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縣城內,有一對兄妹,有一個和睦的家庭,父母健在,生活安康。
他們本應該就這樣生活下去,努力學習,找到工作,最後過上幸福且平凡的日子。
但是突如其來的車禍卻毀掉了整個家庭。
可悲的是,並沒有人願意領養這兩個孩子,最後,他們被送進了孤兒院。
此時,哥哥十一歲,妹妹五歲,兩個孩子手拉著手,流著淚,走進了孤兒院。
從此,妹妹變得沉默寡言,只有哥哥陪在自己身邊時才會偶爾笑一笑。
這對兄妹,哥哥叫程伴,妹妹叫程陪。
“約定好了,我們以後要一直在一起,永不分開。”
“嗯。”
哥哥和妹妹拉了勾,許下了承諾。
哥哥的責任是什麽?
——那就是保護妹妹。
幾年後,程伴放棄了學業,開始外出打工賺錢,隻為自己妹妹的生活能夠過得更好一些,雖然自己已經可以脫離孤兒院獨立生活,但是因為自己的妹妹還在裡面,所以自己空閑的大部分時間都會陪伴在妹妹身邊。
某天,程伴去接初中放學的程陪,路上卻看見自己妹妹的身邊圍著一群男生。
“哈哈哈,你就是個從孤兒院裡出來的孤兒!”
“真可憐!!”
“沒人要可憐蟲!”
“死爹媽的孩子!”
男生們的嘲笑聲像散不去的化工煙霧,汙染著程陪純淨的心靈。
程陪低聳著腦袋,雙手緊抓住肩上的背包帶,忍著淚水默默向前走去。
這種現象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只不過程陪從未向別人提起過,包括自己的哥哥。
見狀,程伴緊咬牙關,怒火中燒地來到了那群拿自己妹妹開玩笑的男生面前,一把抓住了其中兩個人的衣領,拖到了一旁的巷子裡,把他們狠狠地揍了一頓,另外的幾個嚇得拔腿就跑。
被揍的男生各個鼻青臉腫,其中一個人的門牙都被打掉了一顆,最後哭著跑走了。
“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們偷偷在背後說我妹妹的壞話,我發誓會把你們揍得連你媽都不認識!!”
晚上,程陪蜷縮在被子裡,偷偷抹著眼淚。
程伴偷偷地站在門外,看著床上的一團,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安慰自己的妹妹。
就在程伴準備轉身離開時,程陪突然說話:
“哥……”
聽見程陪喊到自己後,程伴馬上就來到了程陪的身邊。
“我在呢。”
看著自己妹妹滿眼淚光的眼睛,程伴感到陣陣心痛,但卻沒有辦法。
“我不想再被他們叫孤兒了,我也曾有爸爸媽媽……”
“你放心,以後他們只要再這樣說你,你就回來告訴我,我保證把他們全部海扁一頓。”
說著,程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露出了只會在自己妹妹面前才會出現的笑容。
“我會讓他們記住,你身後還有個哥哥,他可不是好惹的。”
程陪躲在被子下,眼神躲躲閃閃著,似乎想說什麽但卻不好意思開口。
“哥……我……我想到住到外面去……我不想再待在這了……”
程伴聽到妹妹的這句話後,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但是一旦出了孤兒院,在自己打工之余就會沒有人來照顧她,也不會有其他人來陪她,況且就算以上都不成問題,程伴也不願意妹妹跟著自己住員工宿舍,這樣一來,自己就得出去租房,
交費用辦手續,一大堆事等著去辦。 但這都不算是什麽大問題,最主要的是程伴擔心自己妹妹一個人會感到孤單。
“可是這樣一來,我不在的時候就只有你一個人了……”
“無所謂,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怎麽樣都無所謂。”
程陪剛剛還略顯迷茫的雙眼這時卻變得格外堅定。
看著妹妹的這副模樣,再回想起今天下午發生的事,程伴的心動搖了。
但是一旦下定了這個決心,那麽以後的事就得自己一個人扛下來,自己就得對她的各方面負責。
“有什麽事我會和哥哥一起扛,只要我們在一起,就什麽都不用擔心。”
隨著話音的落下,程陪朝自己露出了笑靨。
那笑容如同冬日裡的花,堅強且溫暖,就是這個燦爛的微笑,程伴決定滿足自己妹妹的“願望”。
第二天,程伴向孤兒院院長坦白了這件事和自己的想法,雖然院長很擔心他們以後的生活,但是看到程伴如今的模樣,最後還是答應了。
“你長大了,終不似當年模樣,以後要是遇到了什麽困難就回來,這裡永遠都是你們的避風港。”
院長向程伴他們道了別後,回到了孤兒院,那離開的背影像一個滄桑的老人,緩緩消失在了程伴的視野中。
從決定到行動過了將近一個月,為了找到便宜又不那麽簡陋的租房,程伴幾乎跑遍了整個城市,最終找到了這個地方——那一處位於市區邊緣地帶的小區,附近有一個很大的菜市場,那裡有一棟五層樓的公寓,正趕上一樓用戶搬走,程伴了解詳情後便立刻租下了這個房間。
在辦完所有的手續後,程伴他們住了進來。
因為離妹妹的學校比較遠,徒步就得花上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所以程伴給自己妹妹買了一輛自行車。
“沒關系,我可以起早點……”
“不用客氣,我怎會讓自己妹妹受苦呢。”
每個月的房租、生活費、夥食費、電費和水費,這些加起來就花了幾千塊。
程伴不得已的多做了幾份兼職,隻為讓自己妹妹的生活過得更好一些。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了,新家的生活和孤兒院裡的生活截然不同,沒有吵吵鬧鬧的追逐,沒有其他小朋友的搗亂,只有自己孤零零地待在房間裡。
而程伴除了每天抽空回來給妹妹做午飯,其余的時間都在打工,每天基本都只會在晚上十一點後才歸家,而那個時間程陪已經入睡了。
所以程陪開始寫起了日記——
但這種孤獨感令人窒息,而程陪更是難熬這種痛苦,為了不給哥哥增添負擔,自己只能默不作聲,把一切都埋藏在心裡,而程伴為了減緩妹妹心裡的孤獨,每晚回來時都會把客廳的東西都打亂一遍,來營造一種“我回來過”的氛圍。
但是沒過多久,長時間壓抑在內心的煎熬與孤獨最終還是摧毀了程陪的精神世界。
她換上了抑鬱症,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別人的主動搭話她都置之不理,上課睡覺,整天都是一副疲憊的樣子,失眠,甚至連哥哥陪在自己身邊,自己都感受不到絲毫開心。
程伴最終還是發現了妹妹的變化,之後,在醫院的檢查下,醫生告訴程伴自己妹妹有可能是得了抑鬱症。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給了程伴當頭一棒,他開始自責和後悔——是不是因為自己給她的生活不夠理想?是不是自己給她的陪伴不夠多?
因為在程伴的認知裡,抑鬱症就相當於絕症,最後的下場都是死。
之後程伴辭掉了一份兼職,這樣下來程陪每天放學後,自己都有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陪著她——他陪她去遊戲廳裡抓娃娃,陪她去買衣服,給她買了很多有意思的書,給了她所有她想要的。
但這似乎沒有效果,在自己不在的時間裡,程陪一直生活在不安、內疚、孤獨、痛苦的世界中,有時候甚至會呆呆地盯著廚房裡的刀具,她可能正在幻想著,如果自己死了,那會是什麽樣的感覺,會不會就沒這麽痛苦了。
但是每當程陪看著刀具發呆,甚至到了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朝它伸出手時,程伴溫柔的聲音總會在自己身後響起,最後程陪清醒了過來,放下了手中的刀。
程伴最終還是在醫生的建議下,給自己妹妹買了專門治療抑鬱症的藥物,但是光這些藥物的開銷就直接榨幹了程伴的存款,不得已,程伴隻好舍棄陪伴妹妹的時間去多做一份兼職。
因為程伴只有高中的畢業證,所以沒有任何一個單位願意接受他,因此程伴只能做兼職,沒有一個確切的工作。
由於過於多的兼職所帶來的勞累,程伴的身體日益消瘦,一天最多也就只有不到四個小時的睡眠時間,每天五點起床,晚上十二點回家,但是如果不這麽做的話,不僅僅只是藥物買不起,甚至連房租都交不起。
所以,只要麻木自己,像一個僵屍一樣活下去,或許就感受不到疲倦,只要自己的妹妹能夠過得快樂,自己再累都值得。
但悲劇總是會降臨在不幸之人的頭上,越堆越多,直到壓垮那個人為止。
程伴的下午時間是作為一個咖啡店的員工度過的,在那裡他認識了一個叫古藺的女人,因為她的性格和長相都和自己的妹妹頗為相似,所以程伴總是會忍不住地照顧她,雖然那個女人比程伴大了十歲。
古藺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生,同時也十分喜歡程伴,因為他是目前唯一一個發自內心關心自己和照顧自己的男生,作為一個不對自己外貌動心的陌生人。
在與她的交談中,程伴了解到她曾是某個高層公司的員工,因為時常受到老板的性騷擾,並且沒有克制住內心的衝動,最終一巴掌直接扇到了老板的臉上,之後也是因為這件事,她被開除了。
因為自己是獨居,工作沒了就代表沒有收入,所以在找工作之余,自己選擇來這裡做兼職。
在程伴最近的一次咖啡店兼職中,古藺為客人遞上了端盤中的咖啡,準備離開時卻發現自己的屁股突然被摸了一下,轉頭看去,剛剛給遞咖啡的客人正一臉淫笑地看著自己。
一股羞恥感瞬間襲紅了古藺的臉頰,直到耳根,而程伴注意到了古藺的異樣,於是上來查明情況,並且給了客人由衷的警告。
但是那個客人似乎很不服氣程伴的態度,準備繼續找他的事,並且程伴一再推脫,那個人卻絲毫沒有要放過程伴的意思。
本就勞累加身,精神不振,每天活得渾渾噩噩的程伴,在客人故意的挑釁下終於忍不住了,把之前所有的情緒全部發泄在了客人的身上。
只見程伴剛剛還謙讓的臉瞬間變得凶狠,一把抓住了那個人的頭髮,狠狠地甩在了石質的桌子上,用力不斷地砸著,直到桌角被砸出凹痕,直到那個人逐漸失去意識,直到有人開始上前製止程伴,才停了下來。
最後程伴被咖啡店開除,還賠給了那個人幾千塊的醫療費,程伴的世界在這一瞬間變得崩壞,昏暗,看不到任何希望。
兼職沒了,錢也沒拿到,還賠了人家幾千塊,一連串的事故發生在程伴的身上,壓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了。
“真想去死……”
程伴獨自坐在某店外的階梯上,默默地抽著煙、喝著酒,旁邊已經堆積了一灘的空酒瓶。
酒瓶撞擊地面的響聲,就像自己心碎的聲音。
他回想著一切,似乎任何一件事都是悲劇的,最後他想到了自己的妹妹,想到了她的笑靨,想到了她的幸福生活——最終程伴崩潰了,坐在地上哽咽了起來,沒有哭聲,似乎哭泣的是靈魂。
就在程伴昏著腦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時,一個溫柔的聲音突然在自己耳邊傳來:
“你沒事吧?”
那是一句非常觸及靈魂的動人聲音。
這是程伴與陳小姐的第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