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洋幽幽地說:“安安啊,你還要多回想媽媽,學她用記帳的方式會更好的。”
王安知道,叔叔是說自己放在秦小希的那個本。
“叔叔,我要是能拿回來媽媽的那個日記本,就給你好了,我什麽也不想要了,只是……叔叔,我想活在一個沒有監控的地方,可以嗎?”王安試探地問。
徐海洋沒說話,依舊是望著王安。
直到王安低下頭,接過去那些報告,在徐海洋注視下緊張地看。
哼!聽到點東西就想自由的人,也就這點能力。
若不是自己拿來這些就檢查報告,可能還嚇不住了。
“安安,你病著,需要靜養的,少和一些人接觸,公司那裡我打了招呼的,你可以過去,還可以和秦小希敘舊。但是……”在她看報告時,徐海洋說。
他微笑的臉蕩漾出來一個漩渦。
徐海洋的心裡無限放大另一個人的臉。
王佑裡在一支燃燒的煙後面的,得意的臉。
那是在知道徐海洋為了不讓未出世的孩子,也遺傳上他的白化病,狠心的逼著未婚妻雅馨做掉了。
可憐的雅馨,在悲哀的思念裡,自責裡哀哀怨怨的活著。
王佑裡吐了一口煙,望著升起的煙圈說:“海洋啊,我也想幫助你,你也看到了,我的公司上市剛申請完,也是爬坡的階段,需要口碑啊。”
王佑裡一臉慈悲的和他談話,拒絕了他的公司抵押,給了他一個建議,也斷了他還想翻身的機會。
讓他在絕望裡,還帶著感激的做了他的司機。
盡管,王佑裡給他出一個不錯的薪資。
可是,在徐海洋那裡,都是杯水車薪,自己都是王佑裡一個貼身的傭人罷了。
這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在王佑裡不在的以後改變了。
徐海洋自問,自己還需要什麽呢?一個現成的劉協不就在眼前麽。
自己當初故意的露出王佑裡車禍的事,就是要王安聽到。
引起她的注意,自己才能真真假假的講起過去。
然後再要王安知道,王佑裡和尚靜的死是她造成的。
他要讓王安有負罪感,然後刺激王安離開。
這一切都成功了,王安找到了喬石。
喬石身後的喬葉馨就會出現。
再然後……就不是他能想到的。
薑豪仁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比誰都了解。
記仇,善妒,好賭也好色。
但是很會偽裝,當年偷了自己的錢去賭,讓自己饒他的時候,也是信誓旦旦的說,對自己忠心不二。
現在,有了身份,偷偷的加入公司股東裡,就不那麽地聽話了。
可惜,薑豪仁的計謀還是差了點,做事還是不夠深遠。
搞個網上的殺手,居然是一幫水貨。
徐海洋不想再去想什麽了,王安在他手裡比什麽都好。
他伸出自己的手,仔細地瞧。
徐海洋的手依舊是白淨的,十指還是修長,居然不見老象。
看完檢查報告的王安流著淚抬起頭看他。
他說:“但是,有些人你要禁忌。”
徐海洋不知為何,竟然掩飾不住自己的得意,說道:“你要知道,你是個不健全的女人,醫學都治不了的畸形。”
“還有……”徐海洋再看一點一點萎靡的王安,“還有,我能讓人治療好你的一些癲狂症狀,也能……”徐海洋停下來,不說了。
這些話就像炸雷,劈在王安的頭上,她卷縮在那兒,一動不動望著徐海洋,
沒有眼淚,也沒有哭聲。
她仿佛看到眼前的徐海洋面帶一絲冷笑,斜視著她。
王安感到自己成了徐海洋欣賞的動物,他用一把極小的箭弩在預測自己的活動范疇。
她感到渾身都在冰洞裡,冰霜正在侵進她的身體。
她要窒息在這冰冷的房間裡。
她還感到自己產生了幻覺。
她第一次醒來,那時的叔叔溫和的告訴她:“安安,你活過來了,是我救了你。”
現在的徐海洋,依舊會說,是我救了你!
她也聽到另一個聲音,我也會殺了你。
她終於明白,信裡說的那句話。
她永遠也得不到喬石的愛!
原來,自己一直沒有弄明白的事,就是自己不是個健全的女人。
怪不得,喬石要給她帶衛生巾,她那麽的反感。
即使自己肚子疼,也沒有用過那包高級的帶有印花的衛生紙。
王安在徐海洋站起來,準備上樓的時候,緊追不舍的問:”叔叔,你說過,車禍那天看到的那個人真的是喬葉馨嗎?“
徐海洋轉過身,溫煦的臉上,微笑細膩說:”安安,你還想證明什麽,是要給自己一個家麽?安安這裡才是你的家,只有我才能照顧你。“
徐海洋走了幾步,又回頭說:”喬葉馨死了,對你更好,她不會讓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成為喬家的女主人。“
王安伸出手想要拉住徐海洋,可是她連一股風都沒有攥住,手就無力的垂到地上。
王安在房間裡給喬石打了電話。
“石頭,你還好嗎?”
喬石聽出來王安的聲音不太對。
“安安,相信我能查出來當年的意外,我能拿出來媽媽當時在哪裡的證據就行。”
王安流著淚對著電話點頭。
“石頭,其實我這回來找你,是靠著一本日記裡的痕跡,我的記憶裡根本就沒有你。”
喬石也點頭,他說:“我知道,我知道,你病著,才會這樣胡思亂想。安安,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當年見到你,有人就說你是誰。
我就去查了你爸爸媽媽的事。”
王安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追問:“後來呢?你查到了什麽?”
喬石猶豫著說:“我當時很懷疑你叔叔,他怎麽會和約好見面的你爸爸差那麽久的時間,後來,藍爵說,當年是你想和爸爸媽媽玩捉迷藏的。
但是,安安,你當時已經是什麽都不知道了啊,也不能證明那些話是你說的啊。”
王安有些不相信的說:”不可能!叔叔一直對我很好,他不會說謊的。石頭,可能叔叔和你媽媽是有什麽的,但是,叔叔對我一直是有恩的。“
喬石說:”安安,你要相信你自己,你為何自己偷偷的回來?是不是你發現了什麽?“
喬石說話不深,是不想讓王安對徐海洋有不妥當的想法,在王安的心裡,徐海洋等同於她的再生父母。
王安捂住自己的臉,她的眼淚在指縫裡流出來。
自己現在什麽也不是了,她不能和任何人說,自己的秘密。
要不是偷聽到一個人和徐海洋說,媽媽留下的那個日記本裡記著都是帳目。
要不是徐海洋說在秦小希的那個帳本是媽媽留下的唯一,自己也不會真的偷著回來。
她不想過著天天被監視的生活,就像一個傀儡,每天對著一些字帖練習自己以前的字。
學習自己以前的喜好。
用日記裡的記憶,讓自己成為自己。
王安甚至都厭煩了自己,對著鏡子想要刮花自己的臉。
現在身體又出現了排斥感,好不容易準備好想要尋回自己,現在她怕自己做不到了。
喬石有些焦急的說:“安安,你要相信我,什麽事都是人做的,只要人做的就會有痕跡。”
王安深呼一口氣說:“好!我和你一起去面對,石頭,我有一本日記本在秦小希那,是當年媽媽留給我的,我很想拿回來。”
喬石“嗯”了一聲說:“好,這事交給我,你好好休息,明天見!”
余樂回來了,他耀武揚威的在公司裡走動,想要引起別人的注意。
公司裡的人都不想和他說話,包括那幾個女人。
他走到科研部,站在秦小希面前,嘻嘻笑著說:“秦大主任,不好意思啊,這回的晉級名額只有一個,還不小心被我用了。”
秦小希用鼻子哼了一聲,繼續忙著手裡的事。
“哎?王安呢?她不會因為什麽不來上班了吧。小希,聽說咱財神爺又被批評了,說什麽那個帳目沒對上?怎麽地你這不說話的意思,是心疼你老同學了……”他磨磨唧唧的說半天, 也沒注意到門口的喬石。
”也不知道是那個帳目沒對上,不會是為了老同學你,中飽私囊了吧?“
“這是哪家養的寵物?”站了半天的喬石突然說話了。
余樂轉身,一臉鄙視的看喬石說:“怎麽你給老同學搞了特殊的財務,批了幾個不能批的單據,還神氣了?”
喬石沒說話,伸手就拍了下,展開手給余樂看。
他用眼睛蔑視著那隻乾癟的蟲子說:“瞧,死了,一隻飛蟲,不會嗡嗡了。這時候了,蟲子是從哪冒出來的,肯定來路不明。”
秦小希湊上前,也咂咂嘴說:“哎,死了,倒乾淨了,就怕一會又復活了,喬石,不如扔到我的茶水杯裡,再燙燙。”
說完真的拿起來自己的茶水杯子。
喬石忍不住的笑出聲說:”不行,會髒了你的杯子,它還不配水葬。“
喬石順手把小蟲子扔到地上,假意用了好大的勁踩了幾下。
余樂這個氣啊,用手指著秦小希說:“秦小希,你別忘了,你的照片還在我那呢。”
秦小希一副不怕死的樣子說:“那又怎樣,別說照片了,我現在脫給你看都行,你還以為你少去游泳池,趴在水裡看了……”
喬石和辦公室裡其他兩個人都笑出聲了。
余樂羞愧到無語的指了幾下他們,悻悻的出門了。
其他人笑完後,看出來喬石是有事的,也借故出去了。
秦小希的臉很紅,她很激動。
不是因為剛才說的話,是因為她敢在喬石面前站直了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