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楚懷王平複了一下心情,對呂臣道:
“如此也好,人各有志,不可強求。只是現在六國都已破滅,愛卿將去往何處呢?”
呂臣道:“六國雖已破滅,但天下反秦志士仍大有人在,五湖四海仍有不屬秦管轄之地,足可以安身。”
“只要強秦還在,我呂臣將一如既往,反抗到底,絕不妥協。”
楚懷王喟然道:
“既然愛卿立志繼續反秦,寡人也不強留。”
“寡人降秦也是出於無奈,國中軍隊百姓,自然應該有個交待,事到如今,寡人也是沒有多少選擇的余地。”
停了片刻,楚懷王又道:
“有感於愛卿的一腔赤膽忠心,寡人沒有什麽可以贈送的,麾下的五萬軍,愛卿能帶出去多少就帶多少。一旦有個風吹草動,也有自衛的力量。”
“另外,寡人再令府庫中拿出萬金,資助愛卿,以備安身之用。”
“趁著秦軍剛剛開抵城下,尚未圍城,卿可速速突圍出去。”
隨即,喚過府庫主掌,立即將金銀送與呂臣軍中。
呂臣拜謝道:“大王的厚愛,微臣誓死不忘。”
“事已至今,帶更多的軍隊出去,已不可能的。秦軍統帥衛尉李巴,也是將門之後,善於用兵,一定在城外各要道設有伏軍。”
“臣隻帶原陳縣的三千‘蒼頭軍’,趁秦軍尚未合圍,離開此地,另尋他路。”
“既然大王準許了臣的辭職,就不再耽擱,臣這就告退。”
說罷,呂臣起身,與楚懷王告辭。
楚懷王破例送出殿外,與呂臣依依惜別。
呂臣離了王宮,點起三千“蒼頭軍”,帶上楚懷王所贈,出了彭城,向東去了。
楚懷王熊心送走了呂臣,才命近侍去驛館請回秦使,請其回復李巴,願舉國投降。
李巴得知楚懷王願降,大喜,如此就免動刀兵了。
一面派人將此消息飛報秦王,一面與楚懷王約定投降事宜,並先行受理楚軍投降與接管各個城池。
次日,楚懷王率王室氏族、文武大臣們,出城投降。
城中楚軍,放下武器,開出城外,接受秦軍改編。
李巴將熊心遷出王宮,另找別館安置,等待秦王前來受降。
隨即,張榜安民,約束士卒,接管府衙,輕點府庫。
秦王高三年(公元206年)三月。
秦王嬴高攜太尉王賁、禦史大夫尉繚、軍事聯席會議秘書長李左車等,在馮慕文統領的三萬禁衛軍的護衛下,抵達彭城。
李巴事先在三十裡外,展開迎接的儀仗。
沿途十裡一大迎,五裡一小接,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清一色大秦銳士,持矛挎刀,在道路兩旁迎候侍衛。
當秦王的儀仗抵達三十裡處時,李巴親率五千鐵甲軍迎接,在禁衛軍前開道。
秦王的儀仗隊伍,一直綿延十幾裡。一路上旌旗獵獵,戈戟鏗鏘,三軍整肅,威武浩蕩。
秦王的車駕在彭城南門外,停了下來。
三萬禁衛軍排成整齊的方陣,依次列於輿駕兩側,外圍則是李巴的南部戰區部隊。
城頭上,當空飄揚著大秦的黑色旗幟,城牆上,排列著皂盔皂甲的大秦銳士。
城內城外,數十萬百姓爭相一睹秦王的風采。
南城外,大秦的軍陣,橫成排,豎成列,刀矛林立,旌旗招展,盔甲鮮明,整齊威嚴。
秦王的輿駕,在眾將士的簇擁下,來到陣前,傲然屹立。
當中,秦王大纛,迎風飄蕩;黃金鉞斧,燦若霜雪;曲柄傘蓋,羽葆儀仗,排列左右;七重禦林軍侍衛兩側,一派君臨天下的王者氣象。
俄頃,末代楚懷王熊心,在前導的引領下,趨出南門,肉袒面縛,素車白馬,系頸以組,封璽符節,銜璧輿櫬,直趨至秦王的輿駕前。
熊心拜地叩首稱:“熊心冒瀆天威,罪該萬死。”
熊心的王子、妻子兒女和王公貴族,以及數十位大臣也一起跪倒在地,齊齊口稱:“吾等罪該萬死。”
秦王命人收過玉璽、兵符等物,又命人解開捆綁熊心的繩索,再下令把他攜帶的棺材燒掉。
隨著一把火起,烈焰衝天。
秦軍將士,齊聲高呼:“大秦,萬年”。聲音響徹雲霄。
秦王移步下輦,來到熊心身旁立定,看著匍匐在腳下的熊心戲謔道:
“熊心,汝原來不是說‘先入關中者王之’麽,汝看,我原本就在關中,未曾西入,這秦王位可坐得?”
熊心頓時汗流浹背,臉色慘白,以頭觸地,砰砰作響:
“熊心不識天顏,哮犬吠堯,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哈哈哈,哈哈哈,……”
秦王嬴高仰天大笑。
笑罷,秦王上前扶起熊心道:
“此一時、彼一時也。 若不是汝等覬覦關中,怎能促使我大秦革除舊弊,煥然一新呢?”
“汝能順應時事,及時歸降,也算迷途知返,過去的事就一筆勾銷了。今後,好生為我大秦子民吧。”
熊心再叩首:“大王胸懷寬廣,無人能及,真乃天下明主也。”
受降儀式已罷,秦王嬴高命李巴派一千軍,護送熊心王族及大臣入都,由丞相府按照規定妥善安排。
秦王移駕城中,在彭城停留了十日,犒賞三軍,獎勵軍功,接見了南部戰區李巴所部千人將以上將尉。
又與當地鄉老、民間知名人士舉行若乾次座談,了解民情民意,征詢對秦王新政的意見。
秦王設宴三日,宴請軍中將尉及當地氏族、鄉老代表。
之後,秦王起駕,由軍事聯席會議成員的陪同,在龍虎營和禁衛軍的護衛下,向北部的雲中郡而去。
恭送了秦王的鑾駕後,又與丞相府派來的郡守等,交接了楚地各城郡的防務後,李巴整理隊伍,帶著五萬得勝軍,水陸並進,望巴蜀地區開來。
這是當初與項羽分軍時,兩人做好的約定。
項羽入巴蜀追擊劉邦,李巴向東掃平魏楚。
從項羽傳過來的消息看,此時的項羽軍,雖連戰連捷,但劉邦依托巴蜀廣闊的地域和複雜的地形,與項羽展開周旋,局勢一時呈膠著狀態。
現在,李巴率先完成了任務,在向秦王和軍事聯席會議匯報了下一步進軍方略得到批準後,李巴的軍隊直向巴蜀之地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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