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北雪部落裡一個拄著白骨骨杖,白發在腦後纏了幾下還垂順到小腿肚的長者上前一步。她本來想用嚴厲的目光審視一下這個憑空出現的陌生人,但一看見朱茯那乾瘦到可憐的身子骨,頓時連嚴肅的表情都擺不出來了,只能輕咳一聲,勉強開口詢問。
“你是誰?為何來我北雪?”
伴隨著這句話,北雪部落人也努力板起了臉,面無表情的盯著朱茯看。大有她一句話不對就群起而攻之的意思。
“我沒有惡意。我的名字是朱茯。本來準備跟著師尊和師兄師姐們一起去北因山脈歷練,但傳送符出了問題,還沒到的時候,我就掉了出來。剛剛在外面遇見了雪七,他說先讓我來北雪部落休息。”
“我來這裡是想著能不能聯系到師兄師姐們,我的傳音石好像出了問題,聯系不到師長們。等聯系到他們,我一定立即離開。”
朱茯還是個實誠的孩子,見那長者有問,也沒有撒謊,將能說的都說了。不過,她能看出這裡的人並不喜歡外來者,於是率先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其實她也不想在別人的地盤裡多呆,那樣只會顯得她別有所圖。
像這樣隱居的族群,向來都是排外的。朱茯很理解。
那個老者盯著朱茯看了會兒,然後驟然放緩了表情,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
“她沒有說謊。”
這句話一落,其余緊繃著臉的北雪部落人瞬間放松了表情。緊接著熱情的湊過來,紛紛拉拽著朱茯往自己的冰屋裡走去。
“來來來小姑娘!我們家有暖呼呼的肉湯,趕緊先喝一口暖暖身子。”
“我屋裡還有厚實的皮毛和篝火,暖和的不得了!來我家吧!”
“來我家……”
……
一時間,朱茯被這些人的熱情包裹著,幾乎以為自己成了什麽香餑餑。但她可沒忘記之前這些人那種警惕至極的眼神。
北雪部落人的轉變似乎是從那個長者的一句話開始的,為什麽那個長者就知道自己沒有說謊呢?朱茯有些困惑。
不過,那長者似乎覺得這裡亂哄哄的很是不成樣子,於是搗了搗手中的骨杖,板起臉來訓斥。
“行了。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人是雪七帶回來的,就先住他屋裡。雪七,你負責照顧她。等天晴了,就帶她去向陽地試試能不能聯系到她的師長。”
“是。”
“多謝長者。”
朱茯慢了半拍,但還是在雪七之後跟了一句。無極宗幾個師兄師姐很是注重對朱茯禮節方面的培養,奈何時間太短,朱茯以前的臭毛病也不少,如今勉強記住了些許,剛好用上了。
此時,見自己已經沒了跟外來人接觸的機會,其他北雪部落人都十分遺憾的離開了。雖然他們挺不願意的,但這是首領的決定,他們也只能聽了。
倒是幾個小孩子,見朱茯得到自家首領的認可,頓時也不怕生了,等長輩們離開之後,見朱茯跟在雪七身後慢悠悠的走著,也跟了過去。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嘴就沒停過。
“你是從雪山外面來的人嗎?你來自哪兒?你們那裡有雪嗎?那你以前來過咱們北因山脈嗎?外面人都是什麽樣的?”
聽見其中一個較為活潑大膽的孩子的話,朱茯也挺高興,說實話她雖然不喜歡太吵的孩子,但是像之前獨自一人在雪地裡行走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所以這會兒還挺高興能聽見這些嘰嘰喳喳的聲音的。
“我是從外面來的,是無極宗最小的弟子,排行第七。我們那裡現在不下雪,我沒……”
說到這裡,朱茯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然後猛然抬頭,嚇了周圍的小孩子們一跳。
“這裡是北因山脈?!”
那些小孩兒們詫異的看著一驚一乍的朱茯,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說。
“對啊。你本來不就要來北因山脈嗎?”
“……也對。”
朱茯想了想,覺得也是,點了點頭,也就不多糾纏了。
就在這時,一行人已經來到了雪七的冰屋前。
這棟冰屋跟其他的沒什麽區別,面積也不小,就是上面裝飾的顏色少了點兒。進屋之前,雪七對著那些孩子搖搖頭。
“她要休息,你們先回去。”
這些孩子們也注意到了朱茯眼睛上蒙著的黑布,他們很是理解外來者對雪地的不適應,於是很有禮貌的跟兩人告別,然後一窩蜂似的離開了。
雪七看著他們走遠,然後轉身,伸手握住那扇貌似是門的巨大冰磚,用力往上一抬。
“哐當”一聲,那冰門直接被卸了下來,然後隨意的往旁邊一擺,雪七就轉過身來招呼朱茯進去。
“……多謝。”
北雪部落人的門還,還挺有特色的。
路過的時候,朱茯還悄悄用腳尖點了點那冰門,當傳來堅硬的觸感之後,朱茯頓時更訝異了幾分。如果這整扇門都是用常年不化的堅冰做的,那可以一把將其抬起來的雪七力氣確實不小。難道也跟大師兄一樣天生神力?
不知為何, 朱茯突然就覺得雪七熟悉了許多呢。
進去之後,朱茯發現這冰屋裡的光線很好,中間沒什麽格擋,家具也簡略的很。牆壁和四周都鋪滿了厚厚的皮毛,只有一邊用來做飯的地方用石頭壘了一個簡單的灶台。
總而言之,這是個充滿原始氣息的冰屋。不過對於宗門窮的叮當響的朱茯來說,她是真覺得兩者沒什麽區別。
於是她十分自然的就接受了。
雪七顯然也不是什麽熱情好客會說話的性格,讓朱茯隨便看之後,伸手在門框上面的皮毛上一拽,一張厚重的皮毛頓時將寒風擋在了屋外。然後摁了一個凸起的木製機關,那灶台底下頓時冒出來一團小小的火光。
別看這火光不大,只有常人兩個拳頭大小,但很快,朱茯就感覺到一股溫暖的熱氣從灶台那邊源源不斷的散開,直到充盈整個屋子。
但是很奇怪的,朱茯在感到溫暖的同時,這些熱氣在遇到四周的皮毛或者冰面之時,卻直接消弭於無形了,並沒有出現冰牆融化或者皮毛沾濕的情況。
這可真神奇。
朱茯險些看傻眼。
這時,感到暖和的雪七自顧自的脫下了身上厚厚的衣物,然後分門別類的掛在了牆上的鉤子上。
他那張臉本就生的絕美,厚重臃腫的衣物一脫,高大修長的骨架頓時一覽無余,為他更添了幾分絕世姿容。且這冰屋裡的光線似乎自帶柔和能力,當雪七拿著一個杯子回頭對著朱茯說話的時候,朱茯覺得,自己的心跳都險些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