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來了。
馬爾斯終於聽到了來自孟陬的提醒,布置在出口處的自動偵測單元們已經一再確認了運輸隊的存在與不斷接近的事實。
坐到了槍旁,馬爾斯拿起望遠鏡,並通過孟陬共享過來的攝像頭頻道看到了還在下水道裡的各位客人。
·確認是死眼組第三運輸小隊,所有人都在,你知道嗎,馬爾斯,看到他們,我就想到了一句話。
“只要不是一家人總得整整齊齊你就說。”馬爾斯趴到了防水布上,調整了一下的馬爾斯抬起了槍,用瞄準鏡直視下水道出口。
第三運輸隊的各位完全沒有想到有人會在這裡伏擊他們——離它們最近的可射擊位遠得要命,一般步槍根本在七百米的位置上打中人的機率遠低於對方主動接住子彈的機率。
而且他們還有一位助手接受了任務,是非常可靠的助力。
抬起槍,進入待射擊狀態,馬爾斯看向跳下平台,在光學迷彩的幫助下消失在他眼中的孟陬:“不要折磨一個老父親。”
………………
“我明白。”孟陬說完,走出了平台。
從腰後的槍套裡拿出家養妖精使用的袖珍手槍,孟陬來到平台後方,跳出平台,轉身,伸手抓住了二十七層的平台,翻身上去。
“我這兒看到你們人出來了,沒問題,視線很好,路上的情況嗎,你們的黑客應該已經完成了臨時性的閉環,沒有任何車輛,大半夜的這條路也沒多少人。”喬爾趴在他的射擊位上正在和他的客戶溝通。
“在你們到達上來的平台時,我們再通話。”
孟陬站在那裡,舉著槍,直到喬爾完成了通話,然後他扣下了扳機。
子彈從腦後鑽入,喬爾一聲不響的趴在了地上。
孟陬走過去抓著喬爾的雙腿,將他拖離射擊位,然後從二十七樓丟了下去。
趴到了射擊位前,孟陬將槍抬起,一邊確認瞄準鏡上的密位,一邊開始和自己的主人通話。
“下次通話是他們到達平台,你可以開始標注目標了,馬爾斯。”
………………
馬爾斯開始在自己的護目鏡上給走出出口的運輸隊成員們標記。
首先是走在隊伍中間的瘦高個,瘦鬼,他是運輸三隊最好的黑客專家,這是一個麻煩,必須要第一時間解決,一號。
接著是機器人專家,這也是一個麻煩,蟹型運輸器沒有他的控制只不過是一些只能聽懂1與0所鑄造的語言的廢物,但是當他操縱著它們成為攻擊型機器人,馬爾斯也只能選擇逃跑。所以二號,當之無愧。
兩個走在隊伍最前面的女性,她們站在平台台階邊緣,一邊喝著水壺裡的飲料,一邊正在交談什麽,馬爾斯為她們標上了三號與四號。這是一對孿生姐妹,都是有大量植入體與插件的改造人。
關於她們,有一句話說得好——沒事不要跟她們掰手腕,因為她們除了會扣動扳機之外,也會怎麽用她們完全改造之後的雙手來殺人,事實意義上,她們是這個隊伍最為強大的火力手……各種意義上的火力手。
不要小看任何人,這是一個冰冷的世界,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生命都是命運在千挑萬選中送達這個世界的,沒有誰會是真正的懦夫與可憐蟲。
第五個是在平台下方看著來時通道的斷後哨兵,馬爾斯為他挑了一個好號碼——七號。
第六個是街口放風的前出哨兵,他是隊伍中唯一穿著像一個市民的家夥,也是唯一一個不用帶著防毒面具忍受下水道的幸運兒,他手裡也只有一把放在槍套中的手槍,手槍這個座城市唯一能夠辦下槍證並能夠帶到街面上的家夥,雖然大家手裡多少都有長家夥,但有和拿出來吹噓就是兩回事了。
至少NHPD(新杭州警察機動隊)每年都會打死不少不知死活的新移民與得意忘形的幫派成員。
聽說你起長槍了?這可是NHPD最喜歡說的一句台詞,無論是在電視,電影還是現實中。
·有一個家夥在牆上,看到了嗎。
來自孟陬的提醒與標記,讓馬爾斯以最快的速度確認了那個穿著光學迷彩的第七個目標,這位應該是第三隊裡唯一一個使用冷兵器的家夥,聽說他的改造已經達到了95%,換而言之,他除了大腦還是原裝貨之外,都不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西貝貨。
正因為如此,他的光學迷彩才能夠長時間使用,畢竟拋棄了器官之後,它可以在腹部放一個動力系統,用來支撐他長時間的使用光學迷彩。
·站得那麽高,戰鬥開始的時候我就關掉他的系統,重力會幫我們解決他的。
“當然,重力會幫我們解決那些無法擺脫重力卻又裝得像是能夠擺脫的笨蛋們。”
說完,馬爾斯為最後一個目標做好了標記。
那是一個看起來嬌小的兔子姑娘——獸人,與馬爾斯一樣,有著獸化耳朵與尾巴。
只可惜,是一個蛇蠍心腸的小美人。
“誰說兔子急了不會咬人。”馬爾斯為她標了一個八號。
·現在是夜裡十二時十七分,馬爾斯,演出開始了嗎。
“開始吧,我單,你雙。”馬爾斯說完摒住了呼吸,術式的力量在強化他的雙眼,來自過去時代的鷹眼術強化了他的動態視力,而第二個術式強化了他的身體,穩定的手指,強壯的肺部,沉穩的呼吸,每一點都是一個射手所必需的。
·激光照準儀開始工作。
孟陬在正事與樂子之間找到了極為精準的平衡,馬爾斯第一個目標是黑客,第一發子彈是電子脈衝彈,帶著使命的它隨著被擊發,穿過24寸的長槍管,穿過消焰消音器,在空氣中飛過了0.82秒之後,它鑽進了那個瘦高個的腦袋。
在他還在倒下的時候,馬爾斯已經看到了二號目標的結局——後者還在專心地操縱著蟹型運輸器,戴著耳機的他沒有注意到發生在左手邊的黑客隊身上發生的一切,於是當子彈帶著孟陬的殺意來到他的後腦時,為時以晚的操作員連一點反應就沒有,這發10毫米穿甲彈為他的生命劃上了一個句號——子彈從他的後腦射入,將它的整張臉塗在了蟹型機械運載工具的腿上。
·兔子注意到有人倒下了。
於是馬爾斯原本想要射殺那兩位女士的子彈鑽入了兔子女士的胸口,小體型的獸人隨之摔倒在滿是塵土的平台上,她掙扎著,卻最終導致她摔下了平台。
馬爾斯將槍口指向七號,他被平台上摔下的兔子吸引了注意力,等到他發現兔子胸前的傷口並不是意外的時候,飛過來的子彈也到了——穿甲彈鑿開了他的金屬腦袋。
·雙胞胎還有一個活著。
“我知道。”馬爾斯將抬起槍口,在他的瞄準鏡裡,妹妹正在跑向蟹形平台,想要利用機械體來擋住射界。
至於她的姐姐就沒有那麽好運氣了,孟陬打出的子彈穿過她的脖子,將完整這個詞變成過去時的同時,那顆子彈命中了妹妹的右胸,但是在穿透了姐姐的身體與防彈肋板之後,軍規彈藥再也沒能穿透妹妹胸前的防彈肋板。
這就是為什麽她還能跑的原因,但她的幸運就到了這裡——來自馬爾斯的子彈從她的右胸後側鑽入,在撕裂出大量傷口之後從她的左側肋骨中鑽出。
·她還沒有死,在打納米修複針,預計還有一分鍾完成肺部修複,真是有錢人啊。
孟陬分析出了那個還在地上掙扎的女士的情況,至於她的姐姐,腦袋剛剛落到平台下方的姐姐真的是沒有太多煩惱。
馬爾斯再一次抬起槍口,前出的哨兵正在大道上飛快地跑向遠方。
·一千米了,速度很快,這小子百米能跑九秒六了啊。
“但終究還是沒有子彈快。”
說完,馬爾斯與孟陬同時扣動扳機。
彈殼被同時拋出,兩枚子彈隨著複位的槍栓被推入屬於它的發射位。
·命中,雙肺穿透,他倒地了。
不用孟陬說,馬爾斯也看到了鏡子裡那個男人被兩發子彈同時命中並倒下。
“走了,我們去送他們最後一程。”
馬爾斯給自己上了一個輕量化的術式,跳出平台,然後在無人機的牽引下來到平台上空。
落下到了平台上,馬爾斯注意到了平台下面那隻兔子正在抽搐,她在嘶吼。
“真沒想到,一隻兔子的先祖裡也會有食屍鬼序列。”孟陬說完從腰間掏出了他的匕首:“我去送他一程。”
馬爾斯掏出了自己的新手套,同時拿出來的還有旋轉式消音器,雖然不像一體式消音器那樣能夠最大程度讓槍聲安靜下來,但在這裡,也已經足夠了。
肺部還在修復工作的妹妹徒勞的伸出手,她想抓住離自己有一定距離的步槍。
馬爾斯走到槍的身邊,拿下彈匣,又拉出機槍將膛上的子彈退出,然後善解人意地將空槍放到了她的主人身邊。
“晚上好,夫人。”做完這一切,馬爾斯站了起來。
“和我們作對,你準備好怎麽死了嗎。”看著指向自己的槍口,妹妹一臉凶惡地問道。
“我準備老死,因為我還有明天,而你沒有了。”說完,馬爾斯對著這位女士扣動扳機,通常彈是不可能穿透她那完全改造的顱骨,但是當子彈通過眼窩之後,與大腦之間也只有一紙之隔的子彈終結了這位夫人的苦路。
馬爾斯轉過身,走向蟹形運輸器,接近七號目標的時候,馬爾斯注意到它開始自燃,於是扭頭看了一眼走上來的孟陬。
·這家夥有一個再度啟動插件,但是我已經給它下了病毒,所有插件接口都會因為啟動的瞬間高溫而開始自燃,全身義體化是一個提高自己的好辦法,但最簡單的好辦法往往都不是真正的好辦法。
“沒錯,在力量上沒有捷徑可言。”馬爾斯笑了笑,然後跨過了正在冒煙的屍體,來到巨蟹運輸器跟前,孟陬先行跳了上去,他雙手抓住蓋頂握把,強行打開了蓋頂。
馬爾斯站了上來,看到的是小袋裝的白色粉末們。
小學生都知道這東西不正常,更不可能做出用手指沾點試試到底是麵粉還是牆粉的傻事。
孟陬將蓋頂蓋回去,然後抽出他手腕部的數據線開始鏈接蟹形運輸器的數據庫,他將機械體下腹中的平板強製彈出,並從上面找到了答案。
“克裡斯·瓦爾是這些貨的收貨人,讓我來比對一下這個名字。”
“交給你了。”說完,馬爾斯沉默了一會兒,最終歎了一口氣:“我們走,對了,別忘了給我們的警察先生打一個電話。”
“我辦事,你放心。”
孟陬這麽說道。
走上地面,路過倒在路邊的哨兵的時候,馬爾斯注意到了這位哨兵似乎並沒有死透。
死死地看著馬爾斯,將死之人口吐惡言:“你這個……有毛的畜生。”
馬爾斯歎了一口氣:“沒尾巴的雙足立直猿什麽時候才能夠明白,分辨一個生命到底是畜生還是人,應該看他到底做了什麽,而不是只看他的外表就急著下定論。”
說完,馬爾斯看向孟陬。
“看在隨便什麽的份上,你就不能原諒一個將死之人嗎。”
孟陬如詠歎調一般回答道。
“是啊,我原諒他了,只有我。”說完,馬爾斯抬手給這家夥的腦袋補了一槍。
我可以原諒一個將死之人的汙言穢語,但是被他們所害的那些無辜, 被他們運送的貨所害的廢物,還有因為廢物自尋死路而在被動中家破人亡的可憐人們不這麽認為,他們在彼此的地獄裡日夜詛咒著這些惡棍……而我,只是一個願意幫助他們的普通人,僅此而已……願他們心中的怨恨得到調解,願時間帶走一切,願悲傷不會永恆。
“我的槍,我的子彈,我的人,皆是審判的棋子。”
說完這句話,收起手槍,馬爾斯帶著孟陬走向因為路燈損壞而失去了光明的街道。
“你句話我記得可是電影台詞啊。”走在黑暗中的孟陬突然開口說道。
“是啊,電影裡的角色不用管什麽合理不合理,剛剛就應該拍拍屁股走人了,而我們還要去收尾,還真是不公平啊。”繞回後門,馬爾斯推開了那扇鐵門。
“啊,也是啊。”孟陬說完歎了一口氣,他走過喬爾的身邊,看了看倒在那裡無聲無息的喬爾:“要不我們下次辦事的時候環保一些?”
“也行。”馬爾斯說完走向電梯井——外面的纜索沒有了,但裡面的纜索還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