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二局的棋陣,竟是將棋手化為芥子於微,落於其中。
身在局中,迷上加迷。
只能在自己的視角內,推移己方棋子,走出這殘局才可獲勝。
站在上帝視角的陶定和衛石勾肩搭背,蹲在地上,眉頭不約而同地緊皺。
不僅僅是這棋陣的變化無窮,更是這殘局本身難解。
白瀾越看越熟悉,喃喃道:“珍瓏殘局?”
衛石不住點頭,陶定詫異地瞥了白瀾一眼。
“對!”
站在白瀾的少女脆生生應道,笑靨如花,“傳聞珍瓏棋局構思精巧,劫中有劫。心思叵測者無解,心地單純者無解。恰恰朱師兄知世故而不世故,這簡直就是朱師兄的天選之局啊~”
白瀾哪有心思聽她的話,全神貫注盯在殘局之上,強記著其變化。
陶定琢磨道:“這棋陣詭秘莫測,好無定法,老衛,你我二人進去都無法短時間內破開。”
衛石雖然脾氣火爆,但當心神放在棋上,也沉著點頭:“千頭萬緒,花五聚六,太過複雜了。”
白瀾一面聽他倆對殘局的分析,又兼之觀看朱若炎和步念詩的行走步驟,不求悟透,先把布局一一記下。
不知不覺半個小時過去。
殘局中似有轉機。
朱若炎改變思路,不再想要破除殘局,而是走出迷陣。
畢竟棋陣的勝負並不是棋理製勝,而是利用棋力逃出陣法。
衛石眼睛一亮:“好哇這小子,思路明確,照他這樣走下去,不出五十步即可找到正確出路。”
薑姓少女嘻笑道:“不愧是朱師兄,沒有被珍瓏的幻境所迷惑。”
衛石得意道:“那是,若炎從小於我學棋,心思通透,自然算不得複雜……單純嘛,現在這社會,哪有單純的人。”
陶定和白瀾仔細觀看棋盤中的變化。
步念詩還在棋子當中時而推演,時而疾行。
一陣操作猛如虎,結果又回到原地。
‘完了完了,步姑娘托大了啊……”陶定看的著急,恨不得自己代替。
白瀾卻穩如泰山:“不慌,館長這是在摸清整個棋局……”
薑姓少女好奇地打斷:“她想要破殘局?”
“嗯……”白瀾默默注視著。
珍瓏殘局是這道弦的最終謎底,這麽多年她都沒有參透,哪又是這麽好破的呢?
但這對她來說,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每一次與珍瓏殘局的接觸,都能增加她的經驗與最終破局的把握。
不過即便是能破局,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刹那間。
雲停風頓,白玉盤凝滯在空中,其上的棋盤變化驟然停止。
白瀾心臟猛然跳動幾下,左右看了看。
衛石、陶定、少女都如同靜雕,凝固在原地,保持原來的姿勢。
棋局之上,朱若炎的紅色火柴人也一動不動。
只有步念詩的白色火柴人忽然瘋狂跑動起來。
她改變策略了?
不對……白瀾心驚一下,現在的問題是時間暫停了,自己怎麽還能動?
說起來上次也是……那次在圖書館摔倒,同樣是時間凝固,但自己有一絲意識。
這次更離譜,身體雖然有些僵直,但是可以動。
步館長的這個時停能力對自己無效,還是說自己也能進入時停的世界?抑或是弦空間的影響?
白瀾愣神過後,發現步念詩已經找到了朱若炎的位置。
這是要幹什麽?
只見白色火柴人一手拖住紅色火柴人,朝著棋盤中央走去。
……
時間開始流動。
衛石眨著眼睛,驚叫道:“哦草,若炎怎麽又回到原地了?”
陶定定睛一看:“咦,步念詩她——她快要走出去了!”
兩級反轉。
白瀾嘴角微微抽動,時間暫停這個能力也太變態了。
他剛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步念詩把朱若炎硬是給挪回原地,然後自己腳底抹油開溜。
嗯……之前還以為步館長人長得真單純,心思也會單純。
現在看來,人家也是奔三的人呢,還是副院長,智商情商都不會低的。
看著棋局,步念詩在棋盤邊緣停住了。
薑姓少女奇道:“誒,這不是出口?”
陶定搖搖頭:“雖然不知道步念詩是怎麽算計的,但顯然她算計過頭了……這裡是一個禁著點的假眼,無法通行。”
衛石解釋道:“她應該是找錯出口了,這裡是白子的出口……就看若炎能否比她更快抵達這裡了。”
但朱若炎本身也迷糊了。
自己怎麽走著走著,又回到原點了。
珍瓏棋局,果然神奇。
他想了想,“既然那條路是錯的,那試試這條如何!”
於是走向另一路,看得衛石連連跳腳。
這場棋陣之爭,對於旁觀者而言,似乎逐漸明朗起來。
只是身在局中的兩人,走在了錯誤的方向。
白瀾自省一下自己,不通棋理,估計連瞎走都不會……
隨後,步念詩沒有再去折騰朱若炎,再次時停了兩次,反而越陷越深。
白瀾暗自困惑,難道步館長思想出了問題?
這是走進什麽誤區了?
少女元氣滿滿地用肩蹭了一下白瀾,“誒,你說這局誰會贏?如果朱師兄勝了,便是你我對決。”
白瀾道:“要不咱倆打個賭,如果你師兄輸了,我就向你認輸,反之亦然。”
“嗯?”少女睜著滴溜溜的大眼睛,想了一會才氣哼哼地道:“你框我?”
衛石一臉喜色:“小薑快看,你師兄要勝了!”
此時棋局之中,朱若炎在試探第一條路不通後,又折返回去,這回他逐漸逼近勝利的曙光。
白瀾暗道不好。
此時朱若炎快出來了,而步念詩也並不知情……自然無法再次時停,給他拖回去。
眼看勝利無望,陶定跑過來安慰白瀾。
“白小兄弟,也用不著傷心。輸一次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反而會增加許多經驗,也就扣一點錢而已。”
白瀾:“?”
他一臉震驚:“陶先生,這弦空間的對局輸了,還會扣錢的?”
陶定哈哈一笑,知道他誤會了。
“這個錢,不是我們平常那種RMB,而是專屬於弦的貨幣——也就是弦幣。”
他從布衣中掏出一枚晶狀體,被他擦得鋥亮。
“這弦幣也沒什麽大用,也就能在弦空間買一些道具而已。 ”
雖然他說的輕描淡寫,但白瀾也不好追問。
反正他一無所有,扣就扣吧。
“嗖——”
接連兩道亮光從棋盤中飛出,落在地上。
朱若炎興奮地蹦道:“好耶,我贏了,我贏了……”
衛石也是一臉嘚瑟:“乾得不錯,沒有枉費師傅對你的悉心栽培啊。”
正所謂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步念詩愧色道:“不好意思……我的。”
她單以為憑借自己的bug技能可以拿下,卻沒預料到珍瓏殘局的奇詭。
令她愈是掙扎,反而愈走愈遠。
陶定擺擺手:“罷了罷了,大家都盡力了。步姑娘你今番在殘局中親歷,想必收獲不小。此次輸便輸了,從頭來過便是。”
“嗯。”
步念詩點點頭,學棋之人,大多豁達,並不拘泥一時得失。
自然也不會出現那種隊友互噴甩鍋的情況……
聽著大佬複盤。
一旁的白瀾瑟瑟發抖。
‘我還沒上呢……’
但二人言談之間,都是準備出弦了
另一邊少女昂著下巴:“薑晨露,業余棋手,專精九段。”
她的額頭,也浮現出九輪月相排成一列,繼而九九歸一,化為一輪圓月。
又是一個專精九段?陶定和步念詩轉身,牽引弦空間,準備回歸。
看到對面三人都沒人理她,薑晨露有些羞惱:“喂,白瀾!來戰呀。”
陶定心中苦笑。
還戰個屁,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