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主任一定也把這個話說給好多人聽過,不知道尚靜聽完了會不會開心呢?”藍爵眼睛犀利的望著王佑。
“尚靜?我同學啊,她那時是心臟不太好,但那只是感冒引起的,不過……”王佑用自己的手錘了一下腰,表示他站的久了,有點累了。
“嗯,她老公身體也是不正常,常年做生意的人,有個三高也很正常。”藍爵說。
“你們也認識啊,你別說,她老公身體真的不好,心臟也是隨時可以停止的人,可是他不相信。”王佑說著,就看向一直不敢說話的秦小希。
“秦小姐今天太晚了,你看完孩子就要出去了,這裡是不許陪護的。你看看太晚了,路上有什麽事也不好說,不如?”他又去看藍爵說,“不如讓藍先生送送你,你們也好為孩子做個決斷。”
秦小希的心不知道該放哪了,她剛才還只是個聽眾,瞎想事情,這回她可是對號入座了。
“王主任的意思,王佑裡本該可以活著,如果沒有那場爆炸的事?”藍爵問。
王佑點頭,說:“當然,他還是有選擇的。”
“有選擇的意思,是他老婆已經給他申請了什麽嗎?”藍爵問。
王佑沒有說話,只是更熱切的去看快要站不住的秦小希。
“你是不舒服嗎?”他問。
秦小希點頭,她不想偽裝。
她現在在想怎麽盡快的離開王佑,這個人身上就像被施了魔術,讓人不能自拔的陷進去。
“我的孩子也要基因重組?”藍爵問道。
王佑深邃的點了頭,說:“可以有這個心理準備。”
醫院裡的兒科這裡是一個優美的庭院。
花草在冬季裡一點也不影響它們的綠鬱蔥蔥,布局精巧的錯落有致的蘿花架下有流動的水。
一座青石條搭建的石橋拱洞裡,幾條鮮活的錦鯉在湧動。
它們張著橢圓的嘴,爭搶著水上的氧氣。
有的還發出“啪啪”的聲音,能看得出,是猛足了勁的。
幾朵開放的花,映在水上,好看極了。
好看的鮮花是一種開放,另一種也爭奇鬥豔的開,只是它們都沒有濃鬱的香氣。
但是,這些綠色使人有一種身心清爽的感覺。
鮮花怒放,綠草茵茵,秦小希卻沒都有看到活力。
在這裡的人就像花了呢,沒有了生氣。
特別是秦小希,她向那些花草的方向使勁的呼吸幾下,在平穩了自己焦躁的喘息以後,才敢問。
“王主任,您不是故意到這裡遇到我們的,對吧?”
王佑輕微的點個頭,算是回答了。
“你是要拿我的孩子去得諾貝爾獎嗎?”她聲嘶力竭的問,膽戰心驚的等,然後靠在藍爵身上。
王佑搖搖頭,他說:“不是,我還沒有這個能耐,這個已經是別人的成果了,我們只是再更進一步,將實驗……”
實驗?小白鼠?青蛙?秦小希靜靜的聽著,眼淚流到嘴角。
“還可以不用!”藍爵扶助秦小希,緩緩地說。
藍爵對醫學是外行,只是按照他學到的刑偵知識,在發生過的和將要發生的做個預判,看一看是否能可挽回。
秦小希的臉更是蒼白。
“當然,可以選擇堅持,也不是沒有奇跡的,只是很小,甚至沒有的奇跡。”王佑說。
秦小希沒有想到,藍耑的心臟會成這樣。
藍爵在王佑要離開時,
追問了一句。 “王佑,你和喬葉馨也是同學?她死了,你是不是心臟也感到難過了?”藍爵能想到這,是因為喬巧給他的一張相片。
是喬葉馨高中同學聚會時照的,照片上有個眉毛濃黑的男人前傾自己的身體,臉向前方,高挺的鼻梁上,細小彎彎的眼睛卻看著,和他坐到一起的躲著鏡頭的喬葉馨。
藍爵突然很想感謝喬巧這個丫頭,總能拿出來嚇人的東西。
王佑一直向前走,沒有停下腳步,但是,他肩膀的抖動,泄露了他內心的激動。
他很想回身給問他話的男人一巴掌,告訴他,沒有人能在他面前提起喬葉馨,也包括他自己。
藍爵盯住離開的王佑身影,眼睛裡漸漸聚集了冷氣。
他要注意這個人,這個人和徐海洋的關系。
徐海洋還沒到住處,就接到一個電話。
“喂……你聽好了,王安的錢你可要都保護好了,她媽媽留下的那幾筆,我還需要一些用場。”
徐海洋不說話,聽著。
“還有,心臟需要定期檢查了,別以為用了年輕人的就沒什麽問題啦。”
徐海洋聽的心驚,臉色不好看了。
那個人的言外之意,你永遠也離不開我。
冬天的城市總是會飄點雪花,才能算是冬天。
雪花在沒有規律的風裡亂舞,落到等在外面的喬石身上,再順著衣服的褶皺滑落在地上,然後開始融化。
這雪花還不知道,自己是來早了,還是晚了,竟然在冬天裡留不住了。
喬石接到藍爵的電話,知道媽媽那天穿的衣服和徐海洋看到的不是一個人。
他去了喬葉馨墓前,在雪花裡望著墓碑上的照片。
喬葉馨還是那樣,微翹起嘴角,眼睛裡都是笑意地望著他。
照片上的喬葉馨沒有因為下雪了,冷的和他說,喬石啊,你要喝薑湯啊。
喬石想哭,想告訴喬葉馨,那天的女人不是她。
可是,這又能證明什麽呢?
媽媽不還是在沒有徐海洋關愛的地方沉睡,在冰冷的地下,不知冷暖的沉睡。
而且到死也沒有等到徐海洋一句溫暖的話。
徐海洋家門口,喬石走到徐海洋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想接安安回家,你是知道的,我們是合法夫妻。”他說完,就直視一臉輕蔑看他的徐海洋。
“你想?可以啊,你問安安想去嗎?”徐海洋說。
“你用什麽方式攔住她,告訴我,我想知道。”喬石憤恨的說。
徐海洋笑得很舒暢,他居然流出了眼淚。
“我?不會阻止任何人的幸福,當初你媽媽為了幫助我,給了我一個不錯的價位,兌換我和雅馨開創的公司。
她覺得那是她拿出來最優惠的價格,可是對於我們來說,都是杯水車薪。
我感謝她,但是我也恨她,恨她總是笑著看我。”
徐海洋說話時,不去看喬石的眼睛,他感覺喬石的眼睛裡還有一個人,是他難以面對的。
“那好,我問安安,如果您能當她是你親人的話,你不應該讓她也痛苦。”喬石堅持的說完。
他感覺眼前的徐海洋和東郭先生一樣,救了狼,害怕狼。
但是卻舍不得狼在他懷裡給他的溫暖。
徐海洋是矛盾的。
王安臉色蒼白的走出來,她多想回到喬石的身邊,她想要自由。
“喬石,你再等等,叔叔給我的藥還需要一些輔助的,這些藥需要國外進口的。
叔叔,我可以和喬石出去,我保證我每次都會回來的,回來陪你,不讓你擔心我。”王安哀求著徐海洋。
徐海洋露出個耐人尋味的笑容,點頭回去了。
他要做個準備,還有一會,有人會去春草那見他。
喬石帶著王安到了家門口,脫去王安的外衣,又把王安的手揉搓了好一會。
“安安,我找到當年媽媽不在場的證據啦。只是我不能告訴你太多,你要相信我媽媽,她是一個很好的人。”喬石拉著王安,坐到沙發上。
王安點頭,她相信喬石,也相信喬石愛的人。
誰從車上下來不重要,重要的是誰想爸爸媽媽出事。
這是她偷聽到林普和一個人說的話。
林普最近總是來見徐海洋,他會在徐海洋的住處安排人,輪換著巡邏。
林普對那個給徐海洋開車的人說:“……要警惕以前的事不能在發生了,爆炸燃燒都是瞬間的事兒……”這時候他看到了王安,“安安,你在這啊,幹嘛呢,要不要我帶你出去轉轉,生病的人要出去多走走的。”
林普對王安是真的關心,可是王安對他們是懼怕。
這回徐海洋把她接回來,她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籠中怪獸。
王安和林普沒有說太多的話,她轉身要走的時候,就聽林普說:“安安啊,我是你爸爸從農村帶出來的,有些時候你對於我來說,就是他還在我的身邊。”
王安能從林普的話裡聽出來感情,可是,就這樣,她也害怕。
她不知道誰才是不戴著面具在她身邊的。
她微笑著對林普說了聲“謝謝”就轉身上樓了。
她沒有聽到,林普在她身後輕聲的歎了一下。
喬石擁著王安站在窗口前,兩個人在雪停了的午後時光裡,一起看著灰蒙蒙的雲層。
林普把徐海洋送到春草,就去找薑豪仁了。
他從李薌那知道,薑豪仁在一間沒有監控的房間裡。
林普心裡覺得薑豪仁有些怪,怎麽單挑幾個春草裡不變名字的餐廳呢。
那可都是春草老板娘特製的,隔音效果和布置都是上流的。
秦塞,黃鶴,蠶叢,魚鳧幾個餐廳的名字,都是從“蜀道難”裡選的。
徐海洋喜歡蜀道難,喜歡到近於癡狂。
林普不知道徐海洋為何如此喜歡,但是,他就跟著喜歡。
林普悄悄的挨著黃鶴廳的門,然後溜進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