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接著說道:“所謂的關中,是指函谷關、大散關、武關和蕭關之間的地帶。我們中原進入關中,大多經過函谷關,而從楚地進入,則多走武關。”
“秦通往東南的馳道打此從經過,周圍山嶺眾多,道路崎嶇。據情報,常年駐守那裡的秦軍,不過三千。”
“如果能趁秦軍加強防守之前,派一支奇兵,輕裝潛行襲取武關,通往關中的門戶就徹底洞開。”
“具體的路徑:大軍繞道南陽,從外方山和伏牛山之間的小路,晝伏夜行,悄悄接近,然後一舉突破關口,進入關中谷地。”
“那樣,我們就可以把秦王的十幾萬大軍甩在身後。即使他們想回援,騎兵快則也要三五日,步軍就更來不及了。”
“只要佔領了鹹陽宮,俘虜了秦國的文武大臣們,到那時,主動權就掌握在我們手裡,秦王即使想談判,條件也隻好任由我們開出了。”
張良的一席話,使眾人的眼裡,都放出灼灼的光來。
劉邦已經笑得毫不掩飾了。
“哈哈哈哈,子房此計,甚妙,甚妙!”
“與其在這裡和秦軍徒耗時日,不如從武關繞道,到秦國的後院去,將他們的壇壇罐罐搗個稀巴爛。”
隨後,劉邦示意張良繼續說下去。
張良道:“如果武安侯決定南下,這裡仍要保留足夠的部隊為疑兵,堅壁不出,使秦軍認為我們是怯戰,麻痹秦軍。”
“同時,在下還可勸說韓王成,在陽翟方向出兵,攻取南陽周邊的城池,擾亂秦軍的視線,為我軍奇襲武關,創造條件。”
“武安侯還要加緊與彭越、魏豹、田榮、韓廣諸侯聯系,使其加緊攻城掠地,造成各地局勢的熱度升溫。”
“我們之前派出的劉賈和酈商的隊伍,在攻取南陽後,繼續按原計劃向巴蜀之地進軍。”
“只要各地局勢亂起來,秦王必派軍隊四處滅火,而我們自武關西入的這一路軍的信息,必將淹沒在各地紛雜的警訊中。”
“如此,最多一個月時間,我軍就可以飲馬渭河,實現先入鹹陽的戰略意圖。”
張良的話剛一落地,劉邦用手一拍案幾,站了起來,“就這麽辦,大軍馬上兵發南陽。”
於是,劉邦令從敖倉調回一萬五千郎中騎,隻留一萬步卒,由任敖接替樊噲把守敖倉;
命將軍王陵帶一萬軍守護此處大營,虛張旗幟,廣設釜灶炊煙,迷惑秦軍。
劉邦帶領余下眾將,集合九萬人馬,連夜悄悄望南陽而去。
這邊,黃昏的滎陽城,已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歡樂景象。
一波又一波的凱旋將士,使滿城歡迎的人群,看得眼花繚亂。
先是城內追擊的將士,斬獲了數千楚軍人頭,押解著成群的俘虜,到北城門樓前,獻與秦王。
沒等歡呼的聲浪稍歇,又有一隊同樣獻俘的隊伍,從城外開來。
這是自巨鹿沿河而來,中途棄舟登岸,掩殺楚軍的棘原軍一部。
沒等這波輕點戰俘和人頭的軍令官報上數字,蒙原新軍報捷的隊伍又到了。
裝滿楚軍人頭的十幾輛大車在前,押解著俘虜的隊伍在後,從城東穿城而過。
這波俘虜的隊伍還沒走完,隨著大地的震動,伴著隆隆的馬蹄聲,眾人矚目的鐵甲軍,又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
秦王贏高站在北城城樓上,檢閱著大秦的子弟兵,收獲著勝利的戰果,禁不住熱血沸騰。
勝利的滋味,真是美妙啊!
任何人間的快樂,都無法與之相比。
世上所有的成就,都在此面前遜色。
雖然這種快感,是建立在剝奪敵人生命基礎上,但也許正因為殘酷之後的征服,才令這些九死一生的戰場幸存者,感到榮光。
城內城外,萬千將士的歡呼聲;滿街滿巷,擁擠著犒勞子弟兵的市民們,使這座幾經戰火洗禮的城市,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秦王贏高臉上洋溢著由衷的微笑,和眾將士一起享受著勝利的喜悅。
隨著夜幕降臨,城內外點起了篝火。
秦王贏高表彰獎勵了有功將士,頒令犒賞三軍,賜以牛酒。
秦王就在城樓上,與王賁等將領舉斛暢飲,一直到夜半時分,方罷席回宮。
待秦王贏高從宿醉中醒來,已經是次日上午的辰時時分。
見秦王已醒,飛燕忙將禦廚準備好的醒酒湯親手端來,服侍秦王喝下。
隨即,纖細的小手搭在嬴高額前,溫言道:“大王昨夜醉了,現在還頭暈否?”
嬴高抬起左手,撫住額前的小手,輕輕摩挲著,顧盼了一下道:“寡人才飲了十數杯,微醺而已,談不上醉。”
飛燕笑道:“從巨鹿到現在,大王日夜操勞, 昨日難得放松一下,君臣同樂,飲上幾斛也無妨。”
“只是大王昨夜的光景,也稱做微醺麽?”
“大王可知,左右架回來後,倒在榻上,一覺睡到現在,如果這算微醺,那大王的醉酒標準又是什麽?”
嬴高故意打賴道:“寡人的標準,自然是寡人說了算,只不過這是軍中秘密。”
飛燕撇了一下嘴,“大王是金口玉言,當然說了算了,這如果也是軍中秘密,那臣妾就不敢多嘴了。”
“只不過昨夜裡,臣妾心裡著實好擔心呐。”
嬴高雖然昨夜醉酒,但對飛燕一直守在床邊,用熱毛巾為他擦拭和熱敷,心裡明鏡似地雪亮。
這時卻故意裝作無辜的樣子,吃驚道:
“哎呀,昨夜寡人睡的實,讓夫人掛念了。其實偶爾飲多些酒,並無大礙,夫人不要擔心。”
飛燕嘟著嘴說道:“臣妾不擔心別個,這大冷天的,大王和將軍們在城頭上飲酒,夜晚的穿堂風可是透著骨呢。”
“萬一大王不小心著了風寒,可不是鬧著玩的。”
經飛燕這樣一說,嬴高才意識到,昨夜飛燕一直緊張地守著他是為了什麽。
嬴高掃了一眼旁邊仍然煮著方巾的銅盆,又端詳著飛燕熬紅了的雙眼,心裡不由得暖意橫生。
眼前的飛燕,不僅關心自己飛得高不高,更關心飛得累不累。
他將額頭上的那隻小手,輕輕地握在了手裡,然後,慢慢加力,緊緊地握著,許久沒有松開。
猛然間,贏高呼地一下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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