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信至死也沒弄明白,這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其實,他的“奪命三戟”前面連續兩招,搞得龍且也是手忙腳亂,當姬信的第三招,將大戟橫掃過來的時候,龍且更是被嚇了一跳。
眼見大戟來勢凶猛,用槍撥擋已經不及,龍且急中生智,身體向後一仰,在馬背上來了一個鐵板橋。
大戟帶著風聲,從龍且的眼前掠過。
龍且不禁怒從心頭起,暗道:我龍且號稱項羽軍前第一猛將,何曾上來就先吃了三戟。
心頭怒雖怒,但龍且的眼睛一直盯著姬信的大戟,見姬信的三招已過,略一停頓,估計是要切換新的招數。
這可是個難得的空檔。
龍且一個挺身,借助馬背順勢而起,手中銀槍似銀龍出海,閃電般刺向姬信。
姬信的“絕命三戟”是他的拿手絕活,使過之後,還會再來一組,在兩組動作之間,難免習慣地停頓一下。
就在這肉眼可見的一刹那,龍且的槍就到了。
那槍帶著一股疾風,撲面而至,鋒利的槍尖直穿姬信咽喉,尺半的槍頭盡入姬信腦中,從後腦透出。
龍且雙膀一用力,將銀槍掣回手中。
一股殷紅的血柱,從槍孔噴出。
姬信直挺挺地一頭栽到馬下。
龍且身邊的銳士,立即上前,割下姬信的人頭,舉在半空高喊:
“韓將已亡,降者免死。”
軍營內外,大秦銳士齊聲高喊:“韓將已亡,降者免死。”
陽翟城二十裡外的這場戰鬥,不到四更天就告一段落,但城外大秦銳士的割頭競賽和受降活動,直到凌晨時分,才徹底結束。
其中一個原因是,二十裡外的秦營需要打掃戰場,收押俘虜,修理營柵。
而另一個原因是,攻陷城外十裡處的韓營時,耗費了秦軍一些時間。
當姬信帶領隊伍出營後,韓軍營寨的守將,不時派出斥候打探前方的消息。
在勸阻姬信未果後,韓將對偷營的結果,一直擔心且焦急地等待。
按照與太尉的約定,前方三更發起攻擊,最遲四更,大營就可以收到消息,一旦不利,隨時前去接應。
到了三更時分,營前崗哨突然報告:
“報告將軍,前面黑暗處,發現一支隊伍,正向我開來。”
韓將納悶,難道是太尉臨時改主意了,否則不至於這麽快就回來。
韓將命崗哨與對方核對口令,準備開門迎接。
但無論營前崗哨重複多少次口令,黑暗中那支隊伍隻管向前快速開進,就是不回答一個字。
韓將心知不妙,立即下令:“關緊營門,準備戰鬥。”
話音剛落,密集的三棱箭如雨一般射入營內。
“是秦軍,快,快,抄家夥,守住營門。”韓將反應迅速,大喊著。
來者果然是秦軍,帶隊的正是項羽手下的將軍周殷。
事情原來是這樣的。
時間回到昨日。
在項羽的大帳內,見韓使鄭昌灰溜溜的告退,消失在營門外,李巴問項羽:
“元帥剛才說對付姬信自有辦法,不知可有具體計劃?”
項羽看著李巴,胸有成竹地說道:“姬信此人,我有所了解,曾在楚軍中為將,頗多詭計。”
“他以兩萬軍出城,自料陣戰毫無勝算,必然打諸如偷營劫寨之類的主意。”
“正值我軍遠道而來,鞍馬勞頓,他會賭我軍懈怠,疏於防范。”
“所以,我已命龍且,在前營虛設旗幟,將前軍埋伏於營外,待韓軍偷營時,再行殺出。”
李巴伸手止住項羽後面的話:
“讓我猜猜,
元帥剛才是不是安排了周殷,另帶一軍,繞道韓軍營後,待韓軍離開後,殺入敵營,佔據營寨,斷了敵人的退路?”項羽點頭:“這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如此,姬信的劫寨,就變成了獻寨,我們不費吹灰之力,就笑納兩萬韓軍,姬信豈不是做了賠本的買賣。”
“哈哈哈哈哈…”帳內,兩人相顧大笑。
此刻,正是周殷帶領的步騎各五千秦軍,繞過姬信的偷營隊伍,殺到敵營前。
韓軍的守將反應也算及時,命令士卒緊守營門抵抗。
雙方就在韓軍營前展開了激烈的攻殺。
韓軍有營柵依托,弩箭密集。
秦軍士氣高昂,攻勢凌厲。
雙方戰至四更時分,龍且的援軍到了。
龍且見韓營頑抗,命人將姬信的頭顱,綁上火把挑在高竿上,向韓軍宣示。
韓軍見自己的太尉偷營失敗,變成了一個標本,頓時失去了鬥志。
韓將命守軍放下武器,舉營而降。
龍且、周殷佔據了韓軍營寨,向項羽報信。
此時,天已大亮。
項羽命大軍向前開進,直抵陽翟城下。
城內的韓王成,接到城外姬信被斬,韓軍全軍覆沒的消息,一點都不覺得驚訝,反倒如釋重負般舒了口氣。
在他的意識裡,姬信一死,他投降的路再也沒人阻擋了。
韓成對鄭昌道:“如此,愛卿就張羅降秦之事吧。”
鄭昌道:“大王,遵照與對方達成的協議,午時時分,四城城樓一律懸掛白色旗幟,全體將士列隊出城,交出武器,等候整編。”
“之後,大王為首,文武百官隨後,出城投降。只不過……”
韓成一愣,趕緊問道:
“不過什麽?”
鄭昌道:“不過,今日出降只是對秦軍的軍將,待秦王抵達後,大王需要正式按國與國之間的投降儀式,再投降一次。”
韓成平複著自己的心情,許久,歎了一口氣道:“降都降了,還在乎舉行幾次儀式嗎?”
“既然秦王想過受降的癮,那就成全他好了。好在有趙歇、韓廣的先例,只要不太為難我,這些就由他們去吧。”
“好的,大王。臣這就去辦。”鄭昌準備告退。
“等等,”韓成叫住了鄭昌,沉默了一會兒,再次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我說鄭昌啊,從現在起,汝就別一口一個大王的叫了,再這樣,我心裡也不舒服。”
“臣遵旨,大……。”鄭昌習慣性地回復,意識到後,忍住了最後的那個“王”字。
待鄭昌告退,走到王宮外庭時,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啕聲。
鄭昌鼻子一酸,眼淚不覺也流了下來。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繼續向宮外走去,邊走邊搖頭歎道:
“沒事做什麽王呢,做個躺平的普通人,他不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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