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鹹陽宮之中,還有著一人不曾離開。
本來已經要離開的蒙驁被嬴政留了下來,目的自然不是什麽國事,純粹是蒙驁個人的問題。
“上將軍今天已經七十多歲了,已經過了古稀之年,身體看起來還算強健。”嬴政對靠在一張軟椅上的蒙驁說道。
“已經不行了,最近常常感覺到身體發涼,氣血已經極度衰敗了,應該沒有幾年的活頭了。”蒙驁神態從容地說道,彷佛他言語中那個沒幾年活頭的人不是他一般。
“上將軍倒是看的開,生死間的大恐怖,可不是誰都能像上將軍這般能夠從容面對的。”嬴政道。
“大王,誰能不怕死,只不過,每當我恐懼的時候,我就會告訴自己,比起我曾經的同僚和敵人來說,我能活到這個年齡,也該滿足了。”蒙驁笑道。
到了他這個年齡,還有什麽是不能看開的呢?功成名就,家族興旺,對於他來說,他都擁有了,無愧於秦國和家族,更無愧於自己。
“但終究是可惜了。”嬴政道。
以嬴政的眼力自然能夠看出,蒙驁身上雖然沒有大病,但氣血已經走向了枯竭,也就是兩三年的時間了。
雖然秦國不缺將才,但對未來有著更大野望的嬴政也不會嫌棄手下的大將太多,況且,嬴政也想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人是否可以借助某些特殊的手段,突破壽命的極限,甚至是達到不死的生命狀態。
“人之生死,自然之道,沒有人能夠打破這個規則。”蒙驁說道。
“大王,雖然諸子百家之中,有著道家天人二宗還陰陽家這般追求天人長生的宗門,但大王可千萬不要相信他們,以至於讓自己沉迷於長生之道,那只會禍亂人的心神,是人陷入瘋狂而不可自拔。”從嬴政的話語中察覺出另外一層意思的蒙驁思索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勸解的話。
“長生之道雖然未必存在,但延壽的方法還是有的。”嬴政說道。
他自然能夠聽出蒙驁話中的意思,長生,長生,幾乎等同於虛妄,如果不是經歷了蒼龍七宿與驪山的事情,嬴政也是將其當作是虛妄。
但當嬴政逐漸掌握了蒼龍七宿的秘密,逐漸看清了驪山之下的迷霧之時,對於長生的看法已經發生了改變。
畢竟,在這個世界的歷史深處,存在著神話時代的影子,長生未必就是虛妄。
“大王現在還年輕,何必去追尋那些東西。”蒙驁說話間花白的眉毛已經皺在了一起,嬴政的話讓他聽出來一些不好的苗頭。
“上將軍不必擔心,對於這些事情,孤自有分寸。”嬴政說著從身邊的書桉下掂出來了一個小東西。
“大貓?”蒙驁愕然地看著出現在嬴政手中的四腳獸。
直到那小東西發生了一聲低吼聲,蒙驁才意識到,出現在面前的小東西哪裡是什麽大貓,而是一頭老虎。
“大王,你怎麽能在身邊養這麽一頭凶獸?”蒙驁道。
“上將軍,這可不是一頭普通的老虎。”嬴政說道。
被嬴政放在書桉上的小老虎自然是當日他與驚鯢一起在山林之中抓到了那支幼虎,但是,不過十天的時間,這頭小老虎的體型與之被抓到之時相比,已經增加了三分之一左右。
這般迅速的生長的速度,自然不是正常的生長速度,一切的原因都在於嬴政從驪山那裡得到了的那塊暗含虎齒的元石。
嬴政以自己的力量,分解元石之中的能量物質注入到小老虎的身體中,使得這頭小老虎的生長速度達到了一個堪稱恐怖的程度,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隨著元石之中能量物質對去身體的改造,其智慧也在飛速的提升著。
此時這頭小老虎的智商幾乎已經達到了兩三歲幼童的程度,這般神奇的變化自然愈發證實了嬴政心中的某種猜測。
“不普通?”蒙驁打量著面前的這隻老老虎,隻覺得在那一雙虎童之中,竟然有著只有人類才有的靈光,只是,那可能嗎?
“在驪山有著一支軍隊在那裡,想必上將軍是知道的吧?”嬴政道。
“大王的陵寢之地,自然是有駐軍的。”蒙驁道。
“但是上將軍不覺得驪山的軍隊實在是太多了一點嗎?”嬴政道。
“是多了一點。”蒙驁道。
在秦國當下的情況下,在驪山屯駐那麽一支規模不小的軍隊,顯然是一種浪費資源的行為,但對於這樣的事情,蒙驁也不好多說什麽。
畢竟,秦王有著任性的權力,而驪山超出規格的駐軍還在秦王可以任性的范圍之內。
“其中是有原因的,而原因就是這種東西。”嬴政說著拍了拍此時正呈現蹲姿的小老虎的腦袋。
小老虎像是接到了某種信號一般,張開了自己的嘴巴,而嬴政已經將手探向了它的口中,在其舌頭下拿出了一塊血紅色的晶石。
“這是什麽?”蒙驁看著出現在嬴政掌心的東西, 不由一驚,饒是他久經沙場,此時也從晶石之中根覺到一種令自己心顫的凶煞之氣。
“墨家之人將其稱之為元石,其機關獸的核心就是這種東西。”嬴政道。
“墨家機關獸?”蒙驁疑惑道。
對於墨家機關獸,蒙驁雖然並不陌生,但對其內部構造確實不怎麽了解,畢竟,那是墨家的不傳之秘,其對墨家的重要性,一點也不比墨家的傳承功法低。
“墨家機關獸能夠如同活物行動,就是這種晶石提供的力量。”嬴政道。
“世間竟然有著如此奇物嗎?”蒙驁忍不住讚歎道。
此時,墨家機關獸的真正的秘密算是呈現在他面前了。
“上將軍,這種晶石竟然有些能夠驅動機關獸的力量,那其中的力量又是否對人有用呢?”嬴政問道。
“大王,你是說?”結合著嬴政之前所說的話,此時的蒙驁想到了一種可能。
“對於人是否有用,孤現在還不知曉,不過,對於活物有用,孤已經證明了。”嬴政說著摸向了那顆正在蹭著自己手臂的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