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新】 ,! 於初夢還是喝酒了。
趁次日可以休沐,她當夜喝了一場,喝前開開心心爽快的不得了,還非要大碗乾。
於初夢喝得滿面通紅,耳根也紅,手托著腮皺眉埋汰,“這酒好像不夠勁兒,一點感覺都沒有。”
阮薇心想,不是酒不夠勁兒,是你心裡太難受,酒再濃也壓不下去。
“溯兒今日學了首新詩,背得很流暢呢,”阮薇對溯兒招了招手,讓他過來,“背給母后聽聽。”
於初夢本想說喝酒呢,不怎麽想聽詩,可溯兒已經奶聲奶氣朗朗上口的背起來了。
“酌酒與君君自寬,人情翻覆似波瀾。白首相知猶按劍,朱門先達笑彈冠。草色全經細雨濕,花枝欲動春風寒……”
可最後一句,他卻抓著小腦袋怎麽都想不起來了,大眼睛看著阮薇,眼巴巴旳求提示。
於初夢溫聲提醒:“世事浮雲何足問,不如高臥且加餐。”
阮薇點點頭,舉起酒碗道:“對呀,世事浮雲何足問,不如高臥且加餐。”
於初夢微微愣神,似是在思考,瞳孔有些渙散,模樣有點憨,緩緩後笑了笑。
“要當它隻如浮雲,何其不易啊。”
阮薇吩咐小桃帶溯兒先去睡,隨之自己先幹了一碗。
“那就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乾!”
於初夢酒量一如既往的差,沒一會兒就趴倒在了桌上。
阮薇剛扶起她,她就靠著阮薇的肩,小聲抽泣。
“薇薇,我想要一個娘……”
她醉了啊。
阮薇抱住她,順著她的背輕輕安撫:“你有娘也有爹,還有弟弟……”
於初夢在她肩上搖頭,執著而篤定的說:
“沒有!我沒有娘!”
她倔強得跟個鬧脾氣的孩子一樣。
阮薇喉間有些梗阻,短促的歎了口氣,不知該說什麽好,也說不出口。
都恨死宴青凌了,阮薇就沒在宴青凌身上看到過一絲人性,這個女人從來都是無利不往,什麽傷天害理的事都能做。
哪怕是當初的玄瑋,自私薄情,雞腸狗肚,人面獸心,好歹還有個軟肋,他唯一的軟肋就是初夢。
宴青凌呢,她看起來是疼愛於誠瑞的,似乎也就只有於誠瑞,可於誠瑞在宴家的利益面前,或許也不過爾爾。
“薇薇……”
“嗯,我在。”
“你不要變,不可以變。”
“好。”
“騙人是狗。”
於初夢伸手要拉鉤。
阮薇小指勾住了她的小勾:“我答應你的事,什麽時候做不到?”
於初夢臉頰通紅,憨憨笑了起來,然後突然想起來什麽,吩咐小玉道:“去拿筆和信紙!”
“你要寫信?”阮薇問。
於初夢重重點了下頭:“嗯!”
“寫給誰啊?”
“你呀!”
阮薇愣住了,“我?”
於初夢纖長的食指點了下她的鼻頭。
“笨蛋,你忘啦,在普華寺……你說要看那封信……”
可是還沒等小玉把筆和紙拿來,於初夢一頭栽倒在阮薇懷裡,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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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青凌一到勤政殿,就注意到跪在地上的平民,她隻粗略看了一眼,便徑直走到初夢面前。
“平日裡都不敢來打擾你,怕你忙,你要見娘,娘就趕忙做了點你最喜歡的桂花糕給你送過來,趁熱嘗嘗。”
於初夢聞見了糕點香氣,可她實在沒有胃口,也未抬頭看她,沒搭理她一句話,隻旁若無人的埋首在奏本間。
宴青凌沒得到回應,心裡覺著有些反常,不過對方是親閨女,她也不覺得太尷尬。
大概是看奏折看入神了吧。
宴青凌就站在一邊,欣賞女兒認真的模樣,趁她合上一本奏折的空當,趕緊說:“商遇跟尚書之位無緣也就罷了,不然提任他做侍郎吧,還有你叔叔……”
於初夢看了她一眼,這一眼寡淡而冷漠。
宴青凌還未出口的話都通通更在喉間。
“……怎麽了初初?”
於初夢收回目光,繼續忙她手上的事。
宴青凌便想著,定是閨女聽說了什麽不利於她的話,橫豎跟唐嚴禮的事有點關系,問題不大,頂多給她看會兒臉色,畢竟是親閨女,總得向著她這個親娘的。
這樣想著,宴青凌就率先認起了錯。
“初初啊,娘這事做的不對,可娘也是有苦衷的。”
於初夢置所未聞,提筆做朱批。
宴青凌更聲道:“你知道當初溫慧貴妃……”
她才開了個頭,就想起這地方還跪著一位,她就不便當著外人說太多。
這看了一眼,宴青凌的目光就怔住了。
這位二十多歲的青年一身布衣,長得黝黑高瘦,五官很有特點。
與之相關的記憶隨之而來。
宴青凌往這個人走了幾步,來到他面前,看清了他的臉,身子徒然一軟,險些沒站穩。
她轉過身,於初夢在這時抬起頭來,冷冷淡淡的看著她。
宴青凌咬緊了唇,若無其事道:“這是什麽人呀。”
“於夫人!是你當年讓我尋來染了鼠疫的屍體,投入水井之中,致使……”
“你血口噴人!”
宴青凌纖長的手指惡狠狠指著他:“無恥刁民,你受了誰的指使,竟敢這樣汙蔑我,你想清楚了,我可是丞相夫人,太后的母親!”
這番話是有幾分威懾力的。
青年消聲了片刻,跪在地上一雙眼睛直直瞪著她。
宴青凌自以為唬住他了,松下一口氣。
青年卻突然大聲吼道:“我家裡人都被你殺光了,我怕你個蛋!老子就這麽一條賤命了你要就拿去啊!”
宴青凌一怔, 雙眸緊鎖,轉身對於初夢道:“初初,你不會信這些鬼話吧,我殺了他家裡人留他一個來反咬我一口?這說不通……”
“是於大人救的我!”
青年喘息粗曠,憤恨控訴道:“你答應辦成這事給我榮華富貴,結果你把我全家滅口!是於大人派人救了我,拿別的死屍代替了我,才把你糊弄了過去!”
宴青凌聽著後頭這些話,下頷緊繃。
看得出來,她在強迫自己鎮定。
於初夢目光淡淡的看著她。
“這個人,是父親救的,一直以來是他在保護著,如今也是他讓人送來金陵城的。”
宴青凌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麽來。
於初夢道:“其實相比丹陽,父親對你的容忍才算是到了違背良心,甚至令人發指的地步。他居然包庇一個,不惜以鼠疫殘害百姓的人。從他選擇包庇之時,他就是共犯,跟你沒有多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