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侍柒受新帝指派,空降到蜀地擔任布政使。原本在蜀地做了幾十年官的老家夥們,見到自己未來上級,不過是個年輕姑娘後,態度上明顯有些輕視。
可他們沒想到的是,莫侍柒也是個極其有手段的。上任僅三天,帶兵抓捕了七個貪官,且以‘為官不作為’為借口撤了十四人的職務,甚至並把他們名字和撤職原委找人撰寫,張貼皇榜公示,半點情面都不顧忌。
按常理說,蜀地剛經過動亂,新帝又抓走了一批蜀王余黨。此時蜀地的官吏本就不夠用了,莫侍柒還敢來個‘新官上任三把火’,換成一般人實在是難以想象這種做法帶來的後果。
可莫侍柒偏偏就有這個本事,硬氣地把蜀地官員給刪減了大半後,還能保證蜀地日常秩序不出半點亂子。
除此之外,莫侍柒大力推崇朝廷新政,積極把原本閉鎖地蜀地,對外打開,邀請《乾報》駐蜀開社,弘揚新法,給女子提供工作機會。
一切似乎都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著。
……
時間一轉,已經到了十月中旬。
許佑汐離開蜀地前,把‘莫侍柒’的布政使位置扶了正,並叮囑她,自己會在上京等她乾出成績來。
許佑汐回宮當天,崇久太上皇派去迎接的士兵都趕到了上京城外。
“佑汐,你可算是回京了!”
崇久帝親自在皇宮門口等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看見許佑汐的時候,兩眼就差沒發光了。
“父皇,朝廷最近一陣子可還太平?”許佑汐走到崇久帝身邊問道。
“啊,當然太平了。”
崇久帝有點心虛,這怎麽替上早朝還得接受提問?至於他上朝完全沒聽過的事,會不會被發現啊?
“那……”許佑汐本打算多問幾句,但分明什麽都不知道崇久帝,怎麽能給許佑汐這種開口揭發自己的機會呢!
“那個,佑汐啊,朕覺得朝堂上什麽都好,就是那個戶部叫杜致意的特別討厭,朕每天勤勤懇懇上早朝、甚至還批了奏折,可就是這個姓杜的竟然連凳子都不允許你父皇坐!”
崇久帝格外心酸地訴苦。
“那杜大人實在有點太過分了。”許佑汐配合點頭,“要不罰他以後多乾點活,還不漲俸祿?”
“?”
這話聽上去似乎挺有道理的,但崇久帝怎麽覺得哪裡不對勁呢?
“父皇,您這些日子也辛苦了,要不要回去好好休息?”許佑汐問道。
“要!”
崇久帝頓時脫口而出。
許佑汐輕松送走了崇久帝,周愧學也終於如釋重負地重新跟回了陛下。
“周愧學,杜大人真不給父皇坐凳子?”許佑汐有點好奇。
周愧學表情為難:“稟陛下,杜大人的意思是,太上皇既然已經退位,那還繼續坐在龍椅上,是有些於理不合的。”
“嗯。除了這事外,朝廷近期還有發生什麽嗎?”
周愧學斟酌片刻,答道:“陛下,兵部與禮部共同操辦地‘武試’已經開始了。其中文試已經考核結束,是孟尚書親自參與的出卷和監考。
若是不提周愧學,許佑汐差點要忘記了這事:“武舉啊,孟大人都出了哪些題目?”
“稟陛下,此次武舉文試內容,新增了考生對《大乾律》內容的解讀,以及《乾報》上刊登的一些近期要政……”
“挺好。”
許佑汐回到禦書房後,花了整整大半天時間,才把崇久帝剩下來沒改的奏折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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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元年,十月十九,早朝。
文武百官總算見到患病一個多月的許佑汐,終於病好重上朝了,各個臉上都洋溢起了喜色。
就連跪拜,高喊‘陛下萬歲’的時候,都顯得真心誠意了許多。
呵。
“眾愛卿可有事啟奏啊。”
許佑汐此話剛出,底下文武百官立馬開始躍躍欲試了。
“虞尚書,京察年進展如何了?”
“……”
本來就打算隱藏存在感的虞歎,又被點名了。
他一點都沒有嫌棄新帝的意思,主要是他忽然間有點思念太上皇而已。
“稟陛下,京察已接近尾聲,月底便可告一段落。”
“虞尚書果然能力非凡,把今年朝廷的‘京察’組織的有條不紊。打擊貪腐,卸任無能之官,極大改善了朝堂的風氣!很不錯!”許佑汐面不改色地誇讚著。
“……”
虞歎快哭了: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陛下閉嘴的?
“朕覺得愛卿們都該向著虞尚書好好看齊,嚴以律己,嚴以律人!”
“陛下高看臣了,臣只是依法行事,並沒有多少突出貢獻。”虞歎苦著臉,目光無神。
“大家都看看,虞尚書都這麽優秀了,還謙虛!”
幾位剛入朝堂資歷尚淺地小官,聽到新帝誇讚,也滿臉羨慕地看向了虞尚書。雖然他們也不清楚虞尚書究竟做了什麽優秀事跡,但能得到陛下如此誇讚,定然與眾不同。
“……”
虞歎默。他該怎麽讓人知道他對陛下給予的誇讚,受之有愧?
虞歎和別人不同,大多數人在被天子反覆誇獎後,往往會漸漸變得驕橫放縱,甚至還可能為禍一方。虞歎這人就很冷靜,你誇他一句,他就能在心裡反駁自己一百句。
以至於許佑汐越是誇虞歎,虞歎做事就愈發謹慎,深怕陛下和他在玩什麽捧殺的套路。
此次,其余朝官也紛紛開始進言了。
有討論杭州流寇案的,也有人在匯報蜀王造反原委,也有讚美某些地方官帶領百姓乾實事,主動挖起了排水道。
許佑汐邊聽邊點頭,順便多看了幾眼擺在自己面前的官員名冊,忽然目光被‘何江義’的名字給吸引住了。
這不是何慕卿的爹嗎?
許佑汐開始悄悄觀察起何江義的站位,半天后才發現,對方剛巧告假了沒過來。
“眾愛卿若是無事啟奏,便退朝吧。”許佑汐都嘗著退朝好幾次了,結果這些人紛紛跟憋了幾十天似的沒說話似的。平時一個多時辰足矣地早朝,今日的時長怕是翻了個倍都不止!
“行了,若是有需要朝廷撥款地項目,先去找戶部談。若是金額數量龐大,再通過杜尚書再來找朕。”許佑汐把活扔給了杜致意。
剛剛還喊著希望朝廷建大橋、修路建廟的官員,果斷閉了嘴。
什麽叫, 找杜致意?
但凡不是傻子的都知道,陛下都比杜致意好說話的多好嗎!
“朕乏了,今日便退朝吧。”
許佑汐也不問百官意見了,丟下話,趕緊跑。
今日下了早朝,許佑汐連奏折都來不及批改,就換上便服出宮。
“李思?”
本來許佑汐就是打算出宮找何慕卿的,但沒想到對方先認出了她。
許佑汐聞聲看去,何慕卿身側站了和身材寬厚的中年男人,兩人容貌起碼有七八成相似,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幾乎同出一轍。
“爹,這位是李思,我的國子監同窗好友!李思,這是我爹。”何慕卿跑過來格外熱情地介紹著。
何江義看到許佑汐的時候,表情明顯凝滯了一瞬,‘陛下’兩個字差點就脫口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