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二十四年三月初二,氣清景明,萬物皆顯,是為清明。
在這一天,以鹹陽為中心,方圓八百裡秦川之境,六百萬百姓,三十萬大軍,盡數調集起來,各守本分,一時間,在諾大的關中世界之中陷入到了一種莫名的靜止之中。
因為今天是皇帝陛下以及秦國舉行祭天的時間。
在這一天,秦川八百裡之地,三百六十五座祭台盡數開啟,在每一座祭台周圍,是負責助手的秦軍甲士,是被以祭台為中心劃分為三百六十五個區域匯集而來的百姓。
驪山腳下,旌旗招展,甲兵林立,十萬精銳列陣於此,一時間,在青山蒼碧之間,是黑色的海洋。
在這一刻,人與山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在驪山主峰之上,一座高聳彷佛直入蒼天的祭台之上,九州之鼎列陣其間,在陽光下,映襯著莫名的光芒。
在祭台的左側,是一列位置,這裡是為秦國的文臣所準備的位置,而在右側,則是另外一列為武將們所準備的位置。
至於祭台之上,在九十九層台階之中,則被分成三層區域,這裡,屬於皇族之人。
隨著時間推移,時間已經臨近了黃昏。
“師父,祭天不是應該在白天嗎?為什麽現在已經是黃昏了,還沒有開始?”在驪山腳下的一處別館之中,一個女子對面前的一個相貌陰柔近乎於詭異的男子問道。
“還要等,等群星顯現的時間。”男子說道。
他是秦國太仆趙高,位列九卿,執掌羅網一部。
而對他說話的女子則是趙高在羅網之中培養出的心腹弟子,羅網天字一等殺手,以韓為姓,無名之人,隻以赤煉為號。
若是有鹹陽宮之人再此的話一定會發現,這個稱趙高為師父的女子,與紅蓮有著五分相似之處,眉間之間簡直與紅蓮一模一樣,但是,相較於紅蓮的豐腴,這個女子的面部則要瘦上三分,但這並不減她的美貌。
雖然沒有紅蓮那種清純與嫵媚並存的風情,卻是將妖媚之氣發揮到了極致。
而她之所以與身為皇帝寵妃的紅蓮有著五分相似之處,則是因為她的韓與紅蓮、韓非的韓是一個韓字。
她同樣也是出身故韓國王族,她是韓非與紅蓮最小的妹妹。
只不過,她沒有紅蓮與韓非的幸運。
當年新鄭城破之前,還是韓王的韓安為了拉攏當時的大將軍姬無夜,將不過八歲的她送與姬無夜為妻。
那是一種悲哀。
不過,在悲哀之中面前還有著一絲幸運,因為韓安根本沒有必要去拉攏姬無夜,姬無夜早已經準備了投降,因此,她被姬無夜獻給了秦國。
至於之後的故事,則是趙高利用自己的職權,將其變成了羅網之人,如今,當年的那個小公主已經成為了羅網的天字一等殺手,代號赤煉,以赤煉代替了已經不是羅網能夠掌控的驚鯢。
“那還是祭天嗎?”赤煉不解地問道。
“難道夜間的天不是天嗎?”趙高反問道。
“是,可還是有點奇怪。”赤煉說道。
“你可惜了,你不知道,你錯過了一次什麽樣的機緣。”趙高道。
“機緣?師父是說的祭天嗎?”赤煉問道。
“是,你本有機會向你的姐姐與兄長一般出現在祭台的核心位置,而不是只能在我的安排下,成為外圍的成員。”趙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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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現在就挺好的。”赤煉不以為意地說道。
曾經的她是有著進入鹹陽宮的機會,畢竟,她的姐姐紅蓮就在那裡,而且還有著不俗的地位,但是,
她並不想那樣,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歡鹹陽宮那樣的地方。幼年之時的經歷已經告訴了赤煉一件事情,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什麽是靠得住的,她絕對不會將自己的命運再向幼年之時那般,被別人肆意操縱。
“無知的倔強。”趙高陰惻惻地說道。
赤煉對此卻是不以為意。
再同一個時間的雍城,這座秦國的故都,秦國的宗廟所在地,在秦國的地位可謂是僅在鹹陽之後。
這般重要的城池自然也有著屬於自己的祭壇,而且還是最為核心的祭台之一,在這裡,有著秦國最精銳的一支新軍駐守。
三年前征召的那支少年軍,在三年的訓練之中,雖然還未真正的經歷戰爭,但已經足以媲美秦國的精銳軍團。
因為其實力,使得這支新軍負責以雍城為中心的秦川西部地區。
而在雍城祭台周圍駐守的新軍足有三千之眾。
“千夫長,快到時間了吧。”在一列秦軍之中,一個年輕的士兵小聲的對身前的上司問道。
“若是快了,你現在做的事情,就足以將你軍法從事了。”同樣年輕的千夫長說道。
“隨意才要問千夫長啊, 萬一我沒有注意到時間,在禁令的時間中說話了,那豈不是就悲劇了。”少年無辜地說道。
“周勃,好奇心不要太重,那是要害死人的。”千夫長道。
“應該沒問題,這不是有千夫長你照著我嗎?”周勃笑呵呵地說道。
他來自泗水郡沛縣,是三年前秦國組建新軍之時,從沛縣挑選出的三個少年之一,而他面前的人,則是三個少年之中的另外一人,以龍為姓,以且為名。
當然,在龍且身上,還有著另外一個身份,一個除了他之外,世間只有五個人知道的身份。
他出自項氏一族,三年前受項氏一族族長項燕委派,加入秦國新軍,以此來窺探秦軍的發展與虛實。
可惜,項燕的任務是讓他盡可能的低調,不要引起秦軍高層的注意,以免被其潰破身份中的問題,但很多時候,才華這種東西是難以掩藏的,更何況,龍且的性格也實在是低調不起來,所以,三年後的今天,他還是成為了秦國三萬新軍之中三十個千夫長中的一個。
“軍法可不講究這些。”龍且從遙遠的回憶之中恢復過來道。
“那看來我是要小心一點了。”周勃神色一正道。
“還有一刻鍾,一刻鍾之後,絕不能再說一個字。”龍且說道。
“是。”周勃應聲道,卻是已經不再多說什麽了。
祭天,皇帝到底想要做什麽?見周勃安靜下來,龍且將目光看向了祭台,很高,很大,除此之外,還有什麽?
皇帝在驪山祭天,為什麽要在這裡設置祭台?到時候,豈不是一座空祭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