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以後的夜晚透著一絲絲涼意,香燭在風中搖曳,在黑暗中像一隻猛獸的眼睛。
距離子時還有一段時間,海蓮大廈樓頂一場詭異的法事正在準備當中。
張牧在凌月狐施展化身術後,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當然,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隨身攜帶了先前潛入舊州時戴的那副關公面具。
乘著夜色,他在張天橋的幫助下,順利進入了海蓮大廈。
剛踏入這棟大廈,他就感受到了一絲異樣——整個大廳居然只有幾個人在,而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特的芳香。
只見大廳前台站著兩個身穿旗袍的女子,朝張牧點頭示意。
他假裝鎮定,慢步走上前去。
“先生,您好,請問您是找哪位?”前台招待十分地客氣,笑容可掬。
但張牧看著這笑卻覺得十分不自然,她們的笑臉十分僵硬,就像提線木偶一般。
“我找緣木大師。”他直接說出了來意。
藏在張牧右耳裡的耳機裡突然傳來一聲,“你在幹嘛!別說他的真名啊。”
耳機連接的另一端便是張天橋。
在張牧進入海蓮大廈時,叔叔張天橋便收集了這個偽裝成人類的花妖的一些信息,這個花妖在現世的真名並不叫緣木,而是有另外的名字。
果然,兩個旗袍女聽到緣木兩個字,馬上就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隨之替代的是一股凜冽的殺氣。
“這裡沒有叫緣木的人。請你馬上離開。”說完,其中一人拿起對講機,對著說著話,從拐角走出三個身穿製服的男人,拿著護具朝張牧走來。
“壞了!”張牧心裡也暗自自責,一時緊張,竟然忘了這件事。
他扭頭便走,不成想,一轉身就撞到了緣木。
“!”
他一抬頭,就看到緣木黑洞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
“你找我?”緣木似乎聽到了張牧之前說的話。
明明在進來之前,身後是一個人都沒有的,這個緣木究竟是什麽時候站在那的,居然連一絲氣息都感受不到。
見張牧不會回話,緣木的眼神在一瞬間透露出了一股殺意,那兩個旗袍接待也靠近了過來。
“劉聰......”張牧的隱藏耳機裡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他這才記起來,凌月狐已經將他的模樣變成了劉聰的樣子。
他清了清嗓子,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叫劉聰,是來找我哥的。”
“哦?”緣木其實早已認出了他的模樣,之前在舊州的監控錄像裡看到過他的樣子。
緣木繞著張牧走了一圈,似乎在打量著他。
張牧和劉聰的身高體態都比較接近,凌月狐化身之術爐火純青,一般妖怪根本就發現不了。
“你怎麽知道你哥在這?”緣木似乎還是不相信張牧剛剛說的話,畢竟招魂這件事,就只有舊州的人才知道。
張牧現在死馬當作活馬醫,竟然反問道:“你難道不知道有托夢這個說法?昨晚一個牛頭人和我說,讓我來海蓮大廈,能看到我哥。”
聽到張牧說起牛頭人,緣木終於放下戒備一樣,微微一笑,揮了揮手,旁邊虎視眈眈的那些人才散開。
“這邊請。”緣木帶著張牧走進了電梯,按下了三十層電梯。
兩人走進電梯,燈光此時閃爍了一下,張牧不自覺揉了下眼睛,好像有一粒灰塵飛進了他的眼睛裡面。
電梯緩緩上升,
兩人一前一後站著。 “聽說你劉家是無心局的傳人?”緣木回過頭,眼睛裡透著一絲詭異的光亮,一口黃牙讓張牧渾身不自在。
他對劉永劉聰一家傳承的無心局並不熟悉,只知道能夠通過無心局的黑子無視距離往來。
“我對祖宗的無心局並不熟悉,畢竟我只是家裡的次子。哥哥應該很清楚。”張牧如實地說了,他假設自己就是劉聰,他似乎確實也不知道這回事。
緣木聽到,不再說話,靜靜地站著,宛如一棵植株一般。
電梯到了海蓮大廈頂樓,剛開電梯,一陣夾雜著香燭氣味的風就灌進了電梯裡。
不遠處放著一個案台,台上擺了香台和貢品,一盞燈引起了張牧的注意。
這是一盞古燈,張牧也只是在老電影裡看過,不過還沒點亮,放在一旁,和其他東西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緣木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輕拍雙手,案台前坐著幾個人開始敲打起招魂的樂曲。
隨著樂曲響起,風越來越大,香燭竟然在這種大風中劇烈地燃燒起來。
“劉永歸來——劉永歸來——”前面坐著的一人突然站起身來,舉起那盞古燈,繞著案台跳起了詭異的舞蹈。
刹那間,風停樂靜,那人手中的那盞古燈居然自燃起來。燈火從黃變藍。
一個熟悉的臉從黑暗中徐徐走來。
“你們是什麽人?”那張臉逐漸被燈光照明,張牧定睛一看,居然真是被烈炎燒死的劉永。
緣木站定不說話,從懷中拿出了一隻玻璃小瓶,慢慢走到了古燈面前。
他將瓶口對準古燈,藍色火焰竟然自己緩緩移動到了玻璃瓶內。
此時緣木似乎放下了戒備,全神貫注地盯著手裡的事情。
張牧慢慢靠近緣木,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枚黑子。
“大功告成!”古燈藍火已經完全轉移到了瓶中,緣木笑得露出了一口黃牙。
“多謝!”張牧一把搶過緣木手中的玻璃瓶,將黑子拋到了空中。
黑子在空中翻轉擴散著,又再次化成了黑洞,張牧緊握瓶子躍身便跳入其中。
緣木站在原地,似乎並不感到意外,甚至臉上還掛著一抹詭異的笑意。
“聰!”劉永的魂魄看到了化身成劉聰樣子的張牧,誤以為是他的弟弟,大聲呼喊了一句,隨之魂魄便跟著瓶中藍火一起消失在了海蓮大廈頂樓。
在場眾人,除了緣木,都張大了嘴巴,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他們不知所措,呆站在原地。
“那個......緣木大師......劉永的魂魄被搶了......”
緣木似乎並不在意,轉身邊走邊自言自語地說著:“去吧,將他們一網打盡。”
一陣風吹過,從緣木身邊飄來了陣陣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