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山一行人去小樹林走的路沒有監控,因而活埋劉總的事處理的還算乾淨。李雲山非常生氣,當然不是因為那兩億打了水漂,區區兩億,對A省首富的他來說簡直就是九牛一毛。他生氣是因為對劉總做的這件事情不滿。這麽多年,在S市,從來沒有人敢坑他李雲山,他必須出出這口氣。
李雲山回到了他帝都豪花苑的別墅,又拿起毛筆,在宣紙上練起了字。蒼勁有力的筆功之下,“慈悲為懷”四個俊逸的大字躍然紙上。他笑出了聲,自己都覺得雙標。
秘書一身職業ol女士西裝,蜷曲的黃發散落在肩上。
李雲山得意的問:“怎麽樣我寫的?”
秘書拿起那張宣紙仔細看著,手脖上的白玉鐲碰撞桌面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秘書連連誇讚:“李董,我看您百科的詞條裡可以加上一個‘著名書法家’的頭銜了!”
李雲山咯咯笑著,直誇秘書會說話。就在這時,秘書的手機響了。
接完電話,秘書對李雲山說:“李董,警局經偵大隊一個叫張丹卉的警察打來的,她說想約您了解一下劉總騙取投資的事。”
李雲山眉頭一皺:“經偵的人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你報警了?”
秘書說:“是食品公司的員工報的警,那個劉總拖欠了他們巨額工資。我們的事,是經偵查拖欠工資的事順帶查出來的。”
李雲山看了看手表,離活埋劉總已經過去將近半個小時。
“我們都不要這錢了,警察還查個什麽呀。”李雲山不耐煩地說,“找兩個靠得住的兄弟,把他給挖出來吧。他要是還活著,就告訴他,警察問的時候,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讓他自己有個數,別再找不痛快。他要是沒氣了,就再埋上吧。看他的造化了。”
秘書說:“好的李董,我馬上去辦。”
李雲山把張丹卉約在了方可大藥房總部大樓的接待室。
“經偵的張丹卉張隊長,久仰久仰。”李雲山和張丹卉握了手,笑著說,“為了幫我追回損失,還勞煩您特意跑來一趟。那兩億要回來了,我分一部分感謝你啊!”
張丹卉笑著說:“李董,你可真會開玩笑。你這是讓我知法犯法啊?”
張丹卉問:“開門見山。想必你也知道,想要追回損失,就必須要找到劉某。你知道劉某現在在哪嗎?”
李雲山說:“不知道啊。我聽說他要卷款外逃?怎麽,你們也不知道他在哪?”
張丹卉說:“我們找到了他在歐情豪庭的住所,據他老婆說,他們夫妻倆已經分居半年多了,他現在和情人住在櫻花苑。我們了解到,今天下午,櫻花苑的一處單元樓前,發生了一起械鬥事件。械鬥的起因就是,一輛黑色大眾上的兩個人要把劉某帶走。械鬥造成的結果就是,黑色大眾行駛進了監控盲區路段,目前三人均已下落不明。”
李雲山笑了笑說:“所以呢,請直說。”
張丹卉說:“我們詢問了劉某的情人和另外幾個參與械鬥的社會青年。他們說,黑色大眾上的是你的人。所以我想問問,你知道他們三個現在在哪嗎?”
李雲山尷尬地笑了笑,翹起了二郎腿說:“鬧了半天,你不是來幫我追回損失的,是來審問我的。”
張丹卉也尷尬地笑了笑:“怎麽能這多說呢?這頂多算是詢問情況。”
“呵呵呵,詢問情況。”李雲山放下了翹著的腿,“張警官,那我就實話跟你說吧,
人,不是我派的,我也不知道你說的三個人在哪,他們在誣陷我。姓劉的騙了我的錢,他心虛啊,所以他的小三還有那幾個痞子,才會想當然的認為人是我派的。” “好,感謝你的配合,我們會盡力幫你挽回損失。”張丹卉說,“現在還有一件事,要向你了解情況。”
李雲山做了個“請開始你的表演”的手勢說:“請說。”
張丹卉問:“牛胥你認識吧?”
“認識,之前在我手底下開貨車運藥,後來因為嫌工資低,到我辦公室裡鬧,我一生氣就把他給開了。”
“你連工資都不願意給他漲,後來為什麽會借給他88w呢?”
李雲山一怔,試探著問:“牛胥告訴你們的?”
張丹卉拿出兩份文件放在會議桌上,一份是88w欠條的複印件,另一份是余小蘭銀行帳戶轉帳憑證的複印件。
李雲山頓了頓說:“我承認,我辭退牛胥這件事做的有些衝動,尤其是聽說他有個得了白血病的女兒之後,我就更加後悔。後來,牛胥又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出錢給他閨女看病。我答應他了,但沒說具體什麽時間把錢給他。他就讓我給他打個欠條。”
跟牛胥說的大致一樣。張丹卉笑著說:“頭一回聽說為了給人家借錢,給人家打欠條的。慈善家呀!”
“沒辦法,我祖上六代都是中醫,到我這七代,醫者人心嘛!牛胥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我也是當父親的。”李雲山臉上也掛著笑,但眉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慍色。
李雲山試探性地問:“怎麽了?那88w該不會是涉案了吧?”
張丹卉平靜地說:“那倒沒有。余小蘭自殺了,她的銀行卡多了這麽多錢,我們當然得查清楚是怎麽回事。”
張丹卉心想:涉案沒涉案,你問誰呢?
兩人握手道別,相繼離開了方可大藥房總部大樓。張丹卉去找倪國賢透露情況,李雲山則又要回帝都豪花苑。
李雲山心裡一肚子氣,他砸了下桌子,咬牙切齒地說:“這個牛胥,還能不能再蠢一點!這麽重要的東西都能讓警察找到!”
那穿著古樸素衣的女傭端著一個托盤進了書房。李雲山端起一個瓷質茶杯,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秘書不解地問:“您說那欠條,警察真的是因為查余小蘭的帳戶才找到的嗎?”
“很難說。都怪余小蘭這個該死的娘們,她不惹事也沒這麽多事。”李雲山歎口氣說,“給裡邊捎個話吧,讓牛胥好好待夠兩年,別跟警察亂說。”
顯然,余小蘭的“自殺”,也是李雲山的傑作。
S市監獄,第五監區,114監舍。
不知通過誰,李浩文知道了余小蘭因為發了那段不利於他的視頻被做掉了。
牛胥面朝牆壁,卻滿腦子都裝著事,怎麽都睡不著。
李浩文的手又落在了牛胥的身上,牛胥驚慌地坐了起來。
李浩文笑著說:“蛋叔,這麽晚了,還沒睡著呢?”
牛胥:“天有點熱,你怎麽也沒睡?”
“這寒冬臘月的你說你熱啊?”李浩文嗤笑一聲,“心裡有事吧?到裡邊去,咱倆聊聊唄。”
牛胥心裡慌的一批,他在猜測李浩文是不是知道了什麽。萬一李浩文知道了自己先前把那段不利於他的視頻間接透露給了警方,後果將不堪設想。
李浩文反鎖了衛生間的門,他把牛胥堵在牆角問:“你老婆哪來的那段視頻?”
牛胥眼神躲閃著,耍賴著說:“什麽視頻?我不知道。”
李浩文用胳膊抵著牛胥的脖子,把他按到牆上質問道:“說!哪來的?”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因為喘不過氣,牛胥的臉已漲得通紅。
李浩文瞪著他問:“是不是你讓你老婆舉報的?你恨我爸,恨我爸不給你漲工資,就想弄我報復我爸,說,是不是這麽回事!”
“你卡著我的脖子…你讓我怎麽說…”
李浩文把胳膊放下。牛胥猛烈地咳嗽著,片刻,牛胥說:“你爸對我有恩,借88w給我閨女看病,我怎麽可能恩將仇報呢?”
李浩文“哼”了一聲說:“那錢是你應得的,是你碾死倪子豪的傭金。”
牛胥十分慌張地向衛生間外張望著,他表情誇張地說:“這話可不興亂說!”
李浩文威脅道:“蛋叔,咱們現在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希望你拎得清。你別忘了,牛一一還有你老娘還在外邊呢。”
“你放心,我拎得清。你說的什麽視頻的事,我是真不知道,再說了那幾天我一直在外邊打工,哪有時間乾這個事啊!都是我老婆乾的,跟我沒有關系。”牛胥說的很堅決,李浩文也就沒再繼續逼問下去。
牛胥心裡那個恨啊,明明是自己用余小蘭的手機號注冊微信號把視頻發給了朱學彬,現在卻要把責任都推到余小蘭身上。
他不想這麽做,但卻不得不這麽做。如果他承認是自己乾的,那李雲山不僅會殺他滅口,還會收回那88w。這樣的話,得了白血病的牛一一就徹底沒法活了。
牛胥後悔了,後悔自己那天妄圖去伸張正義。他想著,如果他不把那視頻發給朱學彬,也許余小蘭就不會自殺。
牛胥躺在床上,面朝牆壁,又是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