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起放在棺槨上的鐵鎬,順手拋向殷仲,彎腰提膝,從小腿外側的刀鞘中,抽出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匕。
蹲伏在棺槨上面,一手撐著棺蓋,一手握著匕首。
嗵、嗵、嗵、、、
幾個呼吸之間,男人眼前被羊角鎬鑿穿的小洞,再次被男人用匕首,擴開一道拳頭般大小的黑洞。
在殷仲一臉懵逼的表情下,男人竟從懷中掏出一隻‘青蛙’。
是的!
手指縫隙死死卡住青蛙肚皮,手上用力過猛,來回蹬腿想要蹦出男人手心的青蛙,開始沒了動靜。
按住匕首,將開刃血槽處的碎渣木屑,往棺槨板上蹭了蹭,確定上面沒有殘留物,這才將其插入小腿繃帶纏繞處的刀鞘中。
不緊不慢從袖口,抽出一根細如發絲的棉線,手指掐住青蛙後腿,系緊拎起。
慢慢朝著棺槨板上,被男人用匕首鑿擊出的,幽深棺洞處填放。
系在男人拇指上的棉線,雖然並未發生劇烈扯拽,但是每間隔一段時間,繩子上仍然會傳來陣陣抖顫。
倒不是探查棺槨內是否存在弓箭機關,粽子詐屍等可能性。
男人之所以,如此迷幻行為,究極原因,無非擔心棺槨內的屍體,在這幾千年的漫長歲月中已經腐爛,滋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毒霧瘴氣。
個別朝代,棺內灌滿水銀浸泡屍體,不易使其腐敗的方式不同。
遼國古墓,獨特的下葬習俗,更為直白,直接往屍體體內灌滿水銀。
長時間處於棺槨密閉空間內,屍體與水銀發生的化學融合反應,雖然防腐,但在水銀的侵蝕下,屍骨與皮膚仍會發黑。
上百年,乃至幾千年過去,誰又能保證棺槨內的空氣,能有PM2.5一樣甘醇上頭。
“妥了”:男人輕聲低語道。
隨後站起身子,拉起手指上的棉線,與腳下棺槨處的漆黑孔洞,保持垂直水平,緩緩將還在抖顫的棉線提拉上來。
解掉系在青蛙後腿上的活口繩結,手心微微攤開,擺脫束縛的蛙兄,迅速朝墓室地面處蹦去。
男人並未理睬,棺槨旁跳來跳去的蛙兄。
手臂撐著棺槨,拎著鐵鎬一躍而下,極其穩健的落在地上。
圍棺而視,每當走到到棺槨一角的位置,男人便會停下腳步,抬起手肘,用力頂撞一下棺槨。
絲毫不在意,會不會打擾到,還在裡面躺著睡覺的‘財神爺。’
沉悶的聲音,沒有從棺體傳出,而是從男人打出的棺槨上方孔洞處蕩出。
圍著棺槨繞完一圈,現在男人所考量的是,怎麽才能保證棺槨在不受損的情況下,掀開外槨。
如果黎瞎子在場的話,絕對會老淚縱橫感動道:“還是把頭好,想著咱,給咱留下這麽個大家夥。
沒啥說的,拉回去直接過年。”
這次還真不是黎瞎子異想翩翩,而是男人確實有意不破壞棺槨,留副完棺,送給那視棺如命的黎瞎子。
畢竟眼前這幅四神黑漆棺,就拿現存博物館內,男人所見到的任何一副漆繪彩棺,都難以與之相比!
至於棺槨上面鑿個洞,也是無奈之舉,畢竟能把整副棺槨吊起來且穩當的拉出盜洞,現場不來輛大型起吊機都很難辦到。
“唉,留個小洞,就當給瞎子開天窗了,也省得在裡面悶的慌”:男人若有所思的感歎道。
好家夥,黎瞎子如果能聽到,絕對直呼內行,並且緊握男人雙手,
如遇知己般激動表示道:“再改裝改裝,棺材內掛上幾串霓虹燈,星空頂走起直接起飛。 身為物實派的瞎子,那一刻真就做到了,睜眼星空,閉眼也‘星空’的極度奢靡享受。
拉過墓室地面上,斜靠在腳旁的大號背包,從第二道夾層中,掏出裝有雜物的塑封黑袋。
嘩啦一聲、
從袋子中倒出大堆三角磚塊形狀的器物,散落一地。
從那叮當作響的聲音中,不難聽出其中還夾雜著幾枚金屬三角磚。
被男人倒出來的不是別物,正是破開棺槨必備的木楔子,只要找到外槨榫卯之間的契合處,將其楔入。
衝頂之下,棺槨就會像泄了氣的水果罐頭蓋,只需稍一用力便能揭棺而起。
至於那幾枚鋼製梯形三角楔,只是為了能夠迅速破棺,而被男人常備攜帶。
從那被磨的光滑,如同拋過光的楔角頭,不難看出絕大多數,都是使用鋼楔暴力破棺。
反觀被男人握在手裡,密度極高,硬度極佳的橡木楔,更像是剛從車床上切割下來一般,原木色澤的皮殼中,毛孔邊還凸起細密的疙瘩點。
拿著鐵錘、鋼楔的男人,徑直朝著身前的漆黑大棺走去。
左手持楔、右手拎錘。
咚!
每到棺槨一角,男人便用手上的鋼楔敲入棺沿,確定鋼楔鑲入一半,隨即停下手上的動作,將其拔出。
再次塞入橡木三角楔,繼續鑲錘起來,直至沒入棺體方才停下,朝著棺槨每一處角落反覆如此。
咚、咚、咚、、、
此起彼伏的敲擊聲, 在偌大的陰森墓室內,陣陣回蕩。
“做好準備,一會看你了”:男人站在棺槨一側,雙手托著棺沿,冷冷說道。
聞言,殷仲迅速抽出狗腿刀,跑到棺前。
半伏著身體,一手托著背包護住身子,一手揚起彎刀。
那姿勢,就等著,墓主人從棺內詐屍,給它來場‘禿頭秀!’
“哼!”
男人悶吭一聲,雙手猛的用力,棺槨外蓋連同鑲攘處的卡卯,一並被男人掀翻在地。
此時男人可不管,天子棺四重、諸公三重、諸侯二重、大夫一重等幾槨幾棺制度配置。
無論多厚多難搞,在男人眼裡,無非就是一分鍾和兩分鍾的區別。
棺槨外蓋落地的那一刹那,殷仲突然向後一蹬,身體急速向後撤離。
看到這幕,男人果斷抽出腿上的匕首,抵在胸上,側著身子向棺內望去。
看了眼被斂服層層包裹,接觸空氣開始腐爛發黑,面部起出點點白色菌毛霉斑的乾屍,男人歎了口氣,一臉無語的朝著自己弟弟說道:
“我還以為你看到了吉娃娃,慌什麽,不就是具乾屍嗎,去食堂打飯也沒見你跑那麽快。”
聞言,殷仲揚了揚手中的狗腿刀,小心翼翼朝著被大哥掀開的棺槨處,蹩著腳丫緩緩挪去。
頗為自戀的小聲嘀咕道:“咱可是陽光大男孩,自然很怕啊。”
男人握著匕首抬起手臂,指向棺內的乾屍,一臉平靜,輕聲朝殷仲說道:“害怕的話,那你還是看喜羊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