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田佳佳。】
【今天見到了老同學,我好開心。】
【我記得他,他人很好,很暖】
【雨很大,我把他送回家了。】
【他住的地方有些偏僻……】
【這裡也能住嗎,不吉利,離墳場太近了,離廢品站也近。】
【我沒敢打聽他的近況,他看起來有些落魄。】
【這裡有些陰森,樓裡好像有什麽人在悄悄盯著我。】
【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很不好。】
【他到了,還約我下次吃飯,很好。】
【那股窺視感又來了。】
【夜深了,該回家了。】
【車上好像有些冷。】
【副駕駛上有什麽東西。】
【雕塑?】
【血?】
【為什麽會有血?】
【困。】
【眼睛有些睜不開。】
【這是哪裡,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身體好像不能動了。】
【這裡有個女人】
【她為什麽拿著刀?】
【為什麽?】
【好痛!】
【她的刀好頓。】
【痛!】
朝陽的英氣衝向天際。
驅散夜幕之後,光明而恢宏。
林澤神色如常地走下警車,眼睛中流轉著淡淡的熒光。
濃鬱的灰色死氣從星海藝術展覽館中飄出。
又是充滿激情的一天,只是不知道那所謂壓倒善的惡會不會出現在這裡。
看到了那死氣凝聚的灰色線條,林澤直接就向前衝去。
“我直接去了,大概沒什麽危險。”
要工作了,覺醒者的工作就是這麽的樸實無華且枯燥。
看著林澤焦急的背影,張三龍喊了一聲:“萬事小心。”
其實沒什麽危險,林澤能感受到。
真實之眼的最大作用就是看得清自己周身纏繞的死線。
當然,當他在書上寫下【她會活著】的時候,灰色的死氣就在自己身上慢慢匯聚。
可是遠遠比不上自己走上公交大巴的那一次。
當時的死氣讓他幾乎以為自己能找到丟失的小可愛了。
雕塑內的女孩還活著。
展覽廳中有很多雕塑,可擁有生命的格外好找,林澤一進展廳就看到了。
人群圍繞之地。
大多數隱藏在都市之中的“惡”都會小心翼翼的苟著,克制不住自己的惡也會盡量避免被人發現,下手都盡量不引起關注,但明顯這一隻格外大膽。
姑娘是個好姑娘。
見到認識不認識的都會發善心,經常給乞丐錢,不論真假。
經常帶著一大堆零食去孤兒院看小孩子。
這是警局發來的個人資料。
女孩的家裡很有錢,可她的善良卻更像是天性。
林澤做不到,但是他很佩服。
他認為人應該各安天命,生死由天。
可他更認為這樣的女孩子應該活著。
有些矛盾。
但他的確是這麽想的。
林澤對剝女孩皮的“惡”印象非常差。
他本身淡漠,卻在看見女孩和孤兒院孩子照片上,那純真的笑時嘴角也會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
“你擠什麽?”
沒有理會周圍的人群,林澤用力量剝開人流,看著玻璃櫃中女孩的白色身軀。
“天使不該哭泣。”
林澤低聲到,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雕塑家,
有些疑惑。 會是他嗎?
不像。
林澤很快就搖了搖頭,因為他的身上也沾染著濃鬱的死氣。
眼睛有些酸澀了,林澤微微眨眼,眼底的熒光消失不見。
“省一點靈力,呆會兒說不定還有一場惡戰。”
自己體內的靈力也無法支撐長時間的真實之眼。
他揮拳打碎玻璃,抱出了展品。
劉鵬有些生氣的看著面前突然出現的男人,忍不住質問。
“你是誰?為什麽要奪走我的作品?”
林澤卻並不理會,而是轉頭看向展覽館內的監控設備。
門口的張三龍等人也走了進來。
“警察,執行公務。”
妖靈協會的工作人員們,非常專業的驅散人群。
“讓無關人員快速撤離。”張三龍沉聲道。
協會工作人員的效率極高,不一會人就被“禮貌”請出。
“老大,看……”
張三龍抬頭看去只見林澤指尖燃起一抹赤紅色的火焰。
只是這次,林澤的動作並不粗暴,而是用指尖的火焰小心翼翼的烤著雕塑,離得很遠。
先烤腦袋。
雕塑的頭顱上,白色一點一點脫落,露出一抹紅色。
慢慢的,白色的外殼被燒化,裡面露出鮮紅的血肉。
“那是……”
張三龍的目光中閃過一次駭然,緊接著他的目光也陰沉下來,惡狠狠的盯著站在一旁的劉鵬。
林澤懷中的雕塑看起來猙獰而可怖。
她沒有皮。
血管與紅肉就那樣毫無保留地裸露在外,還染著淡淡的白。
林澤的手也被染濕了。
這樣的女孩比骷髏更加陰森。
“止血帶和止痛藥!快!”張三龍吼了一聲。
擅長處理此類事務的工作人員顯然已經準備好了,很快就把東西遞到了張三龍的手上。
張三龍接過東西,也蹲在女孩兒的雕塑旁,立馬開始給女孩兒止血。
女孩?
現在這個樣子或許叫做怪物更合適些。
“皮被剝了,應該活不了。”
手上動作沒停,但張三龍還是說了一句。
“生機不斷,可以活……”
林澤沒有扭頭接了一句。
“不過,她還能不能當成人,要看她的皮。”
張三龍沉默了,看著自己眼前的怪物,開口道:“你好像知道發生了什麽。”
林澤指著被救下來半雕塑的人,輕聲道:“很明顯,一位雕刻家剝了她的皮。”
“剝皮之後,因為雕刻家的詭異力量維持住了她的生機。”
“沒皮的女孩兒就只能呆在這裡,用最生動的表情取悅來來往往的人們。”
“雕刻家也會因此成為聚光燈下聞名的藝術家。”
“人們歌頌他的作品,他享受著人們憧憬的目光。”
“女孩也將得到永生,某種意義上,永遠活著。”
“碰!”
地板碎裂出一個小圓。
張三龍目光中閃過一抹冰冷,看了劉鵬一眼,狠狠的一拳垂在地上:“該死!”
是該死。
林澤目光平靜的看了一眼劉鵬,卻發現他此刻目光呆滯的看著地上的“雕塑”。
“不是他。”
“老大,根據監控,昨天田小姐的車往郊區開過。”一個手下及時的來匯報。
“具體位置有嗎?”
張三龍扭頭問了一句。
“警方正在調查,大概率是東郊的廢品站旁邊。”
調查員快速回答。
“讓警方暫停行動,此刻起由協會全盤接手。”
“老大,聽說能量波動是凡靈級別的,還不超過凡靈二品,鄭重他們已經去了……”
一名妖靈協會的成員匯報道。
張三龍面色微變,心裡有些不安,太不成熟了!
看著面前姑娘痛苦的樣子,林澤目光閃過一絲不忍。
“也罷,試試總是好的。”
此刻田姑娘身體已經比較自由。
歎息中,他掏出來懷中的書。
“我去一趟廁所。”
林澤給張三龍說了一聲就起身離開了。
“我這有紙,書上的紙不舒服……”
林澤腳步微僵,沒有停留。
廁所裡林澤皺眉沉思,片刻後歎氣道。
“只能使用鈔能力了。”
女孩的生機幾乎破碎,不能再上救護車,而治愈系的異能者過於罕見,何況就算治愈系也很難對這種級別的傷勢進行治療,最多緩解。
沒有別的辦法,林澤掏出了黑書。
翻開黑書第一頁,上面一個姑娘穿著嫁衣的姑娘坐在桌前,她面朝銅鏡。
古色古香的黑白畫在林澤眼中卻色彩斑斕,尤其是那麽豔麗的紅色。
紅燭,香爐,珠簾半卷。
婚床,喜窗,美人紅妝。
畫中的姑娘喜上眉梢。
柔柔的目光中蘊含絲絲情誼。
明明是極為喜慶的畫面,卻讓面對霧山蛛女都頗為從容的林澤忍不住有些憂慮。
如果有可能,林墨真的不想惹這位大佬。
他的錢不多了。
幽幽一歎,林澤從懷中掏出一疊白鈔,大概有七八張。
猶豫片刻,林澤拿出一張放在第一頁上。
等了一會兒。
沒有反應。
林澤咬了咬牙,又拿出一張。
這次畫中的姑娘好像些反應,歪著腦袋看向了他。
“不能再多了。”
林澤目光裡深藏著一抹心疼。
可或許是因為這次讓救的是別的姑娘,書中的女子輕輕的搖頭,又輕輕瞥了他一眼。
充滿寒氣的目光讓書外的林澤渾身發冷。
他已經感覺到一抹來自深淵的惡意,脊梁上的涼意讓他有些恐慌。
他可不想再清醒著被關進館材裡。
“好吧,再加一張。”
林澤屈服了。
像是滿意他的態度,書中的新娘輕輕抬手。
大廳中一陣極致的冰凍籠罩了田佳佳痛苦的身軀。
肉眼看不見的細小蟲子覆蓋在她的身軀上。
這是一種隻吃人肉的蟲,叫做蟲。
它們吐出曾經吞下的肉。
女孩躺在那的知覺全被麻痹,生機陡然煥發。
肉慢慢匯聚成一張新的皮。
皮內受傷的血肉也在快速的愈合,滋生。
一張皮在她毫無知覺的時候蓋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