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石和喬巧站在墓碑前,喬葉馨的照片在陽光裡。
王安氣喘籲籲的趕來,她身後的藍爵捧著一大束鮮花。
王安說:”石頭……“
喬石沒回頭,只是順著聲音伸出胳膊。
”安安,這些天睡得好嗎?我和媽媽說過,我會照顧你的,她也答應了,還給了你見面禮物。“
喬石從他兜裡拿出來用絨布抱著的手鐲。
王安沒接,只是伸出手。
喬石把手鐲給她戴上,然後拉住她的手,挺直後背。
”安安,我發誓,一定找出來那個人,我要為媽媽證明,她沒做過的事,誰也不能安在她的身上!“
王安輕撫輕撫手鐲,轉過頭,在喬石的臉上親了一口。
然後慢慢地跪在喬葉馨的墓碑前,嘴裡輕聲的說:”我也會證明,那天的你不是你“
她聲音很小,只有自己能聽到。
藍爵警覺的去看王安。
他心裡再次響起師父的聲音,“藍爵,你的第六感是對的,王安身上一定有秘密。”
陵園靠北是一大片碑林,黑黝黝的墓碑就像每一個守衛,身姿挺拔,各個都默不出聲。
風在它們身上流淌,撫摸每一個碑上的名字,嗚嗚咽咽的。
在一塊鎏金的沒有名字的墓碑前,徐海洋站住了。
”大哥,她的骨灰也存這了,就在那……“薑豪仁指著不遠的一個地方。
那裡有幾棵粗壯的樹,樹後面有一排墓碑。
一塊新鮮的墓碑前,一排鮮花,還在怒放。
徐海洋就像什麽也沒聽到,他只看眼前的。
他半跪著從墓穴裡抱出來個盒子。
蹲在那的他細細的擦拭,不放掉每一個地方。
骨灰盒上有一張相片。
一張黑白相片,眉清目秀的女人,心思沉沉地望著他。
”雅馨,你可以安心啦,我說過,當初誰害了你,我就找誰報仇。“他幽幽說。
在肅靜的墓林裡,他的聲音有遠到近,似一聲炸雷,炸在薑豪仁頭上。
薑豪仁聽的出了一身冷汗,手也無處可放。
”雅馨,你和我的孩子在那邊還好嗎?你也讓他安息吧,算了吧,沒見過我的孩子,怎麽會記得我的好呢。“他似乎忘了身邊還有薑豪仁,毫無顧忌地說。
這可嚇壞了薑豪仁,他從來不知道,徐海洋還有個孩子。
”你不用向後躲,這些年我讓你不斷地開公司,不斷地找人收購,你也從中賺了不少吧?“他陰森森的聲音,在陵園裡刮起了一陣風。
樹頭上驚起幾隻鳥,撲啦啦飛走了。
一棵粗大的樹後,有雙灰色運動鞋悄悄地後退。
薑豪仁害怕的退到一塊墓碑上了,手肘磕在冰涼的墓碑上。
墓碑結實的沒動,趔趄的薑豪仁身子抖個不停。
徐海洋嘿嘿的笑了幾聲,伸手扶住薑豪仁。
還溫和的在他肩膀那拍了幾下。
”大哥,我當年也是都聽你的,放些風給她的,我真的沒說出來那些公司都是為了她開的……“不敢大聲說話的他失聲痛哭的說。
徐海洋眉毛立起來,森然的說:”你怕了,你怕啥呀?你為了你的女兒差點毀了我的事,好在你舍得你女兒,讓她擔了,就這,人家要是細查,你也是慫恿的。
薑豪仁,喬葉馨能讓你回到從前,我都能讓你傾家蕩產!“
徐海洋說到最後,一點紳士的樣子都沒有了。
他狠戾的聲音在風裡飄,讓身邊的松樹也跟著搖。
他要報復,報復喬葉馨。
可是他沒想過要喬葉馨死啊,也沒想過喬葉馨會突然的死了。
有些人,死只是太簡單了,生不如死才更好玩。
徐海洋恨恨的笑,眼淚隨著風流淌。
這些年,他替王佑裡打理公司,名義上王安是繼承人,實際操作的都是他。
他應該是很快樂的,可是他總覺得,那些都不是他的。
只有雅馨和他的公司才是他的。
”算了,你也不用害怕,我知道你比我更恨她,她給了你明面上的名氣,也捏住了你要命的東西,你賭的太厲害了,已是身無分文了吧。“徐海洋說。
薑豪仁狼狽的應著。
”這是新的公司,你去管理吧。“徐海洋又遞給薑豪仁一個本子。
薑豪仁一看,愣住了。
公司正是喬葉馨的。
”這是……這是怎麽回事啊?“薑豪仁癡癡地問。
徐海洋鼻子裡”哼“了一聲。
”我早就是她公司裡的股東了,只不過我用的是在國外使用的名字,現在我的股權最多,你說怎麽回事?“已經坐上車的徐海洋懶洋洋地說。
車在路上飛快的跑,把路兩邊的一切都拋向後面。
風被樹搖的沒有了力度,灰溜溜的跑。
山上寂靜無聲,新舊不一樣的墓碑還在那佇立,不悲不喜。
樹後走出來一個人,她低頭貓著腰,在幾塊墓碑上尋找。
很快她站在徐海洋離開的地方。
她眼前的墓碑已經被擦洗的很乾淨,墓碑上只有一張女人的照片。
她把周圍都仔細的瞧了一遍,記住些特征。
地上有一團帶血的紙,她蹲下撿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在手上瞧。
藍爵接到喬石的電話,約他到喬葉馨住的地方。
藍爵開車到了。
眼前是一座老宅,整齊的院套,帶木紋的兩扇黑胡桃木門上,正中間部位貼著一對福字。
一對黃銅門扣上,刻著圈壽字圖案。
門楣上有橫額”春色滿園“。
藍爵從右往左讀了一下,”春雨知時節,潤物無聲。萬家偕彩月,梁上燕來。“
藍爵細讀了好幾遍才敢敲門。
門是虛掩著的,幾盞奶黃色的燈從門口延著幾株植物,畫出來一條道路。
院裡雖不是茂竹秀林的地方,但也整理得很像書香門第。
喬巧和喬石都在,王安不在。
看來王安還是需要和徐海洋溝通,才能回到喬石身邊。
藍爵坐在靠窗口的竹木椅上,身旁有個竹子做的小茶幾。
小茶幾年頭很久了,已經有了油黃的顏色,紋理更是清晰,給人一種舒適感。
”那是我媽媽最愛的,她常會坐在你那,喜歡看外面的花和草,喜歡喝花茶……“喬石指著茶幾說。
藍爵知道自己坐錯位置了,他左顧右盼,不知道該不該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