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慕學自刎而死,可謂是一枚驚雷在朝堂上徹底炸開了。
如今朝堂上黨派諸多,但是勢力最強的莫過於公孫慕學生前所領導過的敬賢派。如今太師一死,這群人頓時按耐不住了,紛紛和不要命似的,上書指責新帝不仁不義。
許佑汐倒也悠哉淡定,每天聽著朝堂上批評自己的話,半點不生氣,就當在聽茶樓免費評書,有時候還能附和點評兩句。
“愛卿們說得對,太師一職,確實重中之重。朕今日便帶來了位賢德之輩,太師之職對他來說最合適不過!”
許佑汐的聲音才剛落下,朝堂上反駁地聲音立馬接二連二地響起來。
“太師一職當為最德高望重者所擔任,若陛下隨意指派,恐怕不合規矩!”
“太師為帝王師,陛下務必慎重啊,若無合適人選,也無需強求。”
“愛卿先見見此人,再商討他德行可否擔任太師一職。”許佑汐起身看向殿外,欣然道,“薑老您到了?”
薑老大步邁上大殿,只見他上身穿著玄袍,下身土黃色寬褲,滿頭白發洋洋豎起,眉眼間盡是灑脫風韻,乍然望去,活生生一位仙風道骨地道家高人。
剛見到薑老的那一刻,朝堂上近半數官員都不禁皺起眉頭、吊起心來,生怕新帝也一時昏頭,受了什麽奸人蒙蔽,重蹈覆轍宣布要踏上什麽修仙練道之途!
他們該怎麽勸新帝,絕對不能把朱砂當糖丸來磕啊!
就連屬於公孫黨派的官員也暗自心驚,該不會新帝被他們刺激瘋了吧?
薑老來時連跪都沒跪,只是衝著新帝作了大揖,以示打過招呼了。
朝堂之上不免響起一陣唏噓聲,這人好大的架子!
“臣薑佐拜見陛下。”
等等,此人竟然薑姓?
“薑老,朕打算任您為太師,輔佐朕共創大乾的太平盛世,你可願留下?”許佑汐配合問道。
“陛下相邀,乃薑佐畢生之福分!”
“薑老客氣了。薑老您不如先向百官介紹下自己。”
“是,陛下。”薑老點頭,開始按照官員站位依次作小揖,“鮑首輔。替薑某向汝父問好,自江州湖上一別,已有三十載,汝父身體可還安康。”
鮑長年不禁倒抽氣,三十年前,江州湖上……等他再看向薑老,模糊的記憶中,一位人影漸漸露出清晰的容貌。
這位是父親口中的高人!
也正是他,曾給出父親預言,汝兒可官至內閣,位極人臣。
薑老微微一笑,轉頭拜向了兵部尚書孟之謙:“孟尚書,薑某所言汝日後可為救世將軍,可應驗了?”
孟之謙也滿臉吃驚,趕緊回拜。
薑老繼續看向了都察院左督禦史苗文正:“苗禦史,多年未見,可還江雪獨釣了?”
苗文正立馬回禮,眸中皆是敬意:“當然若無薑老指點,苗某恐仍是湖上一漁夫,日日雲霞為伴。”
相傳,苗文正早年屢次考功名不中,最後憤而回老家打算日後靠著江上釣魚為生。後來據說得到了什麽高人點播,突然發憤圖強,兩年後,竟硬考中了會試的前三甲。
……
薑老一連拜了好幾人,這些人不是自己被薑老批過命,就是父母受過薑老恩惠,甚至就連朝堂上為數幾位不多的世襲侯伯,祖輩也都收到薑老祖輩的指點。
“薑佐雖不才,但祖上曾為大乾開國國師薑萬石。”
此話一出,朝堂上所有人都啞然了。
大乾開國國師薑萬石可不是普通人,不僅協助大乾太祖皇帝打下了江山,還多次預言後世大事,無一不應驗。
也就是這麽一位傳奇國師,竟不足五十歲年紀便因泄露過多天機而離世了。相傳,薑萬石去世前,要求後人立誓不學帝王術,且九世以內決不能入朝為官。
如今……已有九世了?
“朕封薑老為太師,剛剛諫言的幾位愛卿,覺得此事如何?”
此時哪還有人敢說話否決,開國國師薑萬石可是位早已被捧上神壇的人物,他後人別說當個普通帝師了,世襲王侯什麽的都委屈了。
再說薑老剛剛幾次提點之語,無不應證了其星緯經學卜得有多精準。
這種能人異士的一句提醒,往往可以救你全家性命,哪有人敢得罪!
“陛下明鑒!”
“薑太師名副其實!”
……
許佑汐見著朝堂上這幫人見風使舵地速度,不禁稱奇,這些人不去學變臉實在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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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老與許佑汐相識數十年,薑老對許佑汐的態度向來都是有求必應,許佑汐也動過拜其為師的念頭,可薑老立馬搖頭婉拒,自稱德不配位。
許佑汐也對薑老的佔卜法感興趣,曾跑過去也讓薑老替她算一卦。
薑老問她要算什麽。
許佑汐坦坦蕩蕩:“就算算大乾日後的國運。”
薑老遞給了許佑汐三枚銅錢,讓她拋滿六次。
很快,起好了卦。
薑老卻盯著卦象看了很久很久,最後長吐濁氣,慢慢道:“此乃難得一見的奇卦。申子辰成三合水局,合力生世爻,壓製官鬼,月令休囚,但得日助。雖此時旬空,但只要逢出旬之年月,整個乾朝的運勢竟然都升起來了,且子孫子水這一相巧居九五位,又臨青龍,為出千古明君之征象。”
薑老算完這卦,看向許佑汐的眼神愈發複雜,好似藏了千言萬語,但又不知該從何說起的感覺。
明明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許佑汐卻仍覺得當年的事情歷歷在目。
此次,薑老進京早已做好了入朝為官的準備:
“先前瓦剌沒退兵,您也不需要我,臣不必來。”
“可如今公孫慕學一死,您定然會遇到不少麻煩,臣祖輩倒是攢了幾分威名,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果然,事情就如薑老所言,他自己本身就宛如一根定海神針,讓原本吵鬧不休的朝堂瞬間靜了下來。
許佑汐格外滿意朝堂上這種和諧和睦、欣欣向榮地氛圍,可惜轉念想到,不久後即將返京的太后謝西西,又蔫了。
她到時候能把責任全推給她善解人意地大臣們嗎!
朕年紀輕輕,怎麽會懂勾心鬥角、權謀鬥爭,這種複雜深奧又黑暗地東西呢!
那明明就是朝堂上這些豺狼虎豹地文官大臣在逼迫弱小無辜地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