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刀訣,起源於帝兵輪回刀,為其核心本源所銘刻的至尊術,共有四式,凡執掌者皆可修行。
而季秋自將許七幽徹底伏殺,叫其神魂隕滅後,便以刀中自帶的特性【萬法歸身】,將許七幽這一生造詣最巔峰的刀法,盡數悟透悟盡。
景神都,太師府,三年苦心鑽研,融會貫通。
當這紫衣道人曉得季秋大限將至後,雖有唏噓,但很快就主動揭過了此事,轉而與他憶惜往事,談論修行起來。
對此,季秋自然拿手。
於是二人對坐,相談甚歡。
時間飛速流逝。
末了,紫衣道人起身,尚帶著幾分意猶未盡,面色複雜。
“季兄,你既還俗,我便不稱你為和尚了。”
“眼下情況,看來你我當年之約,怕是無法一同實現了,如今想來,甚覺遺憾。”
“不過這條路,小道我會帶著你這份,一同走下去。”
外界風雪獵獵。
紫衣道人飲盡杯中茶水,推開門扉,與季秋道了一聲別。隨後,便消失在了這漫天風雪之中。
想來這一世,二人已是再無相逢之時。
遙遙看著那紫衣道人身影消失,季秋倚靠在門前,目送了他很久。
直至人影消失於風雪盡頭。
“人走了嗎?”
季秋靜靜的看著,直到那紅衣女子靠了過來輕聲詢問,這才收回目光。
“是啊,走了。”
言語中,略帶著些悵然若失,以及些許羨慕。
“他也是煉氣士嗎?”
蘇七秀眸子微亮,顯得很感興趣。
“是啊,他是一名煉氣之士,是比我更加純粹的求仙之輩啊”季秋肯定的點了點頭。
“那,我們何時出發,去往大乾之外,求仙訪道?”
拽著一側的少年衣袖,蘇七秀目露向往。
對此,季秋笑而不語,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語氣帶著寬慰道:“快了,快了。”
“你現在不是已經可以熟練修行我教你的那幾門煉氣術了麽?”“待到你也步入中期凝氣,那麽你我二人便可以啟程,去看看那十萬大山之後的仙道盛景了。”
“所以阿秀。”
摸了摸比自己矮了半個多頭的姑娘,季秋眸子深邃,目視遠方,語氣鄭重道:
“要好好修行啊。”
察覺到頭頂傳來的溫熱呼吸,蘇七秀撚著眼前男子散落在肩部的斑駁白發,抿了抿唇。
“嗯。”
“我會好好修行的。”
“等我到了煉氣中期,我們一起去尋覓仙途,去證得大道!“煉氣、道基、玉液還丹”
“這漫漫仙路,我們一定能走到最後,成為真正的仙!”
“一定可以的。”
“你說對吧,小和尚?”
不知為何,許是寒氣入了眼罷,紅衣姑娘的眼眶有些微紅。“自然。”
“仙路或許漫長,但又怎能攔得住阿秀?”
“是你的話,一定會的。”
慢慢抬起頭來,季秋溫和一笑,雙目含神。
【蘇七秀】
【1歲:降生之時,通體冰寒,一副短命之相,不得乾皇喜愛,幸有母妃垂憐,這才安穩長大。】
【7歲:母妃病逝,居於深宮之間,終日見遍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心智成熟。】
【14歲:相伴長大的寵物白狐病逝,心情沮喪之間,於乾都外懸空山腳下,偶遇一與眾不同的僧人,自此結緣,視其為一生摯友。】【19歲:因觸怒乾帝,被禁足於深宮之中,絕境之際,月下曾允諾的僧人下山還俗,一人白衣入乾宮,敵萬軍,震乾祖,將其救出,自此山高路遠,天高海闊。】
【20歲:經脈太陰寒氣隱患已除,道體之姿初顯,一日出氣感,一月成煉氣,修成諸般煉氣法,又悟天生神通,仙路之途,始於足下。】【21歲:相伴一生的道侶逝去,一夜白頭,朝如青絲暮成雪,隨後親手將其葬下,遠赴萬裡欲求仙道。】
【25歲:四年蹉跎,跋涉乾山萬水,歷艱難險阻,終成天道築基!】【後續:???(超越宿主實力當前可探查上限,故無法繼續推演)】
【模擬評價:命數皆有定,有人卻能改之!】
命,改了。
注視著眼前的蘇七秀,季秋開心的笑了。
二十五歲,天道築基。
何其風華絕代!
自絕靈之地踏出,歷百般機緣千種沉浮,終成天道築基,未來等候著她的,將是那你方唱罷我登場的仙道大世!
從這一刻起,蘇七秀的命運就將是那天上明月,而再非所謂早早天折,香消玉殞之相!
季秋終究還是,做到了。
只是可惜,也就只能陪她到這了。
此生無法長久伴。
唯願君安好
便是晴天。
又過了一月。
在風雪彌漫最為嚴重之季。
那本來豐神俊秀的白衣少年,滿頭髮絲已盡斑白。
本來炯炯有神的雙眸,逐漸變得晦暗。
此時季秋已知,自己油盡燈枯的時候到了。
而在前些日子裡,覺悟與靜明這些待他甚好的師長,趁著還能動一動時,季秋都已道過了別。
“是時候說再見了。”
季秋神思變得昏沉。
他隱隱有了明悟。
這兩三天裡,日日修行的那些靈氣幾如杯水車薪,根本不能抑製經脈與丹田的受創。
因此傷勢一旦帶動起來,他甚至連修行之輩最為基礎的靈台清明,都再也保持不住。
不過真到了這生命的最後時刻,季秋反而不再那麽怕了。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亦能叫人有大覺悟。
此時,他半躺於床榻,意識已經不再清醒。
不過隱隱間,還是依稀可以聽見身畔的溫柔耳語,以及那淡淡幽香傳來。
“你這次修行出的岔子,怎麽這麽久還沒好啊”
“說好的等我到了凝氣,就帶我去求仙訪道的呢?我如今已經凝氣,你可不能耽擱太多時間,不然我會生氣的。”
蘇七秀搖晃著季秋的手臂,一邊有些賭氣的開口。
而季秋一直都是眼睛半眯,時而回應一下,時而徹底無聲。“對不起啊,阿秀。”
恍恍惚惚間,他似乎捕捉到了一道光。
而季秋抓住這道光後,渾濁的目光強撐開來,勉強的咧出了一道難看的笑,反手將女子的雙手握住。
“我…可能到時候了。”
“記住了,你可一定要成就真仙。”
“這可是你的小和尚拚了命,也想要你做到的事情啊”
“另外,不要愧疚。”
“因為這本來,就是我答應過你的。”
說罷,季秋還想再撫一下女子鬢角的發絲。
只是手臂半撐間,就已悄然擱下,終是不能再將那發絲,理順理平了。
至此。
白衣少年這璀璨而又短暫的一生,在這天寒地凍,雪漫寒山之時,徹底落幕。
而那床畔邊上的紅衣姑娘啊。
她看著少年閉眸,手臂垂落,有些怔然。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明明一年前我就知道你的身體出了問題”
“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啊”
撫起那尚且帶著幾分溫熱的手臂,悄悄靠在自己的臉頰之前,女子不知不覺間紅了眼眶,已是神情悲極,潸然淚下。
滴答,滴答。
淚水劃落。
“可為什麽我就是忍不住呢”
女子一襲紅衣,豔冠芳華,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可她唯獨願意展現所有的那名少年啊。
已經離世而去了。
世間最悲,不外乎生離死別。
“修行修仙,成就大道,成就大修行者!”
“你希望我去走,我當然要去走!”
“移山倒海,摘星拿月,朝遊北海暮蒼梧,多令人神往”蘇七秀握住眼前少年的手,握的緊緊的,就連指骨都開始泛白了起來。
“或許待我成就大修行者,修成足以改天換地,捕捉到你靈魂的大神通時,就能將你,再度追尋回來了罷?”
“很快的,不會讓你等太久。”
“你可要,等著我來啊”
女子撩起袖袍,擦了下臉頰淚珠,語氣雖是哽咽,但其中蘊藏的堅定,卻是前所未有。
隨後,她俯下身子,輕輕對著男子額頭一吻。
時間就此定格。
待到起身時,姑娘本來嬌憨溫柔的表情,變得如同外界寒雪一樣清冷。
她打開窗戶,任由寒冷刺骨的冰霜彌漫而來。
仿佛這樣,就能叫她的心情稍稍冷靜些許。
三日後。
將少年身軀葬在這生他養他的懸空山。
一身披白衣,滿頭雪白的清冷女子,背著一柄名為青虹的法劍,向著那大乾之外,邁出了腳步。
此後歲月,不計年。
一甲子後,大乾國早已滅去多時,新的皇朝踩著累累屍骨,開辟新的時代。
而懸空寺因歷代都有護法高僧,倒是越發昌隆起來。
這一年,有仙人劃過虹光,飄然而至。
那是一白衣如雪,一頭白發束於木簪,清冷如廣寒之仙一般的女子。
她佇立在懸空寺後山一墳前,停頓良久,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是神色帶著憂思。
呆了許久後,她才離去。
從那之後,每過個數十上百年呐。
這仙人都會來看上一眼。
看完之後,有次空閑,這仙人遊歷凡塵,剛巧在那隔壁新朝的都城之內,聽到了酒樓茶館中一說書人醒木一拍,便是唱道:
“話說那往前一推數百年,有一少年風華正貌之時,便成了那一代武林神話,鎮三山五嶽,入了乾都一人敵萬,揮手間翻雲覆雨,是那般意氣~”
“此人姓名至今已不可考,隻知與那盛至今日的懸空寺一脈,有莫大聯系。”
“對了, 根據野史記載啊,據說這武林神話與那大乾朝的公主,還有一段極有意思的不解之緣。”
“相傳其之所以闖入皇都,就是因那公主的緣故,也不知究竟是何等魅力的女子,竟能讓此等英雄為其折腰!”
“當真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呐!”
“來看諸君,咱今日消停消停,待到明兒個,小老兒再與你們細細分說,這武林神話與那乾朝公主之間,不得不說的事兒!”“欲知後事如何?”
“且聽下回分解!”
故事精彩,引人入勝,從這灰衫老者口中繪聲繪色道出。隨後一合手中折扇,當即下台而去!
一時間,博得滿堂彩。
而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裡。
一女子此時手中緊緊握著一道畫卷,已是在不知不覺之間——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