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高四年(公元前205年)元月。
雲中郡,秦王行營。
匈奴國大單於冒頓,在五百親兵的護衛下,由左骨都侯和左賢王引導,數十名王公貴族陪同,前來覲見秦王嬴高,臣服大秦國。
秦王嬴高攜太尉王賁、禦史大夫尉繚、軍事聯席會議秘書長李左車, 北部戰區元帥王離等人,禁衛軍儀仗隊的護衛下,輿駕來到大營門前。
清一色大秦銳士,持矛挎刀,在道路兩旁列隊警衛。
郎中令蓋聶親率一千鐵甲軍在三十裡處迎接,由左骨都侯引見,見過冒頓單於並確認無誤後,由禁衛軍開道,向大營而來。
一路上旌旗獵獵, 戈戟鏗鏘,三軍整肅,威武浩蕩。
儀仗隊伍,一直綿延三十裡,彰顯大國風范。
冒頓的車駕在距離秦王行營一裡處,停了下來。
三萬禁衛軍排成整齊的方陣,依次列於輿駕兩側,外圍則是王離的北部戰區鐵甲軍。
大秦銳士們橫成排,豎成列,刀矛森立,旌旗烈烈,盔甲鮮明,整齊威嚴。
儀仗正中,秦王的大纛,迎風招展;黃金鉞斧,燦若霜雪;曲柄傘蓋,羽葆儀仗, 排列左右;七重禦林軍侍衛兩側,一派君臨天下的帝王氣象。
冒頓在禮儀司的引領下,先行下馬,眾文武相隨,步行趨至輿駕前,翻身下拜,三叩首後,口稱:
“匈奴國單於冒頓,拜見天下之主大秦國王陛下。”
“冒頓有眼無珠,不識龍顏,冒瀆天威,侵犯天朝領土,罪該萬死。”
“匈奴國願為大秦藩屬,為大秦北面靖邊,世代結為盟好,永不反叛,望大王寬宥!”
輿駕上,秦王嬴高緩緩站起身,抬起手道:“平身!”
而後宣諭道:
“爾等匈奴軍民,能審時度勢,歸順大秦, 從此為大秦藩屬,可謂承天意,順民心。”
“大漠南北自此和平,
世結盟好,寡人恩準了。”
隨即,秦王嬴高走下輿輦,親至冒頓身旁,以手相執。
冒頓單於隨著秦王嬴高,並肩回到輿駕前。
秦王嬴高先登輿駕,示意冒頓同登。
冒頓大為惶恐,搖手推辭道:“天子之駕,九五至尊,冒頓雖愚鈍,不敢僭越!”
也確實,古往今來,所有的會盟也好,投降也好,從來沒有尊者邀請下者同乘一車的禮節,更沒有宗主與藩屬國君,平起平坐的習慣。
秦王嬴高此舉,無非是高看冒頓一眼。
雖然現在冒頓臣服,但考慮到草原上錯綜複雜的各方勢力,以及文明程度不高的現狀,秦王出於雙方長久和平的考慮,通過給予冒頓超乎尋常的禮遇,使冒頓單於在草原上的威信更加鞏固,同時,為雙方進一步合作,在領導層面,建立足夠穩固的信任。
秦王嬴高伸出手來,一把抓住冒頓的手腕,拉上輿駕道:
“既是天子之駕,當然是天子說了算。寡人相邀,單於就不用推辭了。”
兩人在輿駕之中坐定,秦王嬴高對李左車命道:
“繞營一周,檢閱三軍。”
“謹遵大王聖命。”李左車轉過身來,大聲命道:“全體注意,大秦國王攜匈奴大單於,檢閱三軍。”
北部戰區元帥王離立即策馬開道,引導秦王輿駕前行。
所到之處,三軍銳士高呼:“萬歲。”
歡呼聲此起彼伏。
隨行在輿駕之後的匈奴一眾文武大臣們,也不禁隨之歡呼雀躍。
秦王給了大單於如此隆重的禮遇,頓時讓一眾隨行的匈奴文武大臣,也感到無比的榮光。
就連事先參與談判的左賢王和左骨都侯,因為此項禮遇不在雙方議定的日程裡,又大大超出了藩屬諸侯應受的待遇,驚異之余,內心也是欣慰至極。
可以想象,能被秦王如此重視,在匈奴人面前給足了冒頓的面子,大單於及一些臣屬,對於歸順大秦有失面子的擔心,也有所緩解。
而作為力促和談成功的二人來說,面子上也有了榮光。
秦王嬴高如此之舉,就連秦方的一眾大臣們,也出乎他們意料。
從六國諸侯的投降,到項羽、劉邦的歸順,秦王嬴高還沒對任何人如此高規格的殊遇。
但坐在輿駕裡的秦王嬴高,卻對此不以為然。
不就是同乘一輛車,同坐一個座位嗎,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雖然世界上幾乎所有人,都以屁股決定腦袋,也即坐了什麽位置,即具有了什麽身份,天下人就藉此決定了對其的態度。
但在秦王嬴高看來,這些都只是一個形式而已。
尤其對於冒頓單於,這個草原上縱橫馳騁的一代梟雄,若能以半個座位的禮遇,拉近二人的關系,使得兩大民族之間,能夠長期和平共處,這點形式上的投資,實在是太值得了。
輿駕上,兩人從互相打量,到禮貌交談(旁邊當然有翻譯),再到相談甚歡。
在輿駕外山呼海嘯般的“萬歲”聲中,兩人一直交談到檢閱完畢,仍意猶未盡。
北部戰區元帥王離,趨至輿駕前,高聲稟報:
“啟稟大王,大秦三軍檢閱完畢。”
秦王嬴高揮了揮手道:“擺駕行營,宴請草原貴客。”
“喏!”隨即轉身,命道:“三軍稍息,禁衛軍隨駕回營。”
當即,秦王嬴高在行營擺宴三日,宴請冒頓單於及一眾隨從。
三日後,冒頓單於辭別秦王,離開雲中郡,回到草原。
與冒頓單於一同返回的,還有數十萬被俘的匈奴人,以及部分牛羊牲畜。
之所以是部分,是因為其余的都置換成了糧食、布品、鹽巴、鐵器等日常生活用品。
數十萬匈奴人,數千輛大車,滿載著置換回來的貨物,浩浩蕩蕩,綿延數十裡。
遠遠望去, 不明就裡的,仿佛是匈奴大單於率軍遠征獲勝凱旋歸來。
就連隨行的一些大臣們,也對此有了類似的錯覺。
大家紛紛議論:“現在看來,做大秦的藩屬,沒什麽不好。”
“開放了邊境貿易,中原的物資,就可以像現在這樣源源不斷獲得,今後草原上的生活可就無憂了。”
“而且,我們的勇士們,也不用冒著被鐵甲軍肆虐斬殺的危險,更不用擔心我們的王庭像上次那樣,被秦軍襲擊了。”
冒頓單於帶著這種滿足感,以及與秦王達成的,為匈奴騎兵配備秦軍新式武器裝備,幫助訓練新軍。
自此,匈奴成為大秦北部的藩屬,長城以外的自然屏障。
並根據秦王與冒頓的密議,大秦帝國作為匈奴的堅強後盾,資助匈奴向北向西開疆拓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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