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英布沒料到，玩了命的匈奴人，發起飆來，也是分外凶猛。

在左賢王衛隊的帶動下，上萬胡騎很快就衝到秦軍陣前。

盡管銳士們的弩箭足夠密集，也在陣前射倒了數千匈奴人;盡管長矛林與彎刀隊的反擊足夠犀利，與匈奴人展開激烈的拚殺;但蜂擁而上的胡騎，還是將英布的軍陣撕開了一個口子。

匈奴人迸發出來的拚命精神，是由其強烈求生欲催動的本能。

就像在動物世界的荒原上，一隻獵豹追逐獵物，獵物必須拚命逃跑，如果逃不掉，結局就是個死;而獵豹卻沒必要為了獵物冒死亡的風險。

正是類似這樣的心態，決定了這場堵截戰的結局。

英布見軍陣已被突破，硬攔已經不成，隻好投入預備隊，協助眾銳士將匈奴人截成數段，與後面追殺上來的鍾離昧等騎軍，圍堵掩殺。

左賢王在鐵杆衛隊的保護下，殺透秦陣，帶領兩萬多胡騎，繼續向北拚命奔逃。

跑了許久，見身後視線裡已經沒有了秦軍的影子，紅白騎將及幾個萬騎長策馬上來，伴在左賢王左右，簇擁前行。

左賢王望著身後狼狽的兩萬余胡騎，一陣陣肝疼。

這次南掠，剛剛進入秦境，還沒搶到多少東西，就遭到了秦軍的伏擊。

關鍵是面對秦軍的鐵甲陣，曾經在草原上所向披靡的五萬勇士，竟然束手無策，這才使後面的秦軍得以包圍成功。

不僅所部人馬損失過半，就連自己的“太子軍”也遭受重創，這是自左賢王組軍以來，從沒遭受過的損失。

左賢王面色陰沉，心情極度鬱悶。

眾胡將紛紛開解。諸如什麽“勝敗乃兵家常事”，“好在大王當機立斷，及時避免了更大損失”，“回去重整隊伍，卷土重來未可知”雲雲。

眾胡將正圍著左賢王勸個不停，突然，前面開路的一員千長策馬過來報告:

“報大王，前面又有一支秦軍，攔住了去路。”

“什麽?”眾胡將一驚，急問:“有多少?”

“一萬之眾，都是鐵甲軍。”千長回答。

“又是鐵甲軍?”

一聽又是鐵甲軍，包括左賢王在內，胡將們都禁不住面露懼色。

經過前番的挫折，他們已經對鐵甲軍有了心理陰影，只是無人給他們計算面積而已。

這時，匈奴人的後面，又傳來秦軍馬蹄的轟鳴和銳士們的喊殺聲。那是鍾離昧和靳歙、駱甲的騎兵，尾隨上來了。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只能拚死衝過去了。左賢王當機立斷道:“不惜一切代價，給我衝過去。”

“喏。勇士們，跟我衝啊！”一員萬騎長舉起馬刀，率先帶軍開始衝鋒。

其余眾將也催動著部下，一股腦向秦軍衝去。

在此攔住匈奴人的，是項莊帶領的一萬鐵甲軍。

做為項羽的堂弟，曾經楚軍的著名猛將，項莊自歸順大秦之後，在韓信帳下作戰也一直頗為勇敢。

此次被韓信派在最後一道包圍圈，阻攔匈奴的逃竄，也是對其寄予了厚望。

既然是猛將，項莊的攔截自然得有點猛將的意思。

項莊將鐵甲軍分為三個梯隊，組成了一個變種的方陣。

項莊跟隨項羽歷經數十戰，深得項羽軍中的陣法要旨。

他的這個偏於防守的陣型，較普通方形陣有了更深的縱深。

遠遠看上去，軍陣呈長方形，前後拉長，目的就是利用幾個層次之間的支撐配合，增加軍陣的厚度，盡可能延緩軍陣被突破的時間。

項莊的此舉，確實見效。

左賢王的胡騎，在付出數千人的代價後，

衝破了第一道防線。在兩道防線之間，是百余步的空白地帶。這是給銳士們的弩箭攢射準備的。

陣中一陣梆子響，匈奴人立刻成了第二隊銳士的箭靶。

又是數千匈奴人倒在這片空地上。

已經殺紅了眼的匈奴人，顧不得身邊密集的箭矢和不斷倒下去的同伴，他們必須衝破秦陣，才能活命。

一陣短兵相接的廝殺，匈奴人的攻勢雖然依舊凶猛，但破陣的速度明顯遲緩了很多，在丟下數千屍首後，匈奴人好歹算衝破了第二道防線。

又是一片開闊地，又是一陣密集的弩箭。

此時的匈奴人，對那嗜血的三棱箭充滿了刻骨的痛恨，又從心底不斷湧起徹底的無奈。

既打不過，又無可奈何，這就是匈奴人面對秦軍鐵甲陣該有的樣子。

等到左賢王帶著不足萬人的殘軍，衝到第三道防線時，匈奴人的攻勢明顯已經力不從心了。

這就是項莊變陣的妙處。

所謂的“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也是這個道理，項家世代為將的深厚底蘊，終於被項莊在此運用出奇效來。

一萬余匈奴殘軍，面對三千多嚴陣以待的鐵甲陣，勉強攻到陣前，已經像到了盡頭的弩箭，勢不能穿魯縞。

而匈奴人的尾巴，正與另外兩陣的秦軍交戰，堪堪應付，根本無力增援。

雙方纏繞在一起，陷入一場混戰。

別忘了，項莊鐵甲軍的任務是阻擊，就像後世的三十八軍的三所裡和龍源裡，只需緊緊地卡在匈奴人的退路即可。

因為，匈奴人後面還有追兵。

果然，就在雙方膠著的狀態時，鍾離昧和靳鑫、駱甲的騎兵趕到了。

這一來，匈奴人就招架不住了。

對付一萬鐵甲軍，尚且不佔優勢，後面又衝上來兩萬騎兵;無論是在人數，還是戰力，匈奴人都沒有任何可以值得一說的了。

三萬銳士，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對匈奴人進行圍堵剿殺。

銳士們一邊揮舞著長矛、環首彎刀劈砍，一邊用事先培訓好的匈奴語高喊:“降者免死！”

經過多次戰場洗禮的銳士們早已知道，人頭可換取獎勵，而俘虜同樣可以為集體計軍功。

經過不到半個時辰的廝殺，大多數匈奴人走投無路，紛紛丟掉武器，下馬雙手抱頭，蹲在地上投降。

左賢王見此情形，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出去了。

他不情願地舉起手中的馬刀，橫在脖子上，他要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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