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戰室裡,機械師們正在替威爾調試機甲,原本很簡單的檢查卻持續了很長時間。
因為威爾的身形太瘦小了,雖然是正常男孩的身高,但在地下格鬥場裡還是太瘦小了,以至於主辦方找遍了整個地下格鬥場的儲備室,才從裡面找到一件10年前的老古董。
當時這件機甲的駕馭者同樣身形瘦小,但因為其獨特的戰鬥風格,在格鬥場裡也火爆了一段時間。
但這件機甲實在太老了,以至於機械師們都很懷疑它是否還能夠運行,好幾位機械師都表示穿上它出場就是在找死。
“我來為他調試吧。”
老伯倫不知從何處溜了進來,雖然他不是格鬥場的常客,但和海倫因市裡的機械師都很熟悉,調試機甲機械師們同樣不想調試這件機甲,於是乾脆把爛攤子丟給老伯倫。
機械師們離開後,老伯倫沒有立刻動手調試機甲,反倒是威爾卸下了機甲,開始從各方面檢查。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對嗎?”
威爾頭也不回的應聲道:“是的。”
老伯倫歎了口氣,坐在了一旁,眼裡盡是無奈,“我不知道該怎麽和你父親解釋,你知道15年前你被你父親抱著來黑貓街時自己是什麽表情嗎?”
威爾頓了頓,說老實話他真的忘了,反倒是記得父親的表情,極端的自責和恐慌。
“冷靜,我從未見過一個孩子這麽冷靜,更何況你失去了你的右眼,你的哥哥將那隻義眼交給我並拜托治好你,我一邊為你連接神經元,一邊觀察著你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但依然很冷靜,我那時就在想,你以後一定會是個天才。
所以,威爾,別做出令自己後悔的決定,這也會令我後悔的,我會後悔自己在這些年裡交給你機械知識,我知道你很想探究煉金機械學的秘密,但這是急不來的,更何況機甲格鬥和煉金裝甲甚至沒有任何關聯,這是一項屬於野狗和亡命徒的運動,跟那些高高在上的煉金機械師比不了。”
威爾停了下來,轉過身吵著老伯倫有些無奈的笑了笑,“看來是真的對我沒什麽信心啊。
好吧,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說只是單純的格鬥,那麽我肯定會慘敗,但這是機甲格鬥,是屬於機械師的決鬥,我會贏的,相信我。”
老伯倫沉默著注視著威爾,威爾的眼睛是典型萊茵人的黑眸,這在其他兩個大陸中被視為不詳,是無神庇佑者的眼眸,是惡魔的眼睛,漆黑的宛如一座深淵,吞噬著恐懼和參生恐懼的人。
但就是這樣的一雙眼睛,老伯倫卻不知為何看見了純粹的光,說實話他也弄不懂威爾到底在想什麽,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的錯,將他帶到這裡看了一場格鬥賽。
機甲格鬥和煉金裝甲乍一看似乎有某種聯系,但其實兩者並沒有太大的聯系,硬要說的話就是它們都由機械製造,都是穿戴在人身上的。
但這有什麽意義呢?前者是亡命徒在見不得人的地下格鬥場討飯吃的,後者則是萊茵大陸數百年來最偉大的造物。
況且兩者間的戰鬥力也相差甚大,機甲格鬥頂多算是一種武器,而煉金裝甲則是神造物,前者因為有蒸汽動能的緣故,輕而易舉能夠擊碎巨石,舉起數百公斤的巨物,而後者的威能可謂是天災,傳聞中煉金裝甲可以輕易擊碎山嶽,能在短短幾個小時內穿梭整個嵐汀王國,這根本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
也就是機械煉金師們心高氣傲,
否則以嵐汀王國開出的價碼,萊茵大陸勢必會一統,也不會出現三個國家激烈越發矛盾的局面了。 “你真的想好了嗎?”
忙著檢查機甲內部零件是否完好的威爾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老伯倫無奈的歎息道:“好吧。”
隨即他離開了備戰室,只剩下威爾一個人忙著檢查與調試機甲,說實話他自己也弄不清為什麽要答應這場決鬥,老實說他完全是被牽連的,若不是老伯倫與海默爾教授不支持他製造煉金裝甲,他也許會爽約,從而今天這場決鬥就不會發生了。
但即使是以上的情況都沒有發生,他也有無數個理由拒絕萊恩,但他沒有。
也許是對機甲格鬥有一絲興趣,又或是初體驗的樂趣,總之那個名為萊恩的男孩似乎有某種魔力,威爾不想逃避他的“邀請”,即使是一場必敗的決鬥。
……
備戰席上,機械師們正在為味威爾的機甲充能,一根根軟管插入機甲接口,蒸汽動能源源不斷的輸入,很快就完成了充能。
機甲沒什麽大問題,就是有些年老失修,威爾弄了些機油進行簡單保養後,這件迷你機甲便暫時煥然一新了。
充能完畢後機械師們開始退場,取而代之的是他的臨時格鬥教練,是的,即使不被任何人看好,格鬥場還是為他安排了一名臨時的格鬥教練。
“聽好了,對方的力量大於你,但敏捷性肯定沒有你高,躲閃是最重要的,盡量攻擊他的腹部,那裡是沒有機甲保護的,同時要注意,千萬不能被逼到角落,否則你就隻管祈禱好了。”
穿戴上機甲的威爾沒有感覺到身體的不適,證明這件機甲十分合身,隨後他簡單的進行了一下場外熱身,對機甲的各方面性能做出了測試,同時也逐漸習慣了穿戴機甲。
本來與一件機甲進行磨合是需要很長時間的,但時間不允許威爾這麽做,他只能在戰鬥中慢慢適應了。
威爾的身旁,那名格鬥場委派來的中年男子委實是有些心疼威爾,他見過萊恩的戰鬥,面對體型大於他的對手時狡黠如狐狸,面對體型與他相似的對手時則迅猛如猛虎。
就威爾這種體型的,別說是一名格鬥場新手了,即使是一名老手也在“猩紅運動”的手裡走不過一個回合。
他很好奇眼前這名男孩的大腦究竟是如何運轉的,同時也對此感到遺憾與悲哀。
地下格鬥場不是那些擺在明面的、為平民們準備的格鬥賽,這裡的致殘率達到了恐怖的75%,致死率也高的嚇人,他很難想象眼前的男孩會有什麽下場。
“準備好了嗎?”但他還是拍了拍威爾的肩膀,示意他別緊張。
威爾點了點頭,他並沒有過於緊張,或許有一點,但他更在意身體與機甲的磨合,他正在努力令身體更快適應機甲。
臨近開賽前,格鬥場派來了一名身材火辣的兔女郎,她是來詢問威爾的稱號的。
地下格鬥場的稱號其實是給機甲取得,威爾身穿的這件藍白色交錯的機甲曾經的名字是“侏儒”,雖然很難聽,但格鬥場就是這樣,沒人在意你的名字華不華麗,人們只在乎你能不能獲勝。
並且因為機甲的易主,曾經的名字便不能再用了,人們覺得沿用曾經的名字會不吉利。
威爾沉思片刻後,說道:“就叫“傲慢”吧。”
兔女郎、機械師以及格鬥教練等一眾人都有怔了怔,傲慢嗎?的確很符合眼前的男孩。
傲慢的挑戰者。
不過威爾倒是沒這麽想,“傲慢”只是他喜歡的一個角色而已。
……
巨大的地下格鬥場內人聲鼎沸,觀眾們呼喚著“猩紅運動”的名字,就像是在舉辦一場盛大的舞會,人們呼喚著主角的名字。
柯裡昂和老伯倫坐在一起,不同的是後者唉聲歎氣,前者瑟瑟發抖。
他是有門禁的,他的父母都是有學識的人,雖然不是貴族,但對柯裡昂的管教很嚴格,尤其是在意他有沒有在外鬼混,在他父母眼裡和女孩約會是紳士行為,但半夜還在和女孩約會那肯定就是在外鬼混,所以今天他也算是豁出去了,某種意義上與威爾共進退同生死。
但他瑟瑟發抖完全不是因為門禁,他是被格鬥場的氛圍嚇到了,作為一名收到過高等教育的傑出紳士, 怎麽受得了格鬥場裡的野蠻氛圍,即使沒人注視他,他也覺得自己會被撕碎。
老伯倫實在有些忍受不了這個膽小鬼,詢問道:“要不要來杯酒壓壓驚?猛鬼酒館的“惡犬”味道不錯。”
柯裡昂面色慘白道:“我可以嗎?”
老伯倫再次忍不住歎息一聲,隨後他招呼來性感的兔女郎,他將10便士丟如兔女郎的托盤中,“給我來兩杯“惡犬”,順便幫我看看今晚的倍率。”
“惡犬”是聞名地下格鬥場乃至整條幽靈街的烈酒,味道並不好,但令人鎮靜還是做的到的。
它的名字有兩個由來,一是說這酒太烈,喝下去感覺像是被一頭惡犬咬了一口。
第二個由來同樣是在形容它的強烈,據說喝了“惡犬”的人會變得十分興奮,行為方式就像一頭惡犬。
老伯倫顯然是想讓自己鎮靜一些,至少不會在威爾被打殘後心臟病發作。
在短暫的狂歡後,格鬥場的氛圍達到了最高潮,機甲格鬥正式開始了。
兔女郎們站在兩個通道前迎接戰士,主持人則在鐵籠內高聲呼喊著兩位戰士的名字。
“諸位鬥犬者,讓我們迎來今夜的兩位主角!”
慘白色的燈光同時照向兩個通道,身穿赤紅色機甲的金發少年率先一步踏出,他緊盯著通道的另一頭,黑發少年身穿藍白色機甲與他對視,在視線交織的一瞬間,整個格鬥場內仿佛掀起一陣狂風。
“猩紅格鬥與傲慢!”
“這是屬於機械師的決鬥,是屬於機械師們的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