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0年,人類終於觸碰到了禁忌的領域。
運用大量能源開發人體極限的超能力技術並沒有被用於方便人類生活上去——能源價格飆升,社會治安混亂,國際氣氛緊張……反而成為了比核武器更具威脅性的隱形炸彈。
戰爭不可避免的爆發了。
2200年,三戰爆發,世界被輻射和炮火摧毀,地球上優質的宜居帶也幾乎被飛速上漲的海平面淹沒殆盡,劇烈的海嘯地震等天災重塑著脆弱的地球。
於此背景下,剩下的人類舍棄了原有的一切制度,報團取暖,在滿目瘡痍的大地上建立起幾個相對獨立的低崩壞社會群系——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城邦。
位於亞洲東部的長江地區成為了理想的居住地之一,在其廣袤的土地上,人們建立起了一片名為“原界”的區域,在八十年間將其建設成了一片高度發達卻又低程度失序的城市群。
無秩序,但卻有規則,是這個世界的唯一法則,也是維持岌岌可危人類社會的最後法律。
……
原界,月河區
“高樓,金屬,科技,超能力……這裡就是原界的主色調,”神色傲慢的少年用腳踹了踹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另一個男子,輕蔑地笑道“適應不了的家夥會過得很難受啊。”
少年金眸黑發,五官端正,眉眼間透露出一股傲氣和不可一世。
薑熠,17歲,原界鋼鐵巨頭薑家的繼承人,其家族產業一度控制著整個原界的命脈。
是的,他本人和他背後的家族一樣招人討厭。
薑家在原界一向以不講道義的難看吃相而被人唾罵,薑熠沒學到家族的經驗知識,但橫行霸道的惡霸氣質倒是隻多不少:
隨意搶奪別人的財物,對家族資產揮霍無度,目中無人,只因為有人擋了自己的路就要把對方打進醫院……
除了從來不調戲婦女之外就沒有任何可取之處了。
不對——那似乎也沒什麽好驕傲的吧……
“備車,”少年撿起地上一個酒瓶子往男子頭上一扔,將原本就已經接近昏迷的他徹底打得昏死過去,同時撥動耳機上的一個按鈕,給自己的惡奴司機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低低的一聲答應,隨即就是引擎發動的聲音。
薑熠伸了個懶腰,走出那條小巷,眯著眼睛去適應外界的光線。
各種顏色閃爍的霓虹燈在同樣不勝枚舉的廣告牌四周不斷切換,各式的門店和商鋪一如舊時代的裝修,除了有時邊緣會發光的馬路和投影的紅綠燈會提醒過往的行人——有關原界的未來感和科技感。
原界被分為五個大區,月河區位於其東北部,準確來說除了五個大區之外,原界的周邊也零零散散分布著一些或大或小的居住點,絕大多數都不值一提,但有些確實也有自己的氣象。
月河區盛產貧困。
所以才會滋生出偷竊之類的犯罪,薑少爺方才教訓的,也是一個對他來說不長眼睛的扒手。
神奇的是,這樣的區域本來應該是凌亂和髒亂差的代名詞,不過不管每間屋子裡有多亂,街道的布局和房屋排列卻是和其他區一樣整齊。
據說那是出自一位天才規劃師之手,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一輛流線型的車緩緩停在了薑熠的身邊,光學玻璃變色為透明,露出一張冷漠沒有表情的臉。
“少爺。”
司機只是淡淡呼喚了薑熠一聲,並未表現出任何的諂媚。
薑熠環顧了周圍行人羨慕而又畏懼的目光,嘴角不由自主地翹起,大搖大擺地坐進了整個原界僅產不到百輛的超級跑車內。
“一群不長眼的窮鬼,都給我滾!”薑熠打開車窗,撿起車內一個酒瓶就往車外扔,並開始破口大罵著驅趕那些行人。
哦對,忘了說了,那些酒隨便一瓶都能買下一間小公寓了……
人群中發出了一點騷亂,有的人甚至還蠢蠢欲動地想圍上來給薑熠一刀——大概這就叫亡命之徒吧?
薑熠冷笑一聲,眼神中浮上一股暴戾,左手戴上了一枚戒指,金色的眼眸中雷光閃爍。
“少爺,”司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抽出一隻手按在了薑熠戴著戒指的手上,“老太爺吩咐過,不能對普通人使用神的力量。”
薑熠深深地看了司機一眼,緩緩摘下了戒指,關上了車窗。
“去道館。”薑熠翹起二郎腿靠在後座上,對於這個司機,他多少有點忌憚。
一位常年跟在自己爺爺,也就是薑家家主身邊的老頭,真的有這麽簡單?
我們之前說到禁忌的領域,並不止單純使用科技手段來強化人體能力,甚至做到一些超能力,
還有一些人,觸碰到了神的領域。
與神明簽訂契約,通過媒介與祈禱來使用神力——這些在舊時代被打為騙子的噱頭,在某個時間段之後成為了現實。
盡管現在絕大多數人仍然不知道真的有人可以引發神跡,但這些少數的幸運兒確實存在於人群中。
這些人,我們稱為“神契者”
至於如何與神明接觸,那就是另一個問題了,現在我們只要知道,這位囂張跋扈的薑少爺,同樣獲得了神明的青睞——
雷電與懲罰之神的契約者,薑熠。
“二少爺也在那裡。”司機就這麽回了薑熠一句。
“哦——那個家夥啊,”薑熠冷笑一聲,“給我接通他的電話,我不希望這次在道館看到什麽獵奇的東西。”
薑家二少爺薑凌,如果說薑熠在原界人的眼中是惡霸,那薑凌就絕對是魔鬼的代名詞。
那家所謂的道館,實際上就是薑凌開設的地下拳館,只不過在薑凌的“創造性”下,道館裡往往不止是涉及人和人之間的搏鬥,可以說,鬥獸場見到那種場面的殘暴都要自愧不如。
“上次拖進來生物球公司違規製造的怪物,三張嘴巴四隻手,和那個怪物打架的家夥死的是真的惡心。”薑熠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他是真的討厭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司機沒有接通電話,也沒有回復薑熠更多了。
薑熠自然是習以為常,這個老頭最討厭的就是聒噪,自己也懶得和薑凌吵架,畢竟當初道館的建立,也有他的一份。
只不過薑熠沒有那種殘暴的癖好,他平日裡雖然橫行霸道,但看到打得精彩的,他同樣也不會吝嗇獎賞。
跑車停在了月河區和大江區的交界地帶,一個熱鬧的酒吧門口。
薑熠剛下車,司機就關上了車門,隨即車輛就飛馳出去,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推開酒吧裡尖叫狂熱的男男女女,躲開四處飛散的酒精飲料,薑熠在酒保的帶領下來到了酒吧的地下室,隨即就是一片極其開闊的區域。
昏暗的場地,中央的大擂台和聚光燈,四周的觀眾席,雖然不像上面酒吧這麽擁擠,但也同樣坐滿了人,歡呼聲如浪潮般湧動,擂台上剛有一個渾身肌肉的大漢用一把長刀削爛了他對手的腦袋。
“這個莽夫已經十連勝了,”薑熠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漫不經心的聲音,“你看他手上裝的外植體,嘖嘖,鐵管家公司的‘起重機’強化骨骼,真是下了血本。”
薑熠回頭,眉頭一皺,薑凌正坐在自己身後一個較高平台上,手裡還裝模作樣地轉著紅酒杯。
“你tm坐這麽高幹什麽?”薑熠不耐煩地罵到,“作弊的東西我不愛看,我要看到他們的技術,不是要看公司的技術。”
薑凌嗤之以鼻,不客氣地回罵:“你在那裡裝什麽高貴,愛看不看。”
薑熠無言地坐在薑凌VIP席位一邊。
主持人迅速指揮醫療和保潔清理屍體和殘骸,看得出來他一直在做這事。
擂台上的大漢朝天空比劃了個“十”,薑熠勉強有了點興致,按照自己定下的規矩,每贏一場就能活得一萬聯盟幣的獎勵,十萬聯盟幣對於一個普通家庭已經是可以支持一年吃喝的費用了。
“下一位挑戰者,能否戰勝今晚的擂主‘鐵臂’?讓我們拭目以待!”主持人適時上場,又一次帶動了現場的氣氛,觀眾席的觀眾紛紛歡呼起來。
“下一位挑戰者——”主持人手用力一揮,仿佛揮劍一般指向擂台另一邊的入口,“有請‘小茗’!”
現場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起來,眾人都面面相覷,就連薑熠都不由得笑了一聲。
來這種地方打拳的家夥,一般都會使用假名,什麽“狂龍”啊,“戰神”啊,“修羅”啊——總之怎麽囂張怎麽來……
“小茗”是個什麽東西??
就在眾人疑惑之時,擂台另一邊黑暗的進口處,一個戴著美羊羊面具,體格嬌小的少女緊張地小跑登上了擂台。
現場瞬時鴉雀無聲。
隨後無邊的狂笑的起哄聲就像炸彈一般爆炸開來。
“哈哈哈!這個小娘們怎麽敢來這個地方!”
“小妹妹缺錢就跟叔叔回家哈哈哈!”
“喂!‘鐵臂’!待會兒下手的時候留手啊!”
哄笑在整個場館回蕩,少女顯得更加緊張了,甚至感覺得到她寬大的補丁衫下顫抖的身體。
一身布滿補丁的不合身衣褲,即使洗的很乾淨,也蓋不住她貧窮的事實。
薑熠搖了搖頭,因為窮而來到自己道館裡碰運氣的家夥他也見多了。
那種家夥一般都沒什麽好下場,要麽就是被對手打殘,要麽就是沒上台就被嚇跑的。
估計“鐵臂”一巴掌就能砸死她了吧……
場上的大漢此刻也十分高興,乃至於他的笑臉都開始扭曲了,大漢往手上吐了口口水,雙手握住長刀,一雙野獸般的眼睛在少女身上掃來掃去……
說不定等會兒能從她身上揩點油呢?她那身衣服,一刀就能砍爛。
少女被這樣的眼神盯著,也顯得有點局促,右手緊緊握著別在腰間的一個小香包。
雙方各就各位。
“開始!”
比賽終於在主持人的宣告下開始了。
“哈哈!小雛兒別怪我下手陰啊!”鐵臂弓著的身子瞬間如箭一般射出,畢竟是十連勝的擂主,他也沒有因為對面是個小姑娘就放松警惕!
長刀從腰間揮出,從下而上斜挑,在保證了攻擊質量的同時也保證兩者的距離不會過近。
少女如驚弓之鳥,連忙輕踩地面往後撤步,右手依然握著腰間的香包,左手握拳平放在胸口,嘴唇以細小的頻率翕動著,仿佛在吟唱著什麽。
“門外漢。”大漢在心裡確定了這一點,右手中植入的“起重機”型號強化骨骼瞬間發力,長刀上挑的動作一下子強行改變軌跡,變為一招威勢驚人的前刺!
這種詭異的轉變哪裡是少女能反應過來的,當即隻好憑借本能反應向一邊偏了一下身子,長刀瞬間劃開了少女右肋處的衣服,在少女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傷口。
“鐵臂”借著前刺的余力迅速接近少女,一爪又扯下來了少女一節袖子,本來就滿是補丁的衣服甚至連蔽體都很難做到了,少女大片嬌嫩的肌膚都暴露在外。
少女顧不上身體上的疼痛,連忙用左手死死抓住險些解體的衣服,嘴中祈禱未停。
“鐵臂”獰笑一聲,一把拍開了少女的美羊羊面具。
一張夾雜著害怕和緊張的絕美臉龐綻放在血腥暴力的擂台上。
雪白卻不蒼白的肌膚,櫻紅的小嘴,還有一雙在原界的混亂中顯得尤為珍貴的純淨黑眸。
一切都彰示著一種脆弱卻堅強的不飾之美,一切在她身上都這麽合適。
場上霎時無聲,隨後又是驚天的驚呼和狂熱!
就連“鐵臂”一瞬間也有了放過她的想法,不過這種想法很快就被他打消了。
只要有了錢,更好的女人何愁找不到!
他雙拳從頭頂由上至下像猩猩一樣重重砸下!
薑熠搖了搖頭,慢慢站起身來,這樣的戰鬥實在是太沒觀賞性了,自己不是來這裡看單方面虐殺的。
“嘩——”
就在鐵臂的拳頭要砸到少女頭上的時候,場上橫生變故,少女的吟唱終於停止,右手緊握香包的指縫間如蛇般飛散而出四道水流。
那水流透明晶瑩,不似自然之物,完全違背了自然定律,在空中靈活纏動著,速度不快,但在這種距離之下,“鐵臂”怎麽可能躲得開這種詭異的東西?
“神契者?!”
起身才一半的薑熠和坐在高台上的薑凌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只不過薑熠臉上只有驚訝,而薑凌臉上卻多出一種“詭異的貪婪”。
夾雜著藍色光點的水流像繩子一樣精確纏繞住了大漢的四肢關節,並順勢破壞了他的平衡,將其狠狠摁在地上。
以柔克剛。
“鐵臂”臉色劇變,剛才的戰局居然一瞬間就發生了如此巨大的反轉,恐懼飛快佔據了他的臉,這種要害全部暴露的情況下,就連少女都可以輕松終結自己的生命。
但少女似乎沒有這個打算。
她在確認自己的對手已經失去移動能力後,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撿起場上的碎布長條,粗略綁住了自己暴露在外的肌膚。
“你輸了!”少女小心靠近了“鐵臂”,語氣終於硬氣了一點,“接下來我會解除禁錮,希望你能下台,好不好?”
“鐵臂”愣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陰狠,但表面上還是“充滿感激”地點了點頭。
少女如釋重負,既然勝負已定,對手也願意認輸,和平結束戰鬥才符合體育精神啊!
她是個善良天真的孩子。
周圍的氣氛凝重起來,觀眾們紛紛屏住呼吸,少女的話他們聽得一清二楚,雖然不知道那些水是什麽東西,但他們很清楚放開“鐵臂”會發生什麽……
少女搖動香包,水流四散,沒有流淌到場地上,而是化成點點熒光。
“鐵臂”裝了強化骨骼的手臂中彈出一柄匕首,一個鯉魚打挺飛速起身,一刀揮出!
“蠢貨!裁判還沒判勝負就敢放開對手?!給我死!”
薑熠戴上了那枚戒指,純銀的指環上嵌入的十八顆仿若流體的鑽石光芒流轉——
匕首在少女驚訝的目光中刺入了她的左肩處!
鮮血飛濺。
在少女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看到“鐵臂”臉上的瘋狂飛速扭曲成痛苦和恐懼。
薑熠手掌雷光閃耀,身體仍然還保持著投擲的動作:
雷電糾纏而成的雷槍在“鐵臂”的後背脊柱精準爆裂!
雷鳴如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