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折騰得很遲，最後沒有實質性證據，沒辦法，只能把秦柏又送回去了。和秦柏的對話搞得楚茨頭疼。秦柏一口咬定他是和楚茨一起作案的，除此之外什麽話都問不出來，隻當是他精神方面有點問題，還找了醫生做檢查，檢查結果卻也顯示沒問題。

　　明明凶手就在眼前了，楚茨卻感到真相面前飄了一層濃霧，怎麽也散不去。

　　他目前不能離開警局，隻得拿著余文他們拍的天台的照片翻來覆去地看，和余文描述的一樣，也沒有什麽新的線索，反倒是看到天台上的舊痕跡又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他的父母拋棄了他，至今他不知道也想不通是因為什麽，為了保護更多的人，他的養父也離開了他，他突然有些相信天煞孤星的說法，如果到了最後，像爸那樣犧牲，對他來說，或許是最好的歸宿……

　　他的命運好像一開始就被人安排了，不然怎麽會一生都這麽孤單呢?他又寧願自己是真的活在某一個程序中，如果結局一開始就定好了，那麽也不會如此糾結。

　　這麽多年了，楚茨心裡一直壓著一個大石頭，他原以為做了警察後便可以慢慢放下，誰知見多了人性與生死，心中的壓抑不減反增。他不知道自己心裡鎖著的那是什麽，他又矛盾，或許自己知道是什麽，只是逃避了太多年，已經不願意去細想，也不願意明白了。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沒有答案，尤其是關於人的，總是沒有一個標準答案。

　　想要走出濃霧，那麽首先自己也要變成霧。

　　楚茨拿起了電話，撥通:“小余，你還跟著秦柏嗎?”

　　“是，師父，“余文坐在車上，他已經盯著余文兩天了，“我這邊沒有發現他和別人有來往。”

　　“嗯。你把秦柏帶過來，就說我這邊承認了。”

　　“啊，師父?”

　　“告訴他我承認殺人了，殺了張元正，他不是說，是和我一起作案的嗎，你就這樣告訴他，說局裡已經在審我了。他會過來的。”

　　“師父……好了，我知道，保證完成任務。”

　　他會過來的，不出意外，後面那個人，也會過來的。

　　“秦柏，楚茨那邊已經承認了，你還有什麽好說的?”余文特意換了警服，使自己有威嚴一些，演戲這一塊兒他著實是不擅長。

　　楚茨在審訊室的那邊，隔著單反玻璃盯著秦柏的一舉一動。

　　“他承認什麽了?承認人是我殺的了?”秦柏心裡很吃驚，沒想到楚茨真的會把前程都給斷送了，可他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佯裝不在意地問:“你們別是在聯手套我吧?警察知法犯法，再找個替罪羊可太方便了。”

　　余文有些被看穿的心虛，還好他之前背了一些師父交代的“台詞”要點:“楚茨承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們在作案現場發現了他的指紋，他也有充足的作案時間，作案動機想必你也清楚，為了給他爸報仇，張元正以前那個販毒團夥害了師……楚茨的父親。”說完這些，余文自己都驚了，這不就是妥妥的殺人犯嗎，師父不會真的這麽勇吧，這是殺人啊……

　　楚茨聽著父親的事情再度在別人的口中提起，深吸了一口氣，他感覺身旁的時間好似靜止了，閉上眼睛，仍是那副一生都忘不了的撕心裂肺的畫面。

　　楚茨這時聽到了秦柏開口:“我是在一個多月以前...放學後，

遇到楚茨的，你也知道，張元正欠了債，為了躲債，他一直躲在……我們老家。我不認識楚茨，一開始是以為債主，找到我和我媽了，結果他也沒要錢的意思，然後他告訴我張元正來市裡了，我本來以為他是嚇唬我，結果張元正找到我和我媽住的地方了，他打我媽，為了要錢，我媽拚命抱住給我買的電腦，才沒被他搶走……”秦柏說得很平靜，可誰都知道，這個孩子的心裡此時流淌著多麽深的仇恨，“後來楚茨又找到我，給了我一瓶飲料，說讓我摻到……張元正的水杯裡……”　　“水杯?”

　　“也不算是杯子了，那麽破……是楚茨說張元正用那個喝水……”

　　“我是在天台上給你那瓶飲料的。”楚茨敲門，走了進來，他突然想到，那個破舊的水杯在那些天台的照片裡見過， 怪不得在現場找不到一點點毒的殘留痕跡。

　　“你不是被抓起來了在嚴刑逼供著嗎?”秦柏有一種被騙了的恥辱感，他怒氣衝衝看著楚茨。

　　楚茨歪頭看向余文，余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師父，我絕對沒這麽說。”

　　你明明就這麽說的，楚茨想，余文是誰派來氣我的，當初怎麽收了他做徒弟呢?

　　“余文，”

　　“誒，師父，”余文臉上仍舊掛著笑。

　　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秦柏偏過了頭，心裡默默罵著。

　　“我去天台看看。你帶秦柏回他家，讓他們母子好好聊聊，”楚茨看著秦柏，繼續說，“他媽撫養他不容易，讓秦柏和他媽說清楚，你到時候勸著，別讓秦念珍……算了，就這樣吧。”

　　余文剛想勸師父這幾天還不能離開這，秦柏卻搶在他前面，在楚茨出門前吼了一句:“我做的我不後悔，我去和我媽說，那你呢！”

　　楚茨停下腳步，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頓了頓，“我沒有父母。”出門了，他才反應過來，秦柏應該不是這個意思，應當是在問局裡會怎麽處置他。怎麽處置，最壞的結果也就是被當作嫌疑犯吧。唉，當時怎麽理解錯了呢，不過，理解錯就理解錯吧……

　　坐在車上，余文又打電話過來，說將秦柏交代給杜奇邁了，讓他等等自己，要一起去天台。

　　“行，我家你知道，天台的門我留著，我先走了。”

　　楚茨不等余文追上來，已經徑直將車開往目的地了，有些事情，他必須盡快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