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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秦國毫不掩飾地發動起來自己的戰爭機器之時,雖然一直忙於內戰,但並沒有放松對秦國的警惕的東西兩楚第一時間就得到了來自秦國的消息。
睢陽,這位自當年白起破楚郢都後的楚國第二座都城,此時從上到下都因為來自秦國的消息而籠罩在一片恐懼的氣氛之中。
在過去持續數年的東西兩楚交戰之中,哪怕有著齊國這個不知道為什麽會幫到他們的盟友,在更強大的東楚的進攻之下,西楚國也是節節敗退,如今的西楚國甚至只剩下睢陽方圓不到三百裡的土地,城池不到十座,人口更是不到百萬。
可以說,即使秦國不對他們發起進攻,在東楚國的進攻下,西楚國也支撐不了多長的時間了。
但是,秦軍打過來和東楚軍打過來,這是一碼事嗎?
當然是一碼事,最起碼對於西楚王熊悍來說,無論是秦軍先攻滅西楚國,還是東楚軍先攻破睢陽,對於他來說,都是一回事。
所以,在得到秦國進行全國動員之後,在整個西楚國都陷入了恐懼之後,身為西楚王的他卻是分外的平靜。
“對於孤來說,落到秦國手中,未必就是最慘的事情,雖然這件事情本身也是一件慘事,但最起碼孤還能保住性命。”楚王宮之中,熊悍看著即使是在輿圖上也是不可戰勝的秦國,喃喃自語道。
“所以,王兒這是要選擇投降秦國嗎?”在熊悍的沉吟之中,一個老夫人走進了進來。
只見來人的年齡已經不小了,已經過了五十歲的年齡,蒼顏白發,盡顯老態,好在皮膚身體還不曾乾癟,還能看到年輕時的七分輪廓。
她姓李名嫣,當年的楚國第一美人,楚國最大緋聞的第一女主角。
以一女婢之身,被當時的楚王看中,後來又連生兩子,被冊封王楚國王后,在熊悍繼楚王位之後,則順理成章的成為了楚國王太后。
“母后,你怎麽來了?”熊悍見到來人是自己的母親,臉色不由一變,心中最不堪的一幕被別人看到,哪怕這個別人是自己的的最親的母親,依舊讓熊悍有著一種難看的感覺。
“你是要投降嗎?”李嫣問道。
“是。”迎上李嫣的視線,熊悍終究還是選擇是實話實說,因為這件事情他根本瞞不過多久,況且,他也不想瞞。
因為他很快就要去那麽做了,投降也是要考慮時間問題的。
在秦軍沒有完全動員的時候投降,在秦軍已經集結的情況投降,在秦軍攻進楚國的時候投降,這三者之間雖然都是投降,但其中的性質卻是天差地別。
既然在心中已經打定了投降的主意,熊悍想的自然是用投降之事為自己換取最大的利益,而投降的時間越早,利益也就越大,這一點,熊悍很清楚。
所以,他要盡快著手這件事情。
“這一次,你的膽怯幫助你做出了最好的選擇。”李嫣突然間笑道。
“母后您?”熊悍愕然道,他本已經做好了成熟來自李嫣的指責了,卻不曾想到,得到的竟然是肯定。
“我只是一個母親,想的只是如何讓自己的孩子活下去。”在熊悍愕然的目光中,李嫣徐徐說道。
“活下去?”熊悍動容道,活下去,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難了,需要犧牲的東西太多太多。
“活下的,不是為了楚國,也不是為了所謂的希望,只是為了活著。”李嫣悵然道。
出身低微的她比任何人都更能明白活著的意義,活著沒有那麽多為什麽,
只是為了活著,若不是為了活著,當年還在年幼時期的她不會有勇氣承受那麽多的苦難,正是為了活著,才讓她能夠堅持下去,走到了現在。“是。”熊悍點頭道。
相對於熊悍的坦然與躺平,東楚壽春的負芻就沒有這份澹定了,當秦國即將發動戰爭的消息傳到壽春之時,這位數年來一層承受著來自秦國壓力的他陷入到了真正的惶恐之中。
現在的楚國根本不可能是秦國的對手,但是,僅僅只是因為不是對手就可以投降嗎?
當然不能,如果僅僅只是因為雙方力量太過懸殊就選擇投降的話,那時間百分之九十九的戰爭或許根本就不會爆發。
有的人因為恐懼而崩潰,而有的人卻能夠因為惶恐而迸射出更加旺盛的鬥志,前者是弱者,比如熊悍,後者無論力量的大小,都可以算是一個強者,比如此時的負芻。
“秦國這一次征召了六十萬大軍,如今規模龐大的一支大軍,我楚國即使是傾盡全國之力也不可能戰勝。”負芻對被他匆匆召進王宮的上柱國項燕道。
“大王,六十萬秦軍看似不可戰勝,但真正能夠發揮出的戰力未必就強過三十萬秦軍。 ”項燕鎮定地說道。
“上柱國,哪怕是為了安慰孤,你也不用說這樣的話,六十秦軍怎麽可能比三十萬秦軍弱”負芻道。
“大王,秦王這一次犯了一個大錯,如果是三十萬秦軍來攻,對於我們來說或許是不可戰勝的,但是,六十萬秦軍卻未必。”項燕道。
“這話怎麽說?”負芻見項燕說的鄭重,在心中不由生出了一絲希望道。
“為將者,手下的兵馬並不少多多益善,人的能力是有一個極限的,若將一支軍隊比擬成一個人,將,就是這個人的腦袋,士卒則是身體四肢,只有兩者的協調才能稱之為一個健康的人,頭太小,而身體四肢太過龐大,這是殘疾之人,殘疾之人,又能有多強?六十萬兵馬,即使是當年的白起也未必有能力指揮這般規模放大的軍隊,現在秦國可沒有第二個白起。”項燕道。
“此言有理。”負芻點頭道。
“況且,秦軍六十萬之中有四十萬來自於韓、趙、魏、燕四國故地,將這些語言、習慣完全不同,彼此間甚至還有著仇怨的人巨大一起,真的能夠讓他們團結一心嗎?如果人心不能聚到一起,那六十萬與十萬又有什麽區別?”項燕道。
“所以,我們有取勝的機會?”負芻不確信地問道。
“當然有,只要楚國能夠上下一心,戰勝秦軍並非不可能。”項燕道。
“此言大善。”負芻大笑道,一種名為自信的火焰在他的胸膛中再次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