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些話,都沒有讓齊言嫣心裡起波瀾。
可是說到寧羽,齊言嫣心裡那點刻意壓製住的鄙夷和憤惱都湧了出來。
寧羽作為皇后,孝敬兩宮太后有什麽錯?她不孝便是大過。皇帝心眼就那麽小,見不得親自挑選的皇后不能為她所用,不堅定向著他,便處處不給皇后顏面。
他對薑靜婉這樣好, 不就是看中了薑靜婉和薑將軍,都站在他這邊麽?
在這份立場面前,薑靜婉所有的過錯都不值一提了。
可皇帝對她的偏護,究竟是福還是禍,又有誰能說清楚呢。
齊言嫣抽出了被拽著的手,頷首道:“妾身要去給太后請安了。”
玄溯心裡煩躁。她的處境到底怎麽不好了呢, 之前他是有不小心傷到她, 這次他也有點脾氣, 可到底沒把她怎麽樣。
薑靜婉跟她根本不是一個段位的人,以她的性子,能讓自己吃虧麽?
可是她卻不依不饒了。
“晉你為妃,”玄溯張口就來,“朕可以給你個承諾,無論今後有多少人進宮,皇后以下便是你位份最高,旁人都不能越過了你。”
說完,玄溯心想,以她的家世,也配得上妃嬪之首的位置,他這個承諾並不離譜。
齊言嫣心中冷笑,皇后都不見得風光,其他虛銜頂什麽用?
皇帝這樣急著非要她回去,恐怕不只是看中她,更是看中她身後的齊家。
齊言嫣尋思著,平日裡對她就跟對待囊中之物似的, 不珍重不厚待。等她來了太后宮裡,皇帝才擔心起齊家的立場會不會隨之發生變化。
父親祖父在朝堂上向來中立剛正不阿, 不會一昧討好太后,也不會明確站在誰那邊。
可是,齊言嫣是齊家的掌上明珠,她未必不能帶跑齊家的偏向。
所以這會兒,皇帝急了。
若連齊家都對太后唯命是從,皇帝的處境只會更尷尬。
所以她虛什麽呢,皇帝可以來求她,卻不應該來要求她。
齊言嫣行屈膝禮。
“恭送皇上。”
玄溯知道齊言嫣本不是個好脾氣,可在他面前,一直都規規矩矩的,從未違抗過。
眼下她居然敢這樣“恭送”他。
玄溯眼眸沉下來,威脅道:“你就不怕你懷孕了?那一次,也不是不可能。你就期望你沒懷上吧,否則朕是不會認的。”
齊言嫣也成功被無語住了。
這麽沒品。
“萬一懷上了,一碗落子湯打發了便是。”
玄溯額邊青筋爆起,指著她鼻子怒道:“你敢!”
“反正皇上不認。”齊言嫣無所謂的態度。
玄溯被噎住了,如鯁在喉。他也怕真的懷孕了,真被她喝了落子湯。別的女人不會,阿言的話沒準真做得出來。
“朕認!”
他說完,又覺得特別丟臉, 甩了下金燦燦的寬袖,怒盯著她:“你跟衡親王本就有流言,眼下他住在長春宮,你也住在長春宮,這是把朕當成個笑話。”
齊言嫣頷首道:“太后眼皮子底下誰敢亂來,皇上莫要想太多了。”
正是因為太后眼皮子底下,有太后護著,玄景是能為所欲為了。
“好,好。”玄溯點了點頭,哼道,“你以為朕拿伱沒辦法!”
齊言嫣心中咯噔一下,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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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言嫣不能直接去玄景的寢殿,畢竟人言可畏。
但只要不是在那間寢殿裡,在長春宮其他任何一個亭台樓閣中相見,就也算尋常。
谷曇
齊言嫣在眺望閣中見到玄景時,依然稍稍怔了一下。
幾天不見,玄景虛弱成這模樣,齊言嫣看了一眼就低下頭,不敢再看。
玄景坐在那,平淡的看著她。
“對不起,我自以為是的托他照顧你,終究害苦了你。”
他的遺憾是真的,愧疚也是真的。
齊言嫣說:“你換薑靜婉,我覺得不值,你這事做的很沒道理。”
他這樣豁出去才淺顯,以至於皇帝第一時間懷疑了她。
玄景笑笑:“我反正活不長,倒不如趁還有命在,為你做最後一件事。其他的,我也做不到了。”
他還做了另一件事,就是讓於太后成為她的庇護。他想無論今後自己還在不在,會有人替他保護阿言的。
齊言嫣深深歎了口氣。
“謝謝你,不過,我真的不值得你這麽做,也不需要。宮裡不怎麽好,也能容我立足。”
玄景站起來是沒什麽問題的,可他站起來那一刻,齊言嫣下意識的伸手扶了他。
這一扶,她心裡跳了一下。
瘦柴如骨,也就是這樣了。
她無法克制的有一些難受,緊跟著,鼻頭也有點發酸。
玄景伸手捏她的鼻頭。
“幹什麽?這表情。”
齊言嫣抱住了他的腰肢,臉埋在他的胸前。
“薑家害我娘一條命,薑靜婉一人便算是償還了,我真的不想再繼續同皇帝糾纏下去……阿景,你不要再推開我了。”
也不要拿活不長這幾個字掛嘴上,只要能在一起一天,這一天都是最好的。
玄景摸摸她頭髮,說:“太醫背著我同母后說的,我聽見了。他們說,我看不到來年的瑞雪了。”
已經八月底,到冬日裡也不過四五月的光景。
“胡說,”齊言嫣道,“我就陪著你,到下雪的時候,我們把雪人堆到房頂去。”
好多年前,她認為自己堆雪人的功夫特別精妙,就想把雪人堆房頂上去,讓雪人看到更多的風景,也讓更多人看到她堆的雪人。
可是沒有人給她拿梯子。
玄景就自告奮勇的,讓她踩著自己肩膀上牆上房頂。
她在上面堆雪人,他在下面對著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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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言嫣踮起腳,吻住他的唇。
苦澀的藥味在她口中彌漫開來, 他的嘴裡總有藥味,幾年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他一步步後退,跌坐在太師椅上。
齊言嫣跨坐上他的腿,面對面摟著他的脖子,鼻尖蹭他的鼻尖。
“沒長進啊。”她說。
玄景臉白,泛起了紅暈特別明顯,“我又沒有過,和唐清雲我也沒有。”
她的手從他胸膛蜿蜒向下,指腹在他小腹上畫了一會兒圈圈,繼續往下。
玄景臉更紅了,結巴起來:“太醫說我不能,我……”
“你不費體力就可以。”
齊言嫣臉皮特別厚,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他寶藍色的裙袍掀開。
“你別……”
“別動,”齊言嫣握住他企圖阻止的手,十指相扣,“你今天一定要做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