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這個事在現在還是很平常的,雖然和平了一段時間,但只是沒打大仗,小仗還是不斷,糧食問題沒有徹底解決,依舊還是個天大的難題。
想吃飯,就得種田!
黃家村的人靠著祖輩留下來的天,日子還過得去。
和那些逃來的外鄉人就難受的多,作為逃荒而來的就是外鄉人,讓你落腳已經不錯了,還想有個田種?
田可是鄉下人的命根!
不僅是黃家村,外面也一樣,饑寒交迫死去的流民可是多著呢。
現在秋天還好一點,若是等了以後天氣寒冷了,省城的街道上大清早上全是屍體。
有的是餓死的。
有的是凍死的。
有的是病死的。
有的是吸鴉片吸上了頭,跌跌撞撞栽了個跟頭,一栽就起不來了。
死的太多太多,路過的人連正眼都不帶看的,也只有那些討飯的跑過來,也不是為了收屍,而是在屍體上摸來摸去,看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若是有,則嬉皮笑臉,開心的搓頓飽飯。
若是沒有,神色陰鬱,嘴上罵罵咧咧都不帶停的,將那遮羞的衣服給撈走,雖然是死人的衣服,洗洗補補,還有大把的窮人要。
那死人光著身子在路上躺著,若有人收屍還好,大概率也就是拿涼席一卷,若是沒人收屍?
大概率還是官府拉走了,一是為了防止疫病,二嘛,則為了防止一些難言的忌諱。
官府的處理也就只能用垃圾車推到郊外,一把火燒成灰,直接揚在土裡。
至於這種行為是不是挫骨揚灰?
已經沒人在乎了。
對於官府而言也只有這樣,才能萬事大吉,死的安寧,不要問為什麽,問就是規矩,一點點拿命試出來的規矩!
死人太平常了,九叔路上就估摸著黃家村應該沒有幾個關注這件事兒的,那為何還黃家村急匆匆地將年輕人來義莊請他?
他們這些人怎麽看得出是妖魔所為的?
他們這些人,大多都只聽長輩說過,真正見過妖魔鬼怪的,知曉妖魔手段的,一個村還真不一定有,別又是烏龍。
等九叔匆匆忙忙帶著羅傑趕到黃家村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一大堆人圍在那村口,幾乎全村的人都來了,面色都很是難看。
顯然事情不僅僅是屍體那麽簡單了。
九叔擠進人群,一看到那屍體,瞬間就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了。
只見眾人圍著的空地,一個人倒插在那,兩個腿無力的擺著,對著天空,而上半身已經陷入了土裡,旁邊還有一個破爛腐敗的自行車。
九叔眼睛忍不住一眯,這地面極其的平整,沒有任何泥土翻整的痕跡,面前這人就好像長在這土裡一樣。
這樣詭異的場景,難怪會吸引來一大堆的人。
死的太怪了!
根本不是正常人所為。
“這死的人是誰?”
九叔指著半個身子埋入土裡的倒霉鬼,朝著周圍詢問了一聲,周圍人擠人,可就是沒有一人回答九叔的話,反而在那嘰嘰喳喳的說著笑著,臉上一點都看不出傷感,仿佛死的人跟他們沒關系一樣。
難道是個過路的人?
這時,剛才帶路的小夥子急忙的說了一句,“死的人是我的孫子黃大虎。”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搞的小夥子有些窘迫,對著九叔又解釋了一番,“我祖宗結婚的晚,代代推遲,
所以我的輩分就比較大。” 一旁的羅傑忽然就想起了一個笑話,我今年十八歲,然後我的爺爺出生了。
輩分這個東西乃自古就有的禮節,在這個年代,鄉下的人格外的看重輩分
因為一個輩分代表著眾多隱藏的親戚,哪怕不認識,素未謀面,只要報上個輩分,雙方的關系就近了,便有了話題,這是放在後世城市之中難以想象的事情。
有可能在那住了十年,連對門叫什麽都不知道。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黃三郎,家裡排行老三,就叫三郎。”
黃三郎?
羅傑忍不住插了一句,“你弟弟黃四郎可是個霸氣側漏的人。”
“我沒有弟弟啊……”
“小孩子瞎胡鬧呐。”
九叔將手放在羅傑的頭上,狠狠的蹂躪了一下,直接推到自己身後,“三郎,我問你,你怎麽知道這是黃大虎?”
整個上半身子都埋到土裡了,根本看不清臉,這年輕人是怎麽確定的身份的。
“這個簡單呀。”黃三郎細細的說道,“因為村子裡的人,我都認識,差不多都出來了,就只有大虎他沒出來。”
“而且整個村子,也就他們家有一輛洋自行車,平日裡寶貴的不得了,像自家婆娘一樣,根本就不讓人碰的。”
自行車雖然不像以前那麽昂貴,但在這個小山村裡面還是比較稀少的。
黃大虎在這小山村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在保安隊裡面認識人,靠了一點關系,搞來了一輛,每天騎車要在山村繞三四圈,借口鍛煉身體,神氣的不得了呢。
就他這車胎,已經是這個月縫補的第二十次了,夜夜都被人扎胎放氣,實在是太好辨別了。
雖然有理有據,九叔還是不敢太確認,他知道黃大虎不是人害死的,但是什麽害死的,他並不清楚。
是妖?是鬼?還是僵屍?還是蠱蟲?還是歪門邪道?
不過現在已經基本排除僵屍了。
只有確定死者的身份,了解最近發生在這人身上的事情,說不定才能得到一點死亡線索。
“這黃大虎家裡面可有人在,怎麽不見他們出來認屍?”
提起這個,黃三郎的神色就有些不自在,他湊到九叔面前壓低了聲音,“他爹死了,他娘老了,然後被他趕走了。”
……
九叔深呼一口氣,“有沒有媳婦兒,讓媳婦兒來辨認。”
“昨天晚上也死了,舌頭不知道怎麽被拖拽了一米多長,直接掛在了房梁上吊死的。”
應該是鬼的手段,只有鬼才能做到這個地步。
“可還有兄弟姐妹什麽的?”
“倒是有三個妹妹,今天早上發現的,都死了,不過當時有人看見了,他們說了,好像是個老太太,大半夜的敲門,把她們嚇死了,直接罵了一句,然後就死了。”
老太太?
九叔想起了昨天降服的紅衣女鬼,那妮兒口中可是有一個奶奶,不對呀,今天晚上才是頭七。
他連忙又追問了一句,“可還有親戚朋友?”
黃三郎默默不說話,眼神卻撇向了四周,黃家村黃家村,這裡的人哪個不沾親帶故?
可放眼看去,眾人都是看熱鬧的,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上前,哪怕認識也裝作不認識。
死人嘛,晦氣!
還不等九叔說話,人群中就有人罵了一句,“三郎,你不會請了個騙子回來吧,東扯西扯,連個正經的都問不到,有能耐嗎?”
“就是就是,若是有真本事,直接招黃大虎他夫婦亡魂上來問一問不就是了嗎?”
“黃大虎可是我的兄弟,要是有人胡亂說話,想要借著他的死來騙錢,我第一個就不答應!”
“還問?問個屁啊!我就說了,黃大虎他媳婦是天煞孤星轉世,現在我說對了吧,讓她全家都克死了!”
“依我看,分明是黃大虎背地裡幹了惡事,遭了報應,你瞅瞅,都沒臉見人,死了都挖不出來。”
“我一看黃大虎他媳婦兒就不是個好人,整天在這當攪屎棍子,嘴巴那是出了名的臭,現在不臭了吧,舌頭都吊到房梁上去了!”
聽著周圍人的質疑聲越來越離譜,越來越惡毒,羅傑眉頭緊皺,一臉厭惡的看著他們,就說明明是幫他們,這群人還這樣說,簡直該死!
可下一刻,右手掌心一涼,他頓時感覺眼前的場景變了,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只見眾人身上不斷的冒著黑光,偶爾的白光展現了出來,瞬間又飛走了。
而這些白光不約而同的飛到了黃三郎的身體之上,就仿佛飛蛾撲火一般。
羅傑看過去,整個人都驚呆了,只見黃三郎渾身散發著白光,渾身一點黑暗都沒有,頭上有一朵蓮花在那搖擺。
似蓮非蓮,到底是什麽呢?
“那是彼岸花!”
九叔的聲音傳到了羅傑的耳邊,“黃家村這次恐怕要出大問題了。”
“為什麽?”
“彼岸花來源於幽冥地府,傳聞彼岸花綻放時,可以實現普通人任何一個願望,而讓彼岸花綻放……”
九叔欲言又止,忽然間就歎了口氣。
“條件是什麽?”
“彼岸花隻寄生在好人身上,不斷的吸食周圍的善念,也就會讓周圍的人越發的邪惡,要想它綻放,需要很多人的善念。”
吸收善念,隻留下惡念,這無疑是一場巨大的災難,一場難以想象的災難。
人若沒有了理智道德約束,將會成為這世界上最殘忍的凶獸。
“要想解決這件事情,只有一個辦法。”
九叔停頓了一下,“那就是殺死彼岸花的宿主!”
羅傑腦瓜子嗡嗡,頓時就被氣笑了,“殺善人來救惡人?什麽狗屁邏輯!”
死再多的人跟我又沒關系,拿我的命去換他們這群壞人的命?
哪怕死了,換來的也是冷嘲熱諷,沒人念你的好!
自我感動?
這不搞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