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後門停放著一輛大巴車，司機百無聊賴的打開窗戶抽著煙，收音機裡雜音不斷。

　　“該死的，這最近怎了，為嘛調了這麽多台都是雜音，難不成無線電還能出問題咯?”

　　司機說著家鄉話罵罵咧咧的吐槽著。

　　司機思來想去吐，出個煙圈後拿出手機隨意的翻著。

　　突然他想跟家裡人通個電話，點開通訊錄，裡面是昨天還聊過的通訊人:女兒，老婆。

　　他撓了撓頭還是給老婆打了過去。

　　“她們現在應該是在一塊的，昨天聽說她們要去新開的商城給女兒買衣服來著......”

　　忙音了一會兒，電話還是沒接通。

　　“唉?這是怎了，難不成手機壞了?不應該啊......”

　　這時王夜等人在玨的領導下走了過來，維爾和喵刃帶著木質刀劍以及兩件雨衣稍稍來遲。

　　見到他們來了，司機也就沒再給老婆打電話了，畢竟作為司機還是要注意一下規矩的...

　　玨先讓維爾和喵刃把東西放在後座上，隨後一一點名:

　　王夜，孤浪，橙光，維爾，蘇三，喵刃，Mar，斯卡帝，透明以及玨。

　　沒錯，902這個班是特殊的群體，別的班有54個人，唯獨902只有9個人...如果加上玨和學生會會長的話就11個人。

　　王夜和孤浪這次沒能坐在一塊，孤浪和斯卡帝坐在第一排，而王夜則和玨坐在後排角落，他們座位後就是擺放刀劍的地方。

　　其他人則是自憑喜好，至於為什麽王夜要和玨坐一起，這事...其他人也都不清楚。

　　Mar和維爾坐在第二排，蘇三和喵刃坐在第四排，橙光和透明坐在第三排。

　　上車前王夜稍微注意了一下司機，是那個載他們到學校的出租車司機，本來想和他打招呼的王夜被玨強行帶到後座。

　　孤浪則是從一開始就在思考什麽，根本沒有發覺，包括王夜的異常。

　　至於司機有沒有認出他們就不清楚了，畢竟司機哪能記住那麽多人呢，唯一讓他們牽連的只有家人......

　　“轟隆隆”

　　大巴車啟動了，車身搖晃了一下就出動了。

　　原本周圍的人群是見怪不怪的，畢竟遠門出行是很正常的，但現在他們卻很奇怪。

　　因為政府下達通知了，禁止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出省和市。

　　不過沒人去阻止，畢竟他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自然也不知道嚴重性。

　　周圍風景變換，美麗的夏景映入眼簾，讓人目不暇接，大家也都十分歡快，除了王夜。

　　玨僅僅是坐在那裡就讓王夜渾身不自在，下意識的稍微挪動身子。

　　要是換做其他美女王夜甚至可以緊挨一點，但這個美女他接受不了，坐在旁邊簡直是折磨。

　　王夜剛想起身換個位置坐時，玨突然開口:“到哪去?”

　　王夜怔了一下，訕笑道:“這不是好怕您做不好嘛，作為上級領導怎麽能跟我擠在一排呢，再說了周圍座位那麽多......”

　　還沒等他說完，玨就提前說了:“這你不用擔心，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麽?我這邊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王夜隻好坐回來了，雙手緊握，身體緊繃，目光不敢亂瞟隻敢看著腳尖。

　　“別那麽緊張，既然你沒犯錯就沒必要這樣。”玨清冷的聲音傳出來。

　　這倒是給王夜嚇到了，身體不自然的輕抖一下心想:壞了，

被發現了?　　不過他及時調整過來，眼神平淡了點問:“您說吧，希望您問的問題有用。”

　　玨稍微側目說:“沒必要應付我而裝的深沉，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王夜深吸一口氣靠在坐背上眼神下意識看向孤浪。

　　玨抓住機會問:“那個姓孤的，你對他有特殊的情感?”

　　王夜愣了一下說:“那到沒有，只是跟著他比較輕松，我很討厭麻煩的。”

　　“僅僅是這樣啊...挺沒意思的”

　　“這...還想要什麽意思?”

　　“沒什麽。”

　　沉默了一會，玨說:“第一個問題問完了，你真有這麽討厭麻煩?難道你怕自己做不成嗎?”

　　“害怕麻煩和解決不了麻煩是兩碼事，盡管我解決麻煩的方式...也很麻煩罷了。”

　　“矛盾的回答呢。”

　　“和我這個人一樣，很矛盾......”

　　玨換了個坐姿問:“下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就比較正常了。”

　　“早上起來後你是先刷牙還是先洗臉?”

　　......

　　“這有關系嗎?”

　　“有關系，雖然吧不大，但對於你們這九個怪胎各有所用。”

　　“第一次聽別人說我怪胎呢，我還以為自己很平庸呢”王夜稍微抬頭看了看玨的眼睛，並沒有發現什麽。

　　“既然你問了，我也不怕你揣測，我和正常人一樣先刷牙再洗臉。”

　　“對於其他人確實正常，對於你就就不一定了，看來你確實很嫌棄麻煩。”

　　“還是那句話，這有必要聯系嗎?”王夜內心有點急躁不寧，想要釋放怒氣，說話語氣忍不住加重。

　　“有，還是那句話，對於你們九個各有所用”玨清冷的語氣壓製了王夜的怒意。

　　王夜坐了一會，雙手早已放開，手心浸滿汗水，手背的青筋也在慢慢恢復正常。

　　“好了嗎?控制不住自己可是很麻煩的。”

　　聽到麻煩，王夜徹底冷靜了下來，說:“下一個問題吧。”

　　玨看著外面的景色，把窗簾拉了起來說:“你害怕黑暗嗎?”

　　“不害怕但敬畏”

　　王夜聽到問題後立刻把話接了上來，沒有絲毫猶豫。

　　“可以仔細談談嗎，比如一個人在樓道裡，前面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

　　“恐懼，這是你想的答案對吧。”王夜打斷了玨的話，眼睛直視著玨。

　　“或許我曾經是這樣的，但今天變了應該說你來的不是時候?”

　　“這都不重要，你想要答案，答案很簡單，我很擔心，並不是擔心自己而是其他人。”

　　過了一會玨說:“籠統的回答呢。”

　　隨後玨拉開了窗簾，陽光撒進車裡落在玨的長發上以及王夜的瞳孔深處。

　　感覺好熟悉......王夜內心想著。

　　“下一個問題，你害怕光嗎?”

　　王夜沒有像之前那樣果斷的回答，反而有點忸怩作態。

　　老半天說出一句:“向往光就像是人們向往的未來，是人的本能和常態，不會有人害怕的。”

　　“你不懂，你應該是了解的，恐光症存在，你應該也是了解的，對於你自己你也更應該比任何人了解。”

　　玨說完之後半拉窗簾。

　　一半的光和一半的黑暗映照在王夜的眼裡，瞳孔如同死海一樣，沒有冷靜時的沉穩，也沒有多情時的希望，只有沉寂和悠遠。

　　“緩過來了嗎?”

　　“......謝謝，我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

　　“雖然我該慶祝你，但你的情況又嚴重了不是嗎?你這種病很奇怪，情緒擴大化導致的精神分裂比正常精神分裂更嚴重。”

　　“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會讓人感到奇怪，七情六欲在你身上得到擴大，沒人知道哪一個是你...他也不行。”

　　王夜收回目光，目光沒有聚焦，好像沒有把人放在眼裡，但又好像看到了所有人。

　　“雙關嗎...不...他和他和你都不行，我只是一個附屬品，真的不是我，假的也不是我，他們模仿不了我，我也一樣模仿不了他們。”

　　“您能認為他們是假的為什麽認為我是真的，我和我能有什麽區別?”

　　王夜語氣平淡，明明低著頭但玨感受到了王夜的注視。

　　車身晃動讓本來就稍微緊張的玨輕輕拉了一下窗簾。

　　四分之一的陽光撒了進來，剩下的四分之三中一半被玨佔據，另一半則是黑暗。

　　“或許也挺對，他們和我不是一類人，我作為底層蛆蟲不應該和他們在一起的。”王夜瞳孔慢慢移動，兩隻眼裡各自呈現了兩個瞳孔。

　　他每次輕移都疼痛難忍，但王夜還是得到了他想要的。

　　“不是你...那是誰?”王夜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閉上了眼。

　　等玨調整好窗簾後才發現王夜閉上了眼睛，任由她怎麽叫喊都沒用。

　　“上級說的沒錯，王夜是個普通人，但...他在之前可不普通。”

　　十六年前

　　深山裡有一戶人家和兩個道館。

　　其中一個道館除了道正沒有任何人，另一個則是學員滿編。

　　而那戶人家男性人丁不旺，因為境遇相同，這一家和那個道館交集比較多。

　　那一家叫王家......

　　當時外界早已經不再重男輕女了，但在深山裡人們還沒有完全接受。

　　所以王家一直都沒讓自家女兒去加入道館， 隻想用男兒回報兩家友誼。

　　盡管道正不在乎，但王家一直都這樣堅持。

　　在幾天后王家有一人懷孕了，全家人都把喜歡灌注其中，不知道是老天可憐他們一家沒男丁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這次誕下的是男嬰。

　　道正也十分開心，說要親自為其撫頂開智，道正撥開他的眼睛，突然大叫一聲。

　　“天降雙瞳，亂世梟雄！卜卦十八，名有劫數，可惜啊。”

　　王家人對道正說的話很吃驚，盡管這有點冒犯，但還是問了一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道正讓開身子，王家家主小心翼翼的撥開眼睛，四隻瞳孔直瞪著他看，兩隻流光溢彩，兩隻死寂如水。

　　“唉，我盡我所能再卜一卦吧。”道正回道觀後閉關卜卦，男嬰也在茁壯成長。

　　但因為能看到的東西很多，他的心智也很成熟。

　　幾年過去後，道正出關口吐鮮血寫下一封書信。

　　“見字如面，我犯了天規反噬頗深，但僅卜出幾字。”

　　“王降雙瞳，霸道至極，多則必反，不宜張揚。兩瞳相反，一明一暗，便是楚霸王也不過如此，今太平盛世，暗不能顯亦不能丟，取名為夜，性情為陽，如此就好，不宜道法亂命，恕本道無能為力。”

　　之後王夜的精神分裂越來越嚴重，小學到初中再到初三畢業才勉強維持生活。

　　記憶也發生了不穩定的情況......

　　玨看著閉眼的王夜也沒說什麽，車也繼續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