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熠在顧茗結束了選拔之後,也走進了平時隻對高年級開放的後禮拜堂。
與後禮拜堂對應的,其實就是開學時候見到的大禱告廳,只不過後者是對教院全體學生開放,而前者隻對三四年級的學生開放。
其中原因,似乎是考慮到三四年級需要準備教團的準入測試,所以騰出來相當於普通學校的自習室。
教院畢業的學生,一般來說都能進入教團,只不過教團在五個區的分部也有地位高低。
人往高處走,很正常。
“嗯?”負責神力測試的老婆婆顯然是認得薑熠的,她以前在中城區的時候,就聽說過這個薑家少爺的劣跡。
而且之前也聽說薑熠是強大的“雷電與懲罰之神”神契者,似乎很強。
她也聽說那個從沒露臉的黑衣決裁官,似乎和薑熠失去神契一事,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先不說薑熠作為神契者,為什麽會被薑凌搶走神契,她更加好奇的是,究竟是誰才能請的動那個黑衣瘋子。
王家還不夠資格!
這些都是後話了,現在還是把目光聚集到薑熠的神力感應測試上吧。
薑熠隨意地坐在老婆婆面前,按照顧茗教的那樣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任由那隻老樹皮一樣的手抓住了自己。
薑熠說實話對自己的神力感應很自信,就算失去神契了,但畢竟底子還在,神力的凝聚原理和使用方法自己自然也知道,他相信自己對神力是有親和力的。
那個老婆婆只是摸了摸薑熠的手,幾乎立刻就松開了,然後連聖鈴都沒搖,就對薑熠說了一句:
“不合格,你可以走了。”
“嗯???”
薑熠一臉茫然地看著那個老婆婆,他感覺前面這個老的不行的家夥好像在故意針對自己。
“不是,這就結束了,你還沒開始測試呢!”薑熠有點慍怒地看著測驗師,質問道。
“試了,你的身體和石頭一樣,滴水不進。”老婆婆面無表情地回應道,“別說去感應神力了,我今天算是第一次見到,神力居然會拒絕一個人。”
薑熠心裡一沉,有點不好的感覺。
“拒絕我?”薑熠問到,隨即陷入思考,後來才領悟到了原因。
神力本質是什麽,至今還是存疑的問題,但所有神契者都知道,神力可以在任何普通人身上存在。
區別就是神契者能夠去主動凝聚,而普通人只有被動接受,如果說一定有什麽情況可以讓一個人被神力拒絕,那麽只有……
該死的噬神之法!讓自己背上瀆神的罪名,和神力再無緣分。
“哎呀,真遺憾呢,薑少爺~”紅衣少女對薑熠拋了個媚眼,“看來你得出去了~”
薑熠看了看穿著莫名其妙的紅衣少女,再看了看神力測驗師,無奈的歎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離開了後禮拜堂。
薑熠走後,神力測驗師居然主動和紅衣少女搭話了。
“你覺得那個薑熠怎麽樣?”
少女驚訝地看了看那個在教團裡一向沉默寡言的老婆婆,輕笑一聲之後慵懶開口道:
“性情薄涼不算徹底,要說有情也稱不上,以他的性格,遲早會害慘自己,或者身邊人。”
老婆婆嗤笑一聲,搖了搖頭,道:“又不是佔卜之神,你哪來這種判斷?”
少女嘻嘻一笑,一雙美目看著老婆婆,耍無賴似的說到:“人家就這麽說,你看是不是就行了。”
老婆婆老臉上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回應到:“不跟你扯東扯西的,我想說的是他的神力感應。” “感應?你不是說神力拒絕他了嗎?”少女不明所以地問到。
“不如說,”老婆婆緩緩搖了搖頭,以一種略顯沉重的語氣說到:
“是他拒絕了我的神力。”
……
在薑熠失敗之後,薛浩和艾莉希雅也進去了,薛浩不出所料直接被淘汰了,似乎是那個紅衣少女不喜歡他,還嘲笑他長得難看。
薛浩出來的時候臉色和吃了那個一樣難看。
自己雖然沒有李文哲和薑熠這麽帥,但也好歹不醜吧!
艾莉希雅進去後自然是完美通過了選拔,出來的時候還一臉欠揍地對薛浩和薑熠翻了個白眼,豎起了小拇指。
薑熠和薛浩臉色瞬間都變得像吃了那啥一樣。
沒辦法,他們隻好去祭典侍者隊了,隻好去端端盤子掃掃地,順便再裝卸一下貨物了。
所幸祭典侍者隊並沒有什麽要求,不過因為乾的都是髒活累活,所以報名的人也少。
一天后,神禮儀仗隊的成員名單公示了。
艾莉希雅和顧茗都被選中了,以艾莉希雅的話來說,“都在她的意料之中”,顧茗可開心壞了,連忙第一時間打電話給自己在貧民窟的母親,向她匯報著這個好消息,也聽母親說著貧民窟最近的情況。
杜肯雖然殘疾了,但就算坐上輪椅,靠槍法和神跡依然能征服手下的小弟,而在解決了默雷之後,這個昔日貧民窟之王的“產業”,自然也由杜肯接手。
雖然顧茗一直對杜肯做的生意頗有微詞,但心裡也確實對杜肯能信守承諾,保護自己母親所住的街道而感到感激。
嘛,杜肯他也算另一種意義上的“出人頭地”了。
“小茗,到時候記得多拍點照片發給媽看看,女兒出息了,媽也高興!”吳玲在電話那頭笑得合不攏嘴。
“好的好的,媽你記得吃藥,我就不打擾你睡覺了,拜拜~”顧茗像隻開心的小兔子一樣在宿舍裡小步跳著,掛斷了電話。
艾莉希雅看著和母親愉快聊天的顧茗,心裡有點難受的感覺。
要是自己也……
艾莉希雅輕輕搖了搖頭,把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從腦子裡甩出去,然後拿起了儀仗隊的聘書,隊顧茗說到:
“喂,媽寶女孩,明天晚上六點,去大禱告廳二樓培訓。”
顧茗忽略了那句“媽寶”,她已經摸清楚艾莉希雅的脾氣了,她知道艾莉希雅只是嘴巴不會說好話,其實她是個心地很好的人。
“喂,你看那個叫李文哲的也被選中了,看上去他好像挺喜歡你的,”艾莉希雅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顧茗,
“我看那家夥條件確實也不錯,要不要考慮著談一下?”
顧茗愣了一下,小臉又紅了起來,連忙搖頭擺手,回答到:“艾莉希雅,你怎麽也和那個紅衣服的姐姐一樣亂講……”
“紅衣服的姐姐?”艾莉希雅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顧茗說的是誰,後來才知道她指的是第三個測驗師,“哦哦,看來她看你看得也挺準,雖然看我並不是很準……”
艾莉希雅突然想到紅衣少女昨天對自己說的話,耳朵好像有點發熱。
“不,不過我也沒開玩笑,這也是為你好,”艾莉希雅用手扇了扇風,繼續說到:“那個家夥長得確實很帥,而且聽說家境也很好,性格也無可挑剔,甚至連神契都運用地出神入化……”
隨即她狡黠地看著低下頭捏裙角的顧茗,說到:“我說,追他的女孩不要太多,他都沒有接受,你可是交了天大的好運。”
顧茗尷尬一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艾莉希雅也學著紅衣少女的樣子仰靠在自己的椅背上,無所謂的語氣說到:“灰姑娘啊,灰姑娘,遇到了王子就不要讓他跑掉,”
“至少別跟著敗犬走啊……”
顧茗有點不明白,歪著腦袋看著艾莉希雅,眼神裡滿是疑惑。
敗犬,敗犬是指誰啊?
艾莉希雅看到顧茗的眼神,乾咳一聲,似乎是有點尷尬地轉過頭去,裝模作樣地翻開了那本《尤利西斯》。
……
大禱告廳,二樓。
薑熠感覺自己有種打人的衝動,看看那五個儀仗隊的家夥,穿的都是教團正式儀式才會用到的白金色教袍,衣袍上繡著華貴的花紋,一眼看去就和天神下凡一樣。
女生的頭髮在腦後被紅色的發帶挽成一個繁複的辮子,樣子像艾莉希雅的麻花辮,只不過只有一根,而且不止三股,估計有五六股樣子。
男生雖然沒有這麽講究,但他們比女生多佩戴了一個十字架,而且教袍也更加筆挺修身一點,盡顯尊容。
薛浩拍了拍薑熠的肩膀,無奈歎氣。
他們侍者隊,穿的和保潔阿姨和服務員也沒區別吧喂!
薑熠看著自己手裡拿著的掃帚和腰間圍著的圍裙,臉色發青。
“唉,來都來了,也沒辦法,掃地其實對鍛煉身體來說也很有好處。”一旁的霍蠻也拍了拍薑熠的肩膀,示意他既來之則安之。
差點忘記說了,張霖月小隊也報名了,只不過由於張霖月年紀太小,她被排除在外了。
霍蠻去了侍者隊,而左寧和曉蘇去了護衛隊。
“我就不明白了,就這玩意要培訓個什麽?掃個地還能掃出花來了??”薑熠憤憤地看著手裡的掃帚和一旁的拖把,說到。
“其實我們還要去卡車上卸貨……”
“閉嘴!”
可憐的薛浩,還沒把話說完,就被薑熠打斷了。
薑熠不得不在一些方面佩服薛浩,這家夥當少爺也太不稱職了,看他這個逆來順受的樣子,哪裡學到了自己半點張揚!
“李文哲那家夥怎麽也在,”薑熠牙癢癢地盯著站在顧茗身邊的李文哲,他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看那個家夥不順眼。
要知道,薑熠以前在當大少爺的時候,最討厭的就是那些有教養的世家子弟,在他眼裡,那些家夥的所謂修養都是裝出來的,所以他一般看到就會上去揍一頓。
李文哲顯然是他的討厭對象。
“唉,我輸的心服口服,他確實在各方面都很優秀……”薛浩還沒誇完,就看到薑熠殺人般的目光已經看向了自己。
薛浩虎軀一震,連忙住嘴。
儀仗隊培訓的主要是祭神儀式上需要走的步伐,這個步法是從舊時代的某個皇室舞步改良而來的,據說那個皇室一直是神明的忠實信徒。
隊艾莉希雅來說自然是毫無壓力,但對於顧茗這樣從沒接觸過跳舞之類藝術的貧民窟女孩,無異是難如登天。
有些時候她腳下一個踉蹌,會有摔倒的風險,而這時李文哲總會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再報以一個禮貌而不逾矩的微笑。
看得顧茗臉紅心跳,有些場外的女孩甚至已經捂著嘴犯花癡了。
薑熠,額,和薛浩他們掃著地。
“我靠,我以前比那家夥風光多了……”薑熠一邊掃地一邊碎碎念,搞得本來就不會掃地的他,變得更不會掃地了,灰塵亂飛,有時候甚至會嗆到一旁的薛浩。
薛浩不敢怒也不敢言啊。
艾莉希雅那個欠揍的家夥還會時不時偷偷指著顧茗和李文哲,對薑熠投來幸災樂禍的曖昧眼神,小嘴還會“嘖嘖嘖”地來嘲諷薑熠。
薑熠覺得有必要和艾莉希雅再打一架了。
培訓過程就在這樣的氛圍裡緊張進行著。
……
中城區,王家。
王仲城盯著站在眼前的薑凌,緩緩放下了手裡的文件:
“你是說,月河區那隻莫名其妙出現,然後莫名其妙消失的哥斯拉,和薑熠有關系?”
薑凌冷哼一聲,回答道:“你知道第三教院的那個劉展鵬也在調查這個事情吧?聽我在裡面安插的人說,他之前去找過薑熠了。”
王仲城呼出一口氣,對薑凌攤手說到:“所以呢,你能怎麽樣?你想怎麽樣?”
“派人混進祭典裡,找個機會趁人多把薑熠帶走。”薑凌坐在王仲城的辦公桌前,面無表情地命令到,“還有,把阿勇和葛坤甲揪出來,不能一直放著他們不管,薑熠能想到進教院,就是阿勇慫恿的。”
王仲城冷冷地看著毫無尊敬態度的薑凌,摘下眼鏡,盯著他說到:“薑凌,我不想承受這種風險,就算你能請動黑衣決裁官,我也更樂意直接給你點雇傭兵,把薑熠直接射殺,懂嗎?”
薑凌無言,眼神直視著王仲城,兩人就這麽對峙著。
“薑熠不能死。”薑凌許久後才說了這麽一句話,“我從薑平那家夥的研究裡發現了點東西,需要薑熠來驗證。”
王仲城沉默地合上了文件,再次以一種奇怪的目光看了看薑凌,按了按耳機,打了一通電話。
薑凌笑了笑,他知道王仲城妥協了。
“不要把許薇牽扯進去就行,其他我想你也有分寸。”王仲城打完電話後就沒再看薑凌,顯然是想讓他出去的意思。
薑凌也識相地站起身來,病態一笑:
“放心吧,王叔叔,王許薇可是我的未婚妻,我不會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