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給你開張收據?”影子手一晃像魔術師般從後腦杓的位置摸出一張象牙白的紙條遞給了徐玉生。

　　紙條沒有花裡胡哨的花紋，只是最上方簡單的用宋體加粗黑字印了兩個“收據”的大字，而在下面紅色的橫線上還用潦草的字跡龍飛鳳舞的寫了一串“2013年6月16日下午1點36分，偉大且無私的影子在聖母瑪利亞的感召下無償贈與徐玉生先生為期半年的英語直譯能力和接觸真實的機會。”的文字。

　　“白紙黑字都寫好了，就差顧客蓋章。”影子貼心的提醒道。

　　“接觸真實的機會?”徐玉生沒有理會影子，他接過收據的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後半段突然加出的話語，“這是什麽意思?”

　　“給孩子講了三年的睡前故事，怎麽也得該讓他經歷一下故事裡英雄的千錘百煉了，人總得長大嘛。”影子也沒有正面回答徐玉生問題，而是失神地看著墜落到地平線三分之一以下的火紅色巨球隨口說了一句雲裡霧裡的話。

　　“什麽千錘百煉，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是塊生鐵，就等著別人拿著榔頭來錘。”徐玉生毫不留情地吵吵。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之前說過的話是不是真的嗎?俗話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在你沒親身踏入親眼目睹到那個真正世界的時候，你根本就無法辨認我所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影子輕聲說。

　　“你這話說的不就又自相矛盾了嗎，你剛剛才說你的信譽會讓上帝為你流淚。”徐玉生精確又銳利的指出了影子言語中的漏洞。

　　“我可沒說是好信譽還是壞信譽，說不定是因為上帝見我道德太過敗壞而哭泣呢。”影子又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徐玉生聞言呆立了片刻，忙不迭地的將收據甩了出去，淺白色的紙張像白鴿一般飛入了影子的懷裡，順著肩膀下落，然後在小腹處被吞噬進了黑暗中。

　　這是哆啦A夢的四次元空間口袋嗎?那裡面難道連接著四次元空間?

　　雖然和影子相處過很多年了，但徐玉生還是有些驚訝於影子的所展現出的各種超自然手段，時間暫停空間瞬移之類巴拉巴拉的，還有不經意間所流露出“勞資活了成千上萬年啥東西沒見過”的氣質，就好像他真的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你小子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上帝吧?徐玉生狐疑的看著他，試圖在他似水流般起伏的模糊外貌上找到一點上帝的證據，比如……慈愛?呸呸，慈愛的那是高斯奧特曼，和影子有什麽關系。徐玉生在心中搖頭。

　　影子在原地怔了一下，聳了聳肩，不慌不忙地說道:“你那麽信任我，我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悲傷……那如果我還說現在世界上有很大的危機而你是目前唯一可以破局的英雄你還會相信嗎?空口無憑僅僅就因為我在你心中的形象是……聖誕老人?”影子頓了頓，話語似乎有些卡殼。

　　但他緊接著又靜靜地開口:“我還以為我在你心裡起碼算是個太上老君呢。”

　　“不了，你還是好好的當我肚子裡的蛔蟲吧。”徐玉生齜牙咧嘴的反擊。

　　“你要是過來只是為了挖苦和諷刺我的話還是建議你打道回府吧，不然我會讓你明白什麽叫正義的……言論不可阻擋。”徐玉生本來想說鐵拳的，可思來想去還是改成了言論。無他，天性一個“慫”字。

　　“我可不是單純來挖苦你的，那只是順帶的樂趣而已。”影子淡淡地開口，“更準確點來說我是為你提供足以改變人生機遇的使者。

”　　“什麽志願者?”徐玉生沒聽清楚影子所說的話，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京城奧運會都過去五年了，要當志願者也不是現在啊。

　　影子搖了搖頭，突然問道:“你看過沃卓斯基兄弟導演的《黑客帝國》沒?”

　　“看過。”徐玉生點了點頭。這不是廢話嗎，哪個男孩會沒看過唇紅齒白少年郎時期基努裡維斯飾演的黑客帝國三部曲，那可是上課做夢時的最好素材之一，僅次於在文藝匯演晚會上化身鋼鐵俠。

　　你想想當你穿著尼奧標志性的考究黑色長風衣，戴著電影同款Oakley的深色墨鏡牛逼轟轟地走入教室， 然後在講台上的老師把無數粉筆朝你丟來時直接一個帥氣的後仰，接著當著全班同學的面來一個現實版本的“子彈時間”——沒有比這更裝逼的了！

　　“想法很好，但你可能把抓學生有沒有穿校服風紀委員會的老師們給忘了，而且我覺得你的同學也大概率會把你當成‘阿呆與阿瓜’那種款式的神經病。”影子毫不留情的摧毀了徐玉生的幻想。他說的《阿呆與阿瓜》是美國著名喜劇演員金·凱瑞主演的搞笑電影，徐玉生明白這是影子換著法子說他的想法好笑又幼稚。

　　“其實我想說的是，如果我和《黑客帝國》裡那個墨鏡光頭墨菲斯一樣給你一個選擇紅藥丸和藍藥丸的機會，你會怎麽選?”影子看著發出瑰麗彩光的路燈投影儀輕聲說。

　　“管他紅藥還是藍藥，能治病的就是好藥。”關鍵時刻徐玉生又打起了哈哈。

　　“那如果一定要你給個準確的答覆呢?”影子淡淡地說道，轉過身再次朝他伸出了手，模糊的黑暗像夜晚池塘裡的荷花綻開般散去，接著還留在黑夜中的便是顯眼的一藍一紅兩顆藥丸。

　　“選擇了紅色藥丸你就可以接觸到我所講述的真正世界，哪怕並不怎麽波瀾壯闊，但也好過碌碌無為的虛度年華。而選擇了藍色藥丸……你自己也應該明白的。”

　　太陽的光漸漸暗淡了下來，但影子漆黑的眸子中卻爆發出比夕陽更大的金輝，徐玉生從沒見過他眼中的這種神采，像是真的有個天使或者惡魔藏在裡面，在他興奮或者悲傷時高舉著手中的權杖或者刀叉發出古老且詭異的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