那次居然沒有挨打,因為他爸那天,那天。”

  我忽然想起正是那天,胖子的父親也走了,從此他那個家變得支離破碎。現在,輪到我了。

  第二天,陰天。

  我都不知道現在是幾點,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睡沒睡著?只要閉上眼睛,那些可怕的影子又縈繞四周,仿佛再向我索命。

  我告訴你冤大頭,是老子好心出手相助你才沒被騙子騙個底朝天。不感謝我也就罷了,你這人還恩將仇報?明明是你先出口侮辱我的母親,憑什麽我就得在暗中隱忍?我為什麽不能光明正大的衝到你面前質問?

  其實你就是個膽小鬼,天底下那麽多可以偷情的地方你不去,

偏偏半夜跑到天平間來行這齷齪之舉。有本事你在醫院職工大會上把心中的不滿公之於眾,讓所有人當面鑼對面鼓的明辨一下孰對孰錯?  明明是你覬覦醫院的公產,是你抵不過內心的貪婪,是你被虛假的美色所迷惑,是你,是你,都是你。保險櫃裡的公款明明是你挪用,死到臨頭為何還要詆毀我的母親?哦,對了,你已經死了,是我親眼見到你那雙令人厭惡的死魚眼在我面前慢慢變得無聲,失去生的光芒。

  “救救我?”這種鬼話你怎麽說的出口?前一秒你掐住我的脖頸要置我於死地的時候可不會這樣想吧?若不是蒼天有眼現在倒在太平間那冰冷的鐵床上的人應該是我。我隻恨自己為什麽要怕?為什麽要躲閃?為什麽不第一時間把一切告訴父親?

  我恨你,也很自己。恨你居然真的死去,不會再站在面前張牙舞爪的變成一隻索命的魔鬼。人們再也見不到你那肮髒的真面目,在你那人模狗樣的軀殼之下究竟藏著何種的不堪入目?我更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麽還活著?如果我那天死去,是不是母親就不會被公職人員帶走?是不是父親也不會就此睡去?看來一切錯都在我。

  不如就死去吧?活在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意義嗎?當生命中再也沒有了快樂,人不過是一塊行屍走肉般的軀殼。

  第三天,小雨。

  不行,我不可以這樣死去,父親曾不止一次的教導我做人要勇敢,要勇於面對一切艱難險阻。這些艱難險阻就像成長道路上的絆腳石,他們拉著你,拽著你,抱著你,不讓你向前邁出一步。多希望自己可以像天上的那些鳥兒長出一雙堅挺的翅膀,能展翅翱翔天際把這些絆腳石遠遠低拋在地上。

  “陽陽,如果有一天爸爸不在了,你要替我照顧好媽媽,這是作為男子漢之間的約定。”父親的話言猶在耳,我不能如此自私的選擇死亡。如果我死了,母親她會傷心成什麽樣?

  我的母親是多麽善良的一個人,平日裡她的心中除了我和父親,就只有病房中那些需要照顧的患者。外公和外婆都曾是妙手回春的名醫,他們短暫的一生中除去治病救人,就只剩下這個他們悉心培養的女兒。

  我從未見過二老,但母親常說我的眼睛和外婆一模一樣,不管多麽複雜的世界在我眼裡都變得單純樸素。它清澈的仿佛像嬰兒初見世界一般,永遠相信人心中那陽光的一面,永不相信邪惡會戰勝正義,正道才是滄桑。

  “陽陽,愛一個人不需要甜言蜜語,也不需要裝腔作勢,有時候你只需一杯熱茶,一頓可口的晚餐,或者是當你勞累一天之後發自心底的一個微笑就已足夠。”

  母親的愛是含蓄的,她不會像父親那樣大開大合。盡管這些年為了病人她忙得心力交瘁,可只要我需要她在,她都會以各種形式出現在面前。我想念母親的歌謠,想念她做的每一頓飯,想念她在夜裡為我輕輕蓋上被子,更想念她在我耳邊說,“陽陽,媽媽愛你。”

  我錯了,大錯特錯,這個世界上我還有母親。減半的快樂也是快樂,我要把悲傷打破牙齒和血吞,我要堅強的挺直腰杆去面對明天。父親啊,請你在昨天的歲月中為我們祝福,祝福我們今天平平安安,祝福我們明天快快樂樂。

  第四天,我沉沉睡去,屋外不僅有雨還刮起了風。

  記者姐姐其實每天都來看我,照顧我的起居。但我卻仿佛自封在一個密閉的玻璃瓶中與世隔絕,每一次都察覺不到她的存在。悲傷明晃晃的寫在她的臉上,明明是我失去父親,為何她要如此悲傷?難道她真的感同身受著我的痛苦,她真是又傻又善良。

  “高陽,看我今天買了什麽?漢堡和炸雞,問一問,噴噴香。”我真好奇她為什麽要和一具行屍走肉對話,那無疑是在浪費生命。她應該有很多事要去忙,為何偏偏要來我這虛度光陰?其實我不需要同情,如果沒人領情,同情會變得一文不值。

  “我不知該如何安慰你,天底下最痛苦的事就是失去至親至愛的人。可是,人總要活著。既然每天能睜開雙眼,就應該努力的活。不為別人,隻為你自己。”

  我用無動於衷回答著記者姐姐,不知道自己是真睡著還是清醒著?這兩天關於生與死的問題我已思考太多,為什麽老天爺會給才十七歲的我布下如此難的一道題?我根本回答不出來。有的人用盡一生都無法給出答案,憑什麽我能行?

  “你行,姐姐相信你。”看著三天三夜沒有合眼的少年,姑娘暗下決心。盡管這份友情十分短暫,但她要拿一輩子來珍惜。因為她已經後悔過一次,這次她不想再讓自己走向後悔那條坎坷路。

  “睡吧,睡著了一切煩惱就都沒了。明天太陽會照常升起,希望你也可以重新站起來,今後的道路還很長,姐姐陪你一起走。”

  我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奇怪的是我竟然沒有夢到父親,也沒有夢到母親,更沒有夢到記者姐姐。在夢裡我居然又一次見到了那個風衣男,他站在遙遠的高處向我揮手,我爬著爬著四周的風景不斷變換,好像短短幾秒鍾我就遊遍祖國所有大好河山。

  第五天,窗外依舊陰雨綿綿。

  那位表情和善的趙叔叔此時正坐在辦公桌前凝視窗外,雨點滴答把玻璃拍得聲聲響,眉間的疑雲似乎也快要下起雨來。

  “你懷疑什麽?你在懷疑一個人民警察?一個立過二等功的英雄?”

  “成剛,你冷靜點。聽檢察院的同志把話說完。”

  幾天過去趙成剛還在為自己的不冷靜感到抱歉,檢察官袁野的表述非常耐人尋味。人、車、現金三個至關重要的因素他隻說出兩點,人不必多說自然是師哥高大慶,他選擇用燒炭自殺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現在看已經板上釘釘。

  法醫的屍檢報告不會撒謊,在高大慶的心中檢測中提取到大量的酒精。市局刑偵隊又在車裡找到兩瓶高度老白乾,這些證據都能一一對應。血紅蛋白中大量的COHB成分也提示著他的的確確死於一氧化碳中毒。

  還有那輛套牌的汽車,警方經過三天的調查終於發現它來自於一家市郊知名的廢車車場。車場的看守表示這裡每天進進出出的報廢車輛不計其數,難免對進出車輛的登記出現疏忽和紕漏。其實趙成剛心裡清楚,這些人就是監守自盜中飽私囊,車場偶爾偷著賣出幾輛報廢車是常有的事,這在業內已經是一個公開的秘密。

  報廢的車輛幾經轉手就會成為一輛可以正常行駛在馬路上的汽車,車牌的主人叫費明,是一家餐館的老板,平日裡開著一輛微型麵包車上貨。見到警察的到來,差一點嚇得閉店謝客。

  “他為什麽唯獨對錢隻字不提?”檢察官袁野對後備箱的五十萬現金絕口未提一個字,無論是薛局還是趙成剛都懂得其中的道理。天底下哪有如此巧合的事?妻子剛剛被人舉報挪用公款,丈夫緊接著就帶著贓款畏罪自殺?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還是什麽?趙成剛可以百分百肯定嫂子是冤枉的,師哥更是。

  第六天,天色漸漸放晴。

  我終於想起角落裡的畫板,看著它安靜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在我時常倍感孤獨的時候,只有它貼心的陪著我。我對它拋棄也好,遺忘也罷,它從不會像我抱怨什麽。在我需要的時候,它總是摒棄前嫌,及時撫慰我的心靈。

  “爸爸,請不要離我而去。”直到此時我才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和父親已經很久沒有拍過照,上一次的合影還是在五年前的十二歲生日。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在動物園大象館前,母親親手給我們拍的。那天我們拍了好多照片,它們現都在影集裡靜靜沉睡,真想不到動物園大門口好心叔叔給我們拍的照片,竟然成為一家三口永遠的定格。

  “我為什麽畫不出來?”不知怎地,腦海中父親的形象越來越模糊,他明明就一直在眼前浮現,可拿起畫筆卻怎麽也畫不出他的輪廓。一次,兩次,百次,千次,直到所有的畫紙都已報廢,被扔進垃圾桶的瞬間,我的心感受到極度強烈的刺痛。我捂著胸口大口呼吸,可這種痛苦讓我痛不欲生。無能的眼淚和痛苦的呻吟並沒有讓疼痛減輕一絲一毫,我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爸爸?”在夢裡,取代風衣男站在遙遠高地的人換成了父親。他頭也不回的朝前走著,我隻好奮起直追。可腳下的沙土越來越軟,我使勁渾身的力氣也追不上他。

  “爸爸,你等等我。”我用力的呼喊著遠方模糊的身影,可是他根本什麽都聽不見似的繼續走著。我急的眼淚飛濺,好幾次摔倒爬起,爬起之後又摔倒。父親你為什麽就聽不見?為什麽不能等一等我?為什麽不讓我再看你最後一眼?

  “讓他去吧,人總是要死的。”

  “是你?”

  我驚訝的發現風衣男就蹲在我的身邊,用他那金屬撕咬一般的嗓音刺痛著我的心。見我吃驚的樣子,他主動摘下墨鏡,露出一張我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這張臉我從來都沒見過,又好像每天每夜都在相見。強烈的眩暈讓我感到惡心,不斷乾嘔著苦水。

  “那裡是天邊,這個世界的盡頭,活人是到不了那個地方的。”風衣男死死盯著我的眼睛,臉上露出邪魅的壞笑。

  “你父親已經走完他的一生,但是相信我少年,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根本不理解風衣男跟我說這些話的意思,現在我隻想尋回父親。這輩子我還沒有抱夠他,親夠他,愛夠他,我不要他去到天的另一邊,我要他留在我的身邊陪著我一直到老。

  不知道父親是去了天堂還是哪裡,在現實中的世界,此時還有一個人隨著電梯上行,思緒越來越沉。

  “隊長,按照那位記者所說的情況,我這兩天仔仔細細的把賴軍這個人的一切調查個遍,果然有重大發現。”

  王宇得意洋洋的臭屁模樣令一旁的小警察心生厭煩,明明是他們兩個人調查的結果他卻好像是一個人獨立完成似的。其實這些他都不在乎,只要能盡快挖出線索還高前輩一家一個清白比什麽都強。

  賴軍作為機械廠附屬醫院的常務副院長僅僅才四年,之前他的職位只是機械廠機關財務處的一名普通科員。俗話說一名成功男人的背後總會有一個默默無聞的女人,可一個成功女人的身邊也總是有一位默默無聞的男人。

  “在成為副院長之前,他就是薛梅身邊那位默默無聞的丈夫。”

  是什麽力量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科員一躍成為附屬醫院的常務副院長?有人說是因為薛梅的弟弟薛光明,作為本區的區長,百姓的父母官,這位官員在老百姓中的口碑一直尚佳。他從一個小小的貧困縣點滴做起,三年一個台階才來到今日的位置,要說他為自己的姐夫徇私才讓賴軍順利上位,對他熟悉的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還記得薛梅提到的歌仙大廈B座1107房間嗎?”事發當天王宇就趕到那裡,可事與願違的是他正好與外出跑去見薛梅的楊柳錯過,前後相差不到十分鍾。當時他只是交代大廈物業見到楊柳回來知會一聲,哪知道小保安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當楊柳返回後又在傍晚離開時,他還在電話旁邊和遠方的未婚妻煲電話粥。

  一步錯,步步錯,如果當時任何一個人沒有忽視掉細枝末節的細節,可能楊柳也不會慘死在飛馳的車輪之下。

  王宇和陸哲拿著手續到人民銀行、房產局等把跟賴軍有關的存款、債券和房產仔仔細細的摸查一遍發現他在本市有五套房產,除了薛梅目前所住的房子和機械廠家屬區的舊房,還有三處,歌仙大廈B座1107房間自然包括其中。

  “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賴軍作為副院長一個月工資才1750元,之前在機械廠財務處時就更低。那麽問題來了,他到底有什麽通天的本事可以在本市置辦下五處房產?”

  叮,電梯門開啟,趙成剛收起思緒示意兩個人跟上自己。要想揭開賴軍神秘的房產之謎,他不得不硬著頭皮來見一個他最不想見到的人,那就是都市日報主任記者薛梅。

  “看這腐敗的小區,腐敗的電梯,賴軍要不是個貪汙犯我王姓倒著寫。”

  “那可,可不一定。也許這房子是薛主任買的呢?記者收入可不低。”小警察倔強的跟搭檔抬杠,盡管在他心中也認為王宇說的話沒錯,可他就是不想當面承認。

  “說你是呆子,你還真呆,王字倒寫不還是王嗎?”

  一路之上徒弟和王宇一直在爭論著一個問題, 薛梅住的是本市最豪華的小區,僅憑他們夫妻倆的收入即便可以供得起此處,那另外四處房產該如何解釋?俗話說拔出蘿卜帶出泥,趙成剛最擔心一件事,那就是賴軍的巨額財富到底和區長薛光明有無瓜葛?

  砰砰砰,強烈的敲門聲讓我從昏迷中驚醒,原來自己只是睡著了。我用手捂著胸口在回味之前發生的一切,難道那難以忍受的劇痛是在夢裡感受的?

  砰砰砰,又一陣強烈的敲門聲讓我意識到自己還沒有死,還好端端的活在人間。當我推開房門的那一瞬間,死神又一次向我招手,“陽陽。”

  胖子像個磨碾子一樣把我從門口生生撞進廚房,這幾天我的腦海裡為什麽唯獨把他給忘了?胸口的疼痛真真切切,無關夢與現實而是胖子那堅硬的肥肉給生撞的。

  “胖子,你這是?”

  只見胖子渾身上下全是塵土和草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剛從雞窩裡鑽出來一樣。

  “水,趕緊給我口水。”胖子好像逃難的難民一樣,饑渴的看著。我急忙倒杯水遞給他,只見他狼吞虎咽的一飲而盡,前後不到一秒鍾。

  “到底怎麽了?”

  只見胖子神神秘秘的把我拉進房間,生怕隔牆有耳似的被人聽見什麽。難怪我家發生這麽大的變故他都沒有出現,看這架勢這兩天他過得比我還要糟糕一百倍。

  “陽陽,聽我說,有人要殺我!”

  父親走了正好七天,真是一段難熬又漫長的日子。想不到在頭七這天我沒能等到父親的亡魂,卻迎來一個胖胖的催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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