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長老齊齊一愣，三長老微微蹙眉，他從大長老語言中聽出了其他意思。

“大長老，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大長老沉默不語，這讓其他人更加確定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大聖女……她是不是出事了?”

大長老的拳頭握緊。

他不知道黃泉境到底過去多少年，但是外界已經過了將近百年。

這百年內，他們了無音訊， 他也不知道，沈清一他們是否還活著……

“我……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是逃兵！他們與我們一同坐在！從未缺席！”

甚至比他們參戰的更早，戰鬥的更加艱難！

眾人都沉默了下來。

戰火還在繼續，放眼望去，滿目瘡痍。

身邊的人， 一個接著一個倒下，讓一群人都殺紅了眼。

而輪回之劫的真相也徹底爆發，這更是激怒了無數修士。

“憑什麽?！憑什麽要用我們的性命去填補那所謂的漏洞！去成全別人！”

“那些聖者……真的是聖者嗎?”

“強者為尊?可……到底什麽才是真正的強者?弱就是原罪?可我有選擇的權利嗎?！難道我就不想要雄厚的家世背景?想要卓絕的天賦?想要好的運道?！可我……所有的努力，也只是能夠活著而已！”

“出生不是我們的罪，平凡我也甘願，可我們不該就這樣被定義！誰的命不是命?！誰的人生不是人生?！我無法選擇生的開始，但我可以選擇死的結束！兄弟們！衝啊！天地若無生路，那我們便殺出一條路來！”

“殺出一條路來！”

“我們只是想要……活著而已……”

“總不能讓我們的下一輩，也重複這樣的路……縱使我們改變的只有一點點……縱使我們的力量薄弱……可總是要嘗試嘗試的……未來……說不定，會好一點呢……”

肖硫煙看著身邊滿是傷痕的兄弟們，其中不少年紀花白的老修士，和一些面容稚嫩的年輕修士，心中難掩悲痛。

他們走過了太多太多的艱難歲月，本以為可以安享晚年，本以為未來可以更好……

可世事無常。

戰爭帶去了無數生靈的性命。

她認識的，不認識的。

宗門師兄弟們， 道門同胞們， 雲澤無數妖修道修魔修佛修。

師父離開了，隕落在上一次的大戰中。

老祖也離開了，自爆護著他們逃離。

仙盟的幾大長老死在支援外界的道路上。

靈道宗的林尋被廢一臂， 鎮守在東域， 而他的道侶，聖劍宗大能薑妙語，那個一生追求逍遙道的女修，也陪同他一起，守住那方小地域……

聖劍宗的旗山老祖在大戰中與無數血色怪物同歸於盡，誰能夠想到，那位……世人都曉得他性格軟弱膽怯，許多戰鬥都是未戰先逃，可那一次的血紅刺痛了許多人的眼。

還有好多人，顧明雪楚玉涼，陸景擎、越西城、伍雅丹、佘子江、齊靈兒、雲楓、武躍、江離、蘇瑾……

從人修到妖修佛修魔修……

他們都在對抗這一次的輪回之劫！對抗那被定義的命運！

腦海裡過往的一幕幕閃過。

肖硫煙閉了閉眼，壓下眼中的酸澀，可是心中的憤然和酸楚卻怎麽也壓不下去。

“呵，誰能夠想到，最後，曾滿身陽光，心存善念，眼中有光， 重情重義， 溫溫柔柔的人， 卻是那個手握屠刀，遁入無情界，開殺戮之路的人?那個曾滿身正氣，

想要問鼎巔峰，護無數弱小的人，卻成了一個自己曾經最厭惡的人！那個想要逍遙一生，桀驁不馴的女子，卻放棄了一生的所求，甘願困在那方寸大小的地方！可笑！諷刺！誰又能想到……原本應該是最自私冷漠的人，卻成為了最後的一束光，原本最怕死，謹小慎微了一輩子的人，最後卻轟動了整個修仙界……”肖硫煙胡亂擦了一把臉上克制不住流出的淚水。

這個時候，哭是最沒用的！

在這個聖不成聖，仙不是仙，魔非魔的世界，唯有殺出一條血路，才能夠見到陽光。

有時候想一想，真的覺得這個世界糟糕透了。

戰亂的年代啊，太多的人不得善終……

有情人難成眷屬，善良之人總被辜負，弱小者連苟且偷生的資格都沒有……

“轟隆！”

劇烈的搖晃，讓沈清一一行人隻覺得天旋地轉。

“不行了！黃泉境的結界好像快要撐不住了！”

“外界一定很嚴重！我們沒有時間了！”

罡風吹得一行人皮膚生疼。

雷劫落在沈清一身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她努力讓自己忽略那撕裂般的疼痛。

她一定要成功！

成功突破大羅金仙！

她要出去！

她答應過師父、師兄、師姐、師弟，還有西荒宮的那些人，還有好多好多的人！

她不能倒在這裡！

他們還要回家，還要守護他們的家園！

雷光閃爍，照在沈清一痛苦扭曲的臉上。

易師的手有些顫抖。

此刻的女修，還是那般堅毅。

黃泉境的雷劫，他們都體會過，哪怕是一道，也是極其難以忍受的。

直擊靈魂的痛啊。

周圍建築晃動，猶如魂界那搖曳的彼岸花，只可惜……

易師手中光芒出現，一塊碎片的虛影子他手中出現。

與此同時，西荒宮的大長老也感受到了，連忙掏出當初易師給他的東西。

看到碎片大亮，大長老喜極而泣。

終於等到了！終於等到了！

他們終於要回來了！

大長老連忙魂力灌入其中。

易師手中的碎片越來越亮，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目。

宋綿綿微微皺眉，她在上面感受到了時空的力量，還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易師，你這……”

話還沒有說完，鏡片大亮，強光照在幾個人身上。

頓時幾人瞳孔放大。

易師緊緊的握著碎片。

強烈的空間風暴自他周身傳來，啟動鏡片消耗的能量，是非常龐大的。

當體內魂力一點點被抽空，生機跟著流逝的時候，易師嘴角輕輕上揚。

“我說過……你會是大英雄的，你可要好好的出風頭啊……”

生機魂力快速流逝，落塵看著宋棉幾人跪倒在地，他們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腦袋，周圍神秘的力量讓他猛地一愣。

他反應過來，也好像明白過來易師要做的事情。

宋棉頭痛欲裂，可伴隨著劇烈的疼痛，還有一股記憶充斥而來。

一幕又一幕！

那是他們在憶河世界看到的東西！

是他們遺忘了的事情！

阿青的瞳孔猛地放大。

“不要！”

“嘭！”

力量炸開，幾人齊齊睜開了眼睛。

然而此刻眾人已經淚流滿面。

“咳咳咳！”

虛弱的聲音從一旁響起，幾人下意識的回頭，卻看到易師早已經滿頭白發，油盡燈枯。

“易師！”

易師擺了擺手，扯了扯嘴角。

“抱歉啊各位，易師……用這碎片喚醒了伱們的記憶。”

這一切……他在憶河世界的時候就算計好了。

單單是沈清一一人，如何力纜狂瀾?！

她那麽傻，明明知道前方無路，卻依舊義無反顧！

溫映寒眼神複雜，拳頭緊握。

此刻他還有什麽不明白。

可若是說怪罪易師，他卻是做不到的。

掙脫道的束縛，打開記憶封鎖，已經耗損了易師的全部機能……

而且，憶河世界裡看到的那些畫面若是真的，他們又如何能放任不管?！

易師生機越來越少，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

他心中或許沒有多大的蒼生觀，可……他卻想護著一人……

若是，這是她所堅持的，是她的路，是所謂的宿命……那麽她護著蒼生，他便盡他所能，護她。

“咳咳，她以為突破大羅金仙，就可以改變一些事情，挽救這一場劫難，可……大羅金仙還是太弱了！在那些人面前，太過渺小了……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這麽多年的努力，我……不想白費了！所以……我想在最後一刻，助她一臂之力……”

也是他最後幫她了。

宋棉眼睛通紅。

“你說！但凡我能夠幫助到的，哪怕是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其他幾人雖然沉默，卻堅定的沒有後退。

易師知道，他賭對了！

縱使在場的有妖修，佛修，道修，也有魔修。

但是他們心中都有一份信念和執著。

“想要變得更加強大，唯有借助巨柱深淵的核心力量，然而從黃泉境出現到如今，從未有修士借用成功。原因無他，巨柱深淵是整片寰宇中，下沉之氣凝聚的核心之地。這裡面聚集的能量，濃鬱至極，可卻也極陰極寒。若是沒有東西鎮壓住極陰下沉能量，縱使她借用成功，也無法在通道打開後離開這裡，只會被拖入更深的深淵。”

這也是他一開始選擇把這裡作為出口的最重要原因。

“而你們……”

易師看向幾人。

“你們一個擁有魔門聖器，一個擁有鳳凰涅槃之火，一個擁有佛門淨世之蓮，一個是妖修純淨的木靈，還有外面守候的司青作為媒介……你們聯合鎮壓，或許我們有成功的機會……”

易師其實也覺得好笑。

看啊，多麽巧合啊！

巧合的真像宿命！

宋棉上前一步。

“既然這是解決的辦法，我們也無其他的選擇，那麽我願意一試！”

溫映寒抱著劍點頭。

“沒有什麽好怕的，黃泉境幾百年都過來了，這麽多次生死拚殺，無數次死裡逃生……我們應該慶幸，到了這種危機關頭，我們還有的選擇。而不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與其說是宿命，倒不如說是選擇。

阿青堅定的點頭。

“姐姐保護了我們那麽久，這一次，就換我們來護著她！”

只是……恐不能再與她一同暢遊修仙界，一同談笑，一起回家了……

震耳欲聾的雷聲回蕩在沈清一的耳邊。

被狂暴能量拉扯著，她懸浮於虛空中。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就差一點點就要成功了！

沈清一，你一定要堅持住！

“轟！”

能量衝破雲霄，沈清一的身體猛地一震。

體內原本已經乾涸的能量在這一刻，快速恢復著。

她原本痛苦閉著的眼睛猛地睜開。

然而入目的場景，卻讓她目眥欲裂。

阿青化身本體，與天源纏繞在一起，形成遮天蔽日的藤蔓。

藤蔓遮住了外面暴虐的能量，那些能量飆風撕扯在他們的身上，一根根藤蔓斷裂重生又斷裂，木靈之靈快速流逝。

阿絨化身烈火纏身的巨鳥，盤旋在天際，燃燒那些試圖衝破這方保護傘的下沉之氣。

溫映寒、宋棉和落塵立於三個方位，手中涅槃之火、淨世之蓮和魔門聖器快速飛舞盤旋。

一道青色光芒把他們的力量匯聚在一起。

她看到了越來越透明的易師和臉色蒼白魔氣產生的司青。

“你們在幹什麽！住手！我叫你們住手啊！”

沈清一的嘶吼在狂風中，有些破音。

她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做什麽，但是此刻他們那殊死一搏的樣子，卻讓她心中驚懼不已。

易師笑著看向沈清一。

“清……一，就讓我們來助你……一臂之力……”

沈清一被周身能量束縛，無法動彈分毫，只能眼睜睜看著，看著他們臉色越來越蒼白，看著他們生機一點點被吞噬。

“你們快住手！我很快就能夠突破大羅金仙！我們很快就能夠成功的！”

沈清一聲嘶力竭的嘶吼，卻沒有讓一眾人停下動作。

“清一，大羅金仙固然強大，可比起那些半聖，那些家族勢力，還是太弱了……唯有再次突破更高境界，你才能夠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沈清一瘋狂搖頭，眼淚落下。

“不，大羅金仙，怎麽會弱?！這……明明是我們說好的……明明是我們預判到的……最高境界，等我們這一次出去，我們……我們就可以殺出一條血路，然後等我們強大……”

“清一，很遺憾不能與你一同成長下去了，我也想有那麽一天，與你一同肩並肩作戰到底，與你一起成長……可我們沒有時間了，世間哪有那麽多的英雄從天而降，以一人之力，力纜狂瀾……不必傷心，不必難過，帶著我的那一份，去當一回拯救蒼生的大英雄吧！”

溫映寒身體被能量撞擊的搖晃不停，他臉色慘白，對著沈清一放聲大吼。

“沈清一！不要回頭！往前走！改變這被定義的世界！”

阿青的枝條一根根被斬斷，好痛好痛，她好想哭，可是她不能哭。

“姐姐，這一次，我一定會護著你的！”

底下就是萬丈深淵，無數下沉之氣灌入他們的身體，天源身上的純正木靈氣息，正一點點被侵染。

“清一，不要難過，我們一直都在你身邊，往前走吧，我……習慣了黑暗，沒事的……”

若是必定要有人墮入黑暗，那就讓他來吧！

比克森大陸的那些歲月，黑暗壓抑的讓他喘不過氣來。

縱使離開那裡之後的日子，他再未那般絕望過。

可習慣了黑暗的人，總會比旁人更適應一些的……

落塵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就讓我……再送你這最後一程吧……小丫頭……”

“轟隆！”

黃泉境搖晃的更加厲害，沈清一體內的能量卻越發充沛起來，也在那一刻成功突破大羅金仙，可是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不！阿青！天源！阿絨！宋棉！你們住手啊！溫映寒！易師……落塵！不要這樣……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司青……不要……”

沈清一泣不成聲。

落塵周身爆發的儒氣讓沈清一視線停住。

他的容貌也開始發生改變，當看到熟悉的容顏時，沈清一眼淚流的更加洶湧了。

“老師……老師……”

落塵看到她痛苦壓抑到極致的哭聲，心中也極其難受。

“對不起，又要拋下你……一人戰鬥了……”

“不要……不要！”

光芒炸開，體內的修為壁障一層層破開。

巨柱深淵的通道也在一點點打開。

可是他們都已經被鮮血染紅。

渡渡和阿憶不斷穩固著周圍的空間壁壘，防止在這一刻崩塌。

可是他們已經能夠隱約看到外界那血氣翻天的紅霧。

魂力被快速抽走，若不是渡渡是魂界聖獸，得魂界天道鍾愛庇護，此刻也維持不了這麽長的時間。

“嘭！”

當體內的修為突破大羅金仙高階的那一刻，黃泉境的空間終於支撐不住。

周圍的建築紛紛倒塌，碎片落入深淵。

“繆舜！去！”

渡渡一把把繆舜推出，繆舜心領神會，身形猛地變大。

原本皮膚油光水亮的大黑豹，此刻已經渾身血跡斑斑。

他猛地馱住沈清一，費力的向著那已經打開的通道跳去。

原本豹子的爆發力很優秀，可是在四周混亂的空間中，卻有些舉步維艱。

沈清一的渾身被汗水血水侵染，就如同從血池中剛剛上岸一般。

神識和能量消耗過度的她，脫力的動彈一根手指頭都十分困難。

身後的場景快速倒退。

她想要撐起身子，卻無力的一次又一次跌倒。

“繆舜……繆……繆舜……我……不能丟下他們……”

繆舜咬牙，他當然也不想丟下他們！

可是此刻，他更不能讓大家所做的努力都白費！

他看到了憶河世界的畫面，可是沈清一沒有看到！

其實他知道，不管她有沒有看到憶河世界的畫面，她都會選擇這樣的一條路！

周身的能量碎石撞擊在繆舜身上，鮮血濺開。

猛地被撞飛，他努力蜷縮身體，護住懷裡的沈清一。

身體多處骨折，讓他每行動一點，都鑽心的痛。

可是他不能放棄！

“十萬……十萬大山……我都……我都挺過來了……沒道理……這……這十幾米……我走不出去！”

濃鬱的血腥味，讓沈清一眼睛更加猩紅。

“繆舜……”

仙界，三殿主帶領著聖王殿的一眾修士，看著周圍的狼藉，眉頭緊鎖。

事態已經有些超出他們的預知，輪回之劫的第十場爆發，比他們想象的更猛烈，波及的范圍更廣，隕落的修士也更多。

縱使他們已經做好的防范，可還是有弟子不小心被牽連。

不過，他們相信，很快浮生萬域，就會迎來新的世界！

到時候，新種子，就會代替那些落後的生靈活下去！

而整個世界，將再次被神明所統治！

此刻他的目光已經落在魂界的黃泉境上。

如今唯一的隱患就是那還下落不明的沈清一身上！

他們層層排除，最後把范圍定在黃泉境上面。

如今炎聖和余聖也不過是苦苦支撐著。

任聖也到了強弩之末，只要再解決了那不必要的隱患！

他們的計劃將萬無一失！

余聖的臉色慘白，余家的弟子已經所剩無幾，他眼睛裡滿是血絲。

“老祖，我們的修士快要支撐不住了，道源山……快要徹底爆發了……”

這些年，他們守在這裡，殺了一波又一波的血色怪物，無法阻止血氣的彌漫，卻解決了大部分的強悍血色怪物，也減少了許多外界的傷亡。

可是血色怪物是源源不斷的，他們已經力不從心了……

雖然中途也有聽到消息趕來支援的修士，但是能夠闖入其中的修士少之又少。

更多的修士被聖王殿和那些勢力攔截在外面。

他們不急著把他們一舉滅殺，一是忌憚老祖的實力，沒有人敢貿然上前，怕被扯下水。

二是因為道源山他們封印不了，守在這裡，最後也會自己消耗死亡。

不用動手，就能夠耗損兩個聖者和無數修士，那些人自然願意。

任聖已經面色慘白一片，全身生機所剩無幾。

眾修士內心都十分悲戚。

一代聖者……

風吹起漫天黃沙，雲野提起地上的劍，看向遠方。

“宗主！我們……真的要……要殺過去嗎?”

跟著雲野的一眾人都心情複雜。

雲野的成長速度的確快，而且他的手段也的確高明。

在短短的時間內，竟然替代了原本千璽宗的宗主，成為了新的宗主。

他們這些心腹當然知道雲野的不容易，每一步都走的極為小心，一不小心，可能就是萬劫不複。

無數次，他經歷生死，好不容易得來了如今的位置……

雲野的手緊了緊。

前方青淵山，是通往道源山的通道之一，而那裡，是由一個仙界老牌勢力看守的。

那裡易守難攻，可是那個老牌勢力與千璽宗有些牽連，他們的陣法，他知道破解之法。

“是啊，宗主，若是殺進去，那麽我們……就是要與那些人為敵了……”

那些勢力，修士浮出水面後，他們才覺得恐怖。

原來這場劫難背後的操縱者竟然是那些他們都意想不到的大能！

“殺！”

雲野也沒有想到，最後他會選擇這樣一條路。

好不容易得來的宗主之位啊！可是還沒有坐穩……

這些年的努力，這一戰，或許會成功，然後打開一條路，或許會失敗，然後萬劫不複！

其實他都不相信，浮生萬域還能夠翻盤。

可至今下落不明的沈清一，卻讓他心中存了那麽一絲僥幸。

沈清一啊……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雲野心中譏笑自己，原來他竟然這般相信沈清一，不惜搭上了自己的一切嗎?

“轟隆！”

余聖猛地回頭，衝天的光芒爆發，青淵山的陣法崩塌的那一刻，他們的眼睛齊齊一亮。

“是援軍來了！援軍！”

青淵山的結界崩塌，讓無數試圖支援的其他修士也看到了。

二殿主神識一掃，頓時臉色難看。

“白眼狼終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而自成一界的鳳山也受到了波及，不過過往被仙界嫌棄的鳳山，這一次波動的卻最小。

看著那綠色植被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周圍的暴虐能量觸碰到之後，一點點消散。

鳳山內的修士雖然驚歎於這些年鳳山新長出來的植被神奇，但是在鞏固自己之後，卻不斷向外界支援。

青淵山結界破開的那一刻，鳳山也收到了消息。

三殿主才到魂界的邊緣，就看到衝天而起的白光，臉色猛地一變。

“怎麽回事?！”

天搖地動，無數隕石墜落，炎聖苦苦支撐在天星海，力量一點點被抽走。

越發暗淡的天星海，讓他心裡也不好受。

他和余聖任聖的力量還是太弱了，世界的崩塌，就是以八聖之力都未必能夠穩固住，更何況他們三個人！

他能夠感覺到外界的戰況越發慘烈。

“轟隆！”

又是一陣天搖地晃，炎聖猛地噴出一口血。

卻連忙手中仙氣輸出，穩固住結界。

他也撐不了多久了！

“殺啊！”

殺聲震天，無數修士衝入道源山。

由裴、段玉、錢雲孫和焦長白眾人帶領著各大隊伍在仙界中清理那些血色怪物，此刻感受到異樣，紛紛抬頭。

原本血霧翻湧的天際，開始匯聚劫雲。

道源山廝殺的眾修士感覺到一股威壓爆發。

余聖猛地抬頭，這不是結界破開的威壓！

“啊！”

巨柱深淵徹底下陷，沈清一親眼看著他們被黑暗吞噬，血淚滾落。

破除空間壁壘，衝出黃泉境的那一刻，無數能量蜂擁而至。

沒有了黃泉境的天道規則壓製，體內的能量徹底爆發。

魂界震動。

“聖劍！”

虛空之中，一把巨劍出現，周圍空間碎片一層層凝固。

沈清一渾身染血，眼尾兩處紋路明明滅滅，最後化作流光匯入瞳孔。

“一眼蒼生起，一眼蒼生滅！”

巨劍劈開周遭血霧，空氣中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無數密密麻麻的血色蟲子片刻間灰飛煙滅。

沈清一渾身充斥著滔天的殺意。

有魂看到黑氣繚繞的沈清一，突然一震。

“是……是大聖女！”

“大聖女回來了！”

周遭那喜極而泣的聲音，卻沒有讓沈清一駐足。

靈力與魂力在掌心出現融合，空間隧道打開的那一刻，她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她要親手結束這一切！親手了解那些人！

余聖蹙眉，剛剛那股威壓明明是真實的，可轉瞬而逝，讓他分不清到底是何人所為。

三殿主還在魂界邊緣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突然一道光亮撕開。

聖王殿的一眾修士下意識的避開。

“噗呲！”

鮮血飛濺，染紅了地面。

三殿主心中狂跳，連連倒退，可是眼前越來越近的身影，卻讓他瞳孔劇烈收縮。

沈清一！

沈清一回來了！

“噗呲！”

巨劍刺入他胸口，他瞪大了一雙眼睛，實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隕落在這個地方！隕落在什麽事情都還沒有做的時候！

身體徹底倒下，落在地面，揚起一片塵土。

還剩下幾個被嚇傻了的聖王殿修士，還來不及說什麽求饒的話，就感覺脖頸處一涼。

沈清一沒有時間與他們廢話，身形再次一閃。

所過之處，斷壁殘垣，硝煙彌漫，屍骸遍地……

他們明明都那麽努力啊！

身上的儒之正氣爆發，嗡鳴聲回蕩在四周。

鎮守道源山的一眾人隻感覺整個道源山猛地一顫。

那已經崩塌了的結界，竟然又散發出了光芒！

“看！那是什麽?！”

青色的光點從血海中一點點透出，周圍的死氣一點點退散。

“是儒氣！儒氣！”

余聖的嘴唇顫抖，眼睛酸澀。

一旁的任聖，原本那雙黯淡無光的眸子，逐漸出現了一點光亮。

余聖咬牙，看向已經快要消散的任聖。

“任聖，堅持住！我們很快就能夠成功了！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是儒氣！儒氣！道源山……道源山沉寂多年的儒氣……終於……終於蘇醒了！”

任聖扯了扯嘴角。

“我……咳咳……看到了……”

儒氣的出現，讓無數血氣翻湧倒退。

道源山的結界正在一點點複原。

而這異相自然也驚動了那些一直操控四方的各大聖者。

聖王殿的幾大聖王齊齊出動。

大聖王眉頭緊鎖。

這一天，還是來了。

“嘭！”

巨劍落下，直直插入道源山，青色光芒大亮。

相聚在道源山的眾人眯了眯眼。

“沈清一，你還是來了。”

“滋啦！”

空間被破開，女修渾身被鮮血浸染。

沈清一的雙眸早就被鮮血染紅，望向聖王殿一眾聖王和堯聖時，眸子冷芒殺意爆發。

大聖王的視線在沈清一身上轉了一圈。

“大羅金仙，雖然出乎意料，也足夠快，可也不過是徒勞。沈清一，其實不論立場，本聖還是挺欣賞你這樣的人的。本聖也相信，若是給你時間，未來，你定會是一個強勁的對手，可世上哪有那麽多如果。你這樣的人……總是妄圖燃燒自己，去照亮這個世界。可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如你一般的心胸，膽識，善良……更多的人，在這非黑即白的世道裡，是灰色的。又何必執著?接納新的世界，也是一種成長不是嗎?”

大聖王其實並不是在勸說沈清一，只是覺得這樣一個與他對立的人，讓他很想要證明自己的觀點。

“你總是一個人衝在最前方，把所有的苦難抗在肩上，可你也只不過是眾生中的一個，那些被拯救的人，未必能夠感激你。縱使如今的輪回是苦難，可世人總是喜歡遺忘。等他們接受了，誰也不會在意那些犧牲了的是誰，有多少人，他們會遺忘過去，遺忘自己，遺忘未來……一堅持你的想法，而我們不過是選擇了一條更大膽的路而已。”

大聖王站的很端正，身上還散發著聖光。

此刻，他反而更像是普度眾生的神明，而沈清一更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

沈清一抬眸，眼中沒有一絲溫度。

“你說錯了，我……從來就不是一個人。”

聽言，一眾修士瞬間警惕起來。

大聖王眯了眯眼，看了一下四周，雲淡風輕的笑了笑。

“你……是指?你那些犧牲了的朋友嗎?”

沈清一身上的殺氣明顯更重了，卻讓幾大聖王和殿主心中暢快。

“看吧，你們一直堅持，可世界改變，是大勢所趨，一味的堅持，已經不叫鬥爭，叫愚蠢。你們那些無意義的掙扎，只會讓更多的人犧牲，還是沒有意義的犧牲。”

“那什麽才叫有意義?用無數人的性命來成全你們的大業，成全你們的私心?”

大聖王擺手。

“你怎麽能夠這麽說呢?太過狹隘了，我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未來更好的發展。”

沈清一隻覺諷刺。

也不打算多說其他。

今天，她定要殺出一條血路！

“聖劍！”

儒之正氣、信仰之力爆發，濃鬱的氣體席卷四周。

大聖王歎息。

“還是執拗啊，攔住她。”

聖劍碰撞在四聖王的大劍上，能量爆開，沈清一身形爆退。

“看吧，沒用的，大羅金仙如何撼動聖者之力?不要再做無用的掙扎了。”

虎口被撕裂，鮮血流出。

“你他麽廢話真多！”

余聖和任聖也同時出手。

天星海，炎聖咬牙，手中本命法寶飛出，臉色蒼白的他卻不敢停留，身形一閃。

本命法器只能守住天星海一段時間，但是此刻他必須前往道源山！

炎聖的突然出現，讓余聖和任聖的壓力減少了不少。

余老魔護在沈清一身邊，此刻的他再不複以前的精神奕奕，滿身傷痕，甚至瞎了一隻眼睛。

“余前輩……”

“不管你要做什麽，我都支持你！去吧，我護著你。”

光芒在道源山爆發。

魂界的眾人早已經沸騰。

大長老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魂界兒郎聽我令，前去支援大聖女！”

“殺啊！”

“殺！”

征戰百年，壓抑絕望四處充斥，他們早已經在爆發的邊緣。

支援的隊伍一批跟著一批，他們不知道為何，可是那爆發的青色光芒，仿佛有種牽引一般，讓他們上前，讓他們絕望的心得到安撫，讓他們覺得，那或許就是希望。

被眾人護在中心的沈清一身上的光芒越來越盛。

“殺了她！她想要用儒之正氣和信仰之力再次啟動道源山的封印！”

而沈清一身上濃鬱至極的儒之正氣和信仰之力也讓一眾人驚詫。

四周的血色霧氣也因為她放出的二者，層層後退，封印結界一點點蘇醒修複。

大聖王見沈清一不但沒有停止動作，反而加快了速度，面色徹底冷了下來。

“既然你如此冥頑不靈，那我就成全你！”

強大的力量自他身上爆發，化作一隻巨大的手掌，直直拍向沈清一。

護在沈清一身前的修士被推開。

眼前的光芒越來越盛，威壓仿佛要在下一秒撕裂她的靈魂一般。

那種碾壓一切的力量，讓人心驚。

“清一！避開！”

余聖出手，任聖也跟著上前。

“嘭！”

光芒炸開，刺眼的光讓一眾修士睜不開眼睛。

大聖王的瞳孔卻猛地一縮，看著光影中，那個不閃不退的女修。

她沒有絲毫的畏懼，甚至嘴角還勾起了一抹笑。

一股不祥襲上心頭，大聖王沒有猶豫衝進了光芒中，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個被他能量衝擊的往後倒飛的修士，卻還是為時已晚。

他只聽到那幽幽的聲音。

“我……從未覺得，大羅金仙的力量，能夠撼動聖者。我的目的啊……當然不是打開封印。我也從未認為聖者就是強者……不過既然你們認為，聖者是強者，那麽……我便要證道！”

看著倒飛墜落進道源山深淵的女修，大聖王瞳孔劇烈收縮。

“你這個瘋子！”

眾人下意識的停了下來。

“清一！”

趕來的魂界修士，下靈域修修士和各方仙界修士，看著那人猶如被折斷翅膀的飛鳥，跌入深淵。

道源山的深淵內，他們不知道是什麽，但是那些血色能量就是從那裡爆發的啊！

外溢的血色能量，就讓他們節節敗退，那中心處的呢?

沈清一隻覺周身的溫度越來越低，寒冷席卷，讓她渾身都像是被冰凍住了一般。

血色能量是暴虐的，可是對於她的肉體靈魂似乎又十分心動，一直試圖闖入。

沈清一感覺身體和靈魂正在分離。

心臟處突然散發出一股光芒，熟悉的能量驅散了那股寒冷。

“唉。”

一聲歎息響起，她聽到了，也聽到了那深處傳來的心跳聲。

心臟處越來越熱，而從深淵裡，也衝出了一道光芒。

被能量依托著的沈清一，看著那跳動的半顆心臟，眼淚再也克制不住。

儒心！

往事種種，也如同一場輪回一般。

當心臟的跳動頻率與儒心一樣時，青色光芒徹底爆發。

“汝已成聖，所求為何?”

沈清一睜開眼睛，明明四周再不見其他。

可她仿佛看到了很多人，很多事情。

曾經的修仙界，那些一直努力的前輩們。

如今的修仙界，那些或平凡或不平凡的眾生。

未來的修仙界……

“吾之所求，眾生，凡靈者，皆有立足之地。”

——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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