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過去,威爾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圍繞自己肩膀部分的石膏已經被啃掉了一圈,他的胳膊已經能夠輕輕轉動。
夜色降臨後,醫生查房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威爾憑借著僅僅能圍繞肩膀微微轉動的胳膊,將自己從床上摔到了地上。
他盡量讓胳膊先著地,所以胳膊上的石膏摔裂的比較嚴重,身上的石膏也有所破裂,然後他手臂用力向回彎曲,將手臂上的石膏折斷。
然後又廢了一番功夫,將全身的關節處的石膏都打碎,讓全身能夠勉強活動。
輕呼了一口氣,走到了病房的窗戶前,將窗戶打開,他探出頭向外看去,窗外涼風習習,自己果然在五層。
他單腿跨過窗戶站在窗簷上,還好這扇窗戶的窗簷還能放的下一隻腳,他左右看看,兩邊的房間裡都是一片黑暗。
他略微思索,然後還是沒有決定先去那一邊,他又向下看了看,自己好像也無法準確的跳到下一層的窗簷上。
忽然,自己房間中的櫃子動了一下,威爾回到了房間中,他將櫃子搬開,結果一個反射著月光的大禿腦袋伸了進來。
自己和隔壁房間的牆居然被一個人挖穿了?而且這個人隻挖了兩天。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後那個禿子低聲驚歎了一句:“哇,木乃伊啊。”
然後大禿腦袋就又縮了回去,威爾只是在心裡驚歎了一句:“你的針線活真是熟練啊,就是鐵塔在你手裡都能磨成針啊。”
威爾看到被挖穿的牆壁裡,是一些木板和碎石灰,他頓時明白了這間病房為何這麽小,原來是將一個大房間隔成了兩間。
“這豆腐渣工程。”威爾掰下一塊牆皮,在手中輕撚成灰。
對面的兄弟估計也是真的被嚇了一跳,因為威爾身上還殘留著一些石膏和繃帶,看起來真像是一具保存不那麽完整的木乃伊。
威爾對著對面的房間說道:“我是人,別聲張。”
“哦,可算有個人了,把我無聊死了。”一個禿頭又探了過來。
“兄弟,你這是骨折啊?”禿子又看了一眼威爾。
“嗯,全身都折了。”威爾平靜地答道。
“那恢復的不錯啊。”禿子違心地恭維了一句。
“你那邊有多余的衣服和床單嗎?”威爾問道。
“有一些。”禿子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快把你的衣服和床單都扔過來。”威爾對禿子說道。
“為什麽啊?”禿子用一種緊守貞操婦女的眼神看著威爾。
威爾則用一種極具誘導性的語氣說道:“你一定也發現了這座醫院的一些異常吧?”
禿子愣了一下,說道:“確實啊,這想出外面轉轉都不行,樓道裡還有人攔著,最近想辦個出院,那醫生死活非要說我病沒好。”
威爾心裡說道:我看也像,哪個正常人沒事乾去挖牆呢?
不過他擺起一張撲克臉,嘴上學著獵狗的語氣,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這裡絕對沒有那麽簡單。”
……
經過威爾一段時間諱莫如深的表演之後,成功讓禿子相信了他自己卷入了一起神秘事件。
並且秉持著懂的都懂、不懂的也別多問的原則,禿子也沒再細問這件事。
他已經站在了威爾病房的窗戶前,他打定了主意,和威爾一起逃離這裡。
一條由四條床單系成的繩子從威爾的床腿上,
延伸到了窗戶外面,在繩子的下端還系著幾件肥大的衣服。 “海綿哥,你這是熟讀火災逃生手冊啊。”禿子感歎道。
“以前學校裡組織火災逃生演練的時候,我一般都是第一個跑出去的。”威爾認真地回應道。
“而且,我也不叫海綿哥。”
“落地的時候盡量輕一些,咱們的繩子不夠長,而且院子裡還有狗。”
威爾身上穿著一件禿子的外套,這件外套上還印著一個顯眼的黃色的方塊。
威爾將繩子在胳膊上挽了一圈,然後抓著繩子,將自己緩緩放了下去。
經過了床單部分的繩子,然後又抓著禿子系在下面的“章魚哥”外套、“派大星”襯衣、“蟹老板”褲子,最後輕輕松手,在落地時一個翻滾。
威爾的身體雖然不至於全身骨折,但是確實也傷的不輕(被獵狗全身打了一遍),所以他輕輕喘息著。
禿子雖然身形寬大,但是身手不算差勁,也是有驚無險地滑了下來,只不過在最後落地的時候差點摔了一跤。
兩人在夜色中摸黑前進,禿子以前就在醫院裡療養過,比較熟悉路,由他帶頭,走到了醫院的後院。
他們繞著院牆走了一圈,這裡的院牆比較高,就算是兩個人疊羅漢也翻不出去。
院子裡有一個石桌,還有一些石凳,威爾和禿子走了過去,他們將石桌的桌面先抬起,立在地上,滾動到牆邊。
威爾身體虛弱,還好禿子雖然看著虛,但是卻比較有勁,他們將桌面下的石墩也滾了過去。
幸好這些東西都不是方形的,要不然人再多倆也抬不過去,他們將桌面放回石墩上,又在桌面上再放了一個石凳。
萬事俱備,只欠翻牆。
“這讓我又想起了上學那會兒,和朋友翻牆的時候。”胖子壓低了聲音感歎了一句,似乎而立之年的人,總是感慨很多。
但是在威爾回頭看了一眼涼亭的時候,他的目光一縮,因為在涼亭裡站著一個人影。
雖然光線不好,但是他看到那人的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身上穿著一件夾克衫。
這件夾克衫雖然看不清圖案,但是絕對和獵狗的款式一模一樣,人影四肢修長,蘊含著無窮的爆發力。
威爾之前在警局門口就看到過,獵狗和那個身穿短腿戰馬夾克的人,當時他就懷疑這種裝扮是某個勢力的製式服裝,今天居然又看到了這樣一個人。
雖然自己與獵狗打鬥的那段記憶十分模糊,但是他敢確定,自己就算是吃了菠菜也打不過涼亭下的那個人。
就在威爾一愣神的時候,那個人影已經逼近到了眼前,身法快的幾乎帶起了一陣殘影。
威爾下意識地用手一擋,但是他隻覺得自己的胳膊被死死鉗住,然後向下一拉。
“啊。”威爾不禁低吼一聲,他低聲說了一個字:“跑。”然後一咬牙,由於他胳膊上還打著石膏,他硬生生將胳膊從石膏中抽了出來。
由於手臂的抽出而手上帶出了許多石膏粉末,威爾忍痛快速反手將石膏粉末灑向了那道人影的眼睛。
趁著那個人處理眼睛,威爾和禿子衝向了一旁的一個庫房樣子的小房子,而門上掛著一把鎖。
威爾一旁的禿子低吼一聲:“讓開,讓我拉市派大猩來。”他猛地衝向那扇門,寬大的身體撞在了門上。
門居然一次就被撞開了,兩人迅速衝進門內,禿子堵門,威爾迅速將裡面的幾個推車推到門前,卡住了門。
兩人剛剛都是使出了吃奶的勁來狂奔,這時候都氣喘不止、面色通紅,禿子笑了一下說道:
“在商政兩道上混的時候,因為為人比較猛,道上就給起了個綽號,叫拉(維)市派大猩。”
威爾則一臉懷疑地看了一眼,禿子病號服下面印著一個紅色海星的襯衣。
“那咱們現在怎麽辦啊?”禿子從病號服口袋裡摸出一盒香煙,對著威爾示意了一下。
威爾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抽煙,不得不說,禿子三十多歲的年紀,加上飽經風霜的頭頂,抽起煙來還真的像是個有故事的人。
威爾環視了庫房一周,這裡放著很多雜物,其中最多的就是掃帚。
門劇烈的響動了起來,像是外面的人在撞門,禿子連忙將更多的東西堆在門口。
“他奶奶的,這麽大的力氣還是人嗎?”禿子斜叼著煙叫罵了一句。
威爾開口道:“看來……咱們只能挖地道出去了。”說罷他指了指一旁角落的幾把鐵鍬。
“挖洞我擅長啊。”禿子笑著搓了搓手,露出一口白牙。
但是禿子拿起鐵鍬還沒開挖,門處又傳來了巨大的聲響,鐵製的門上居然出現了幾個淺淺的拳印。
“看來只能正面硬剛一波了。”威爾若有所思的看著一旁的一個大鐵箱垃圾桶。
他把右手放在左胳膊上,猛地向上一提,一陣清脆的響聲過後,他將自己的胳膊強行複位了。
由於大鐵垃圾桶裡被隔成兩個部分,他和禿子一人一邊套在垃圾桶裡,禿子手裡拿著一根鐵棍,而威爾手裡拿著一根鐵鏈。
“好啊,咱們這是比奇堡雙面佛陀啊,攻防一體,定能與他大戰個三百回合。”禿子頂著個破垃圾桶, 卻一臉開高達的興奮。
同時,大門轟然而開,門外的人衝入,而威爾和禿子蹲在垃圾桶裡,用力抓著垃圾桶內部的橫梁,任憑風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動。
夾克衫男人看了一眼眼前的這個異物,伸手打了幾拳垃圾桶,發現好像確實難以破防。
他伸手從垃圾桶的垃圾投擲口伸入,想要將裡面的人抓出來,威爾緊貼著惡臭的垃圾桶壁,在狹小的空間裡閃轉騰挪來躲閃,可謂是螺獅殼裡作道場。
而在另一面的垃圾桶投擲口裡,忽然伸出一隻胳膊和一個大禿腦袋,禿子用力將鐵棍砸向夾克男。
夾克男一隻手伸在垃圾桶裡,隻得以另一隻手來招架,禿子一擊打在那人胳膊上。
禿子也是狠勁實足,鐵棍方向一變直插夾克男眼睛,同時口中低喝:“拌馬腿。”
威爾在禿子沒說話之前就已經行動,他把垃圾桶抬起了一些,露出了外面夾克男的雙腳。
他伸出鐵鏈,直取下盤,瞬間纏住夾克男的雙腿向回一拉,夾克男沒有防備之下向後一倒,手上動作一滯的功夫,禿子一棍揮下。
禿子的力氣比較大,根據威爾的估計,得有兩個不愛運動的瘦弱成年人那麽大。
估計這一棍打在普通人身上,那腦袋至少也得變個形,而夾克男只是昏迷了過去。
“終於解決了。”兩人氣喘籲籲地將垃圾桶掀開。
可他們還沒來得及興奮,遠處就傳來了狗的叫聲。
威爾和禿子對視一眼,同時說道: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