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嬴政還在趙國都城之時,曾經結識過一個朋友,這個人名為姬丹,世人因其為燕國太子的緣故,多稱之為燕丹。
當年嬴政在趙國的生活十分困窘,而燕丹就是少數幾個曾經幫助過的人,自從嬴政返回秦國之後,已經有七年不曾見過自己的這位幼年時期的好友。
而就在今天,嬴政再次聽說了自己這個‘好友’的消息。
“燕國想與我秦國結盟?”鹹陽宮前殿,聽到呂不韋的匯報,嬴政意外中又帶著了然道。
之前嬴政確實不曾想到,在今年會在鹹陽見到燕丹這件事情,但當呂不韋將燕丹來秦的消息告訴嬴政之時,嬴政才想到在今年大河以北之地,確實發生了一件大事。
在原有的歷史軌跡中,今年,先有燕王喜派遣燕王丹入秦,以為人質,同時希望秦國派出一人入燕國為相,以如此的形式建立秦燕之間的聯盟關系。
只可惜,燕王的計劃雖然好,但卻被秦國反手坑了一波。
翻閱著腦海深處的記憶,在嬴政的腦海中迅速出現了幾個人名:燕丹,呂不韋,郭開、趙王偃、龐煖、張唐,以及以一己之力坑了燕國的甘羅。
原來,在今年還有如此有趣的事情。
“燕王喜應該是感覺到了來自趙國的壓力。”呂不韋道。
“這倒也是,我秦國已經好幾年不曾對趙國用兵了。”嬴政道。
“那大王對這件事情怎麽看?可否要答應燕王喜的結盟之議?”呂不韋問道。
如果是一年前的呂不韋,他根本就不會有這樣的詢問,涉及到政務邦交,他完全可以一言而決,但是,現在,他的心中已經少了許多底氣。
“盟約?現在的盟約只是一根廢竹簡而已。”嬴政嗤笑道。
“不過,燕丹畢竟也算是孤昔年的好友,當年在趙都之時,孤沒有受到他的幫助,暫且不說秦燕結盟的事情,孤終歸是受到恩惠的,如此,倒也不能不見”嬴政道。
當然,嬴政這話只是借口而已,嬴政真正感興趣的是燕丹背後的墨家。
至於燕國?呵!
想到燕丹,想到羋嬋,嬴政同時想起了一個少女,寫作焱妃。
“與燕國結盟,倒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碼趙國是要寢食難安。”呂不韋道。
“寢食難安?那仲父可是高看燕國了,當年長平之戰後,在整個趙國都召集不起來五萬殘兵的情況下,燕國趁機攻趙,都能被反推,這樣的燕國真的能夠成為趙國的威脅?”嬴政道。
“那?”呂不韋遲疑道。
“仲父不是已經有了主意嗎?”嬴政道。
“一切還是要大王決斷才是,臣不敢擅專。”呂不韋心中一驚,面上卻是波瀾不驚地說道。
“仲父不必如此,孤尚且年幼,許多事情好需要仰仗仲父才是。”嬴政誠懇的說道。
“大王謙虛了。”呂不韋回道。
呂不韋當然希望能夠促進秦燕結盟,因為,燕丹能夠來到秦國,背後正是呂不韋一手推動的,呂不韋認為自己所作的一切都十分隱秘,當然,他做的也確實隱秘。
但是,他不知道,嬴政還有著另外一份記憶,在嬴政的另外一份記憶中,呂不韋所作的一切可謂是無所遁形。
有意思在,這一場涉及到秦、趙、燕、魏四國的大戲中,自己是否要靜觀其變呢?想到其中的有趣的之處,嬴政不由露出了一絲笑意。
嬴政的這絲笑意落在呂不韋的眼中,
讓他在本能中感覺到一絲忐忑,正如當年他第一次走出家門,做出的一筆生意,等待著最終的盈虧之時的忐忑。 也許是我多慮的了吧?真的是老了嗎?呂不韋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呂不韋走後,負責教授嬴政兵法的蒙驁來到了鹹陽宮,而嬴政向他說起來秦燕結盟之事。
“秦燕結盟一事,蒙將軍怎麽看?”將燕國來人的事情告訴蒙驁的嬴政問道。
“燕國?”蒙驁訝然道,關於燕國,他可從來就沒有將其當作對手,因此會與燕國的事情,關注的極少。
“如今山東六國,真正有實力與我秦國抗衡的,唯有趙、楚兩國,燕國雖弱,但我秦國若是與之結盟,終歸能夠讓趙國兩線作戰,如此,哪怕燕國只能牽製五萬趙軍,也能為我秦軍減少不少傷亡。”嬴政接著道。
“燕國,太弱了。”蒙驁思索著嬴政的話道。
“終歸還是有點用處的。”嬴政道。
“大王是讚成與燕國結盟一事了?”蒙驁的聲音不由凝重了不少。
“大王,今年我秦軍的目標是衛國,只要那些衛國,就能徹底割裂趙國與魏國的聯系,如此,日後,無論是攻趙,還是滅魏,我軍都可以佔到地利之勢,況且,這不也是大王你定下的戰略嗎?。”蒙驁出言道。
“魏國明天必有蝗災,一兩年之內,難以恢復元氣,到時再攻打其傀儡衛國也不遲。”嬴政道。
“夜長夢多,衛國的位置太過重要了,盡快拿到手中才能安心。”蒙驁堅持道。
“那就這樣吧。”嬴政道。
“大王?”蒙驁帶著幾絲怒氣道。
“就這麽定了,上將軍無需多言,仲父支持秦燕結盟,只能暫且這樣了。”嬴政無奈地道。
“是。”蒙驁掙扎了片刻,最終放棄了堅持,但呂不韋的名字卻是記在心中了。
心事重重的蒙驁勉強集中著精神教導嬴政兵法。。
“孤終究還是讓上將軍失望了。”嬴政看著手中的竹簡似是無意地說道。
“大王,?”蒙驁心神不寧地對嬴政問道。
蒙驁不相信,嬴政看不出其中的要害利益,這一切的原因只能是來自相國呂不韋的壓力。
“孤也不能改變什麽。”嬴政無奈地說道。
“相國他,過分了。”蒙驁說道。
身為上將軍,蒙驁想來不怎麽過問政治,因為他知道,身為上將軍,軍中的第一人,一旦涉足政局,那對朝堂的影響實在太大了,再想要全身而退就不可能了。
可是,就在此時,他有了過問政治的衝動,因為呂不韋方才的舉動超出了一個相國應該有的界限,哪怕他是秦王仲父,也不能那般。
“朝堂之上,終究還要仰仗仲父才是。 ”嬴政道。
這下子,蒙驁無話可說了,但心中的那個衝動愈發堅定了。
朝堂之上,不能再讓呂不韋一家獨大了,哪怕自己接下來的舉動可能為蒙家以後埋下禍端也在所不惜了。
打定主意的蒙驁不再多說什麽,專心的為嬴政講解兵法。
蒙驁的反應落在嬴政的眼中,讓他很滿意。
他在蒙驁面前表現出的無奈就是為了引蒙驁入局,讓呂不韋引起蒙驁的不滿。
以蒙驁歷經四朝的資歷和赫赫戰功,只要蒙驁在朝堂上發出自己的聲音,就會擁有自己的支持者,如此,就能夠破了呂不韋的權勢。
只有這樣,在自己親政的道路上,才會少出許多阻礙。
趙姬早已經拿下,楚系也可以利用,再有蒙驁的入局,呂不韋已經不能在成為障礙了。
只不過,以前自己為呂不韋在朝堂之上留下的位置可能要好好調整一下了。
不過,還不能太急了,一切還要慢慢來。
至於此次呂不韋謀劃,倒也不算什麽。
呂不韋的謀劃雖好,燕國雖然也有聰明人,但趙國的朝堂上也不是只有蠢材。
即使是那號稱四大名將之中第五位的郭開也是一個難得的聰明人,趙國也是有著破局的人才的。
在接下來的時間中,是張唐與甘羅的主場,而自己也可以利用那個機會削弱呂不韋的威信。
燕國,趙國,呂不韋,你們都賺不到,真正賺到的還是孤。嬴政收起紛紛擾擾的思緒,再次將心神完全投入道書簡的兵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