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名斥候,無一人生還,圖努軍中一片嘩然。
將領們議論紛紛:
“卻不知大帥如何想的,三百名斥候去打五萬宣犬,明擺著是讓他們送死!”
“可惜了三百好軍士,都是百戰老卒!白白送了性命,連宣犬的毛都沒傷著!”
“要是大將軍涅古來還在,豈能做出這等荒唐事來!”
“趕緊撤軍回雙熊關,羊角關打不下來!”
諸將指指點點,上將科古蟬一語不發。
車羅沙看著沙盤思量一夜,天明時分,突然笑了。
科古蟬詫道:“大帥何故發笑?”
車羅沙道:“潛龍崗上沒多少人馬,敵軍不過虛張聲勢。”
科古蟬費解:“三百精銳一去不返,敵軍兵力定有數萬。”
“你錯了!”車羅沙搖頭,“斥候臨行之時,我還特意叮囑,不要與敵軍死戰,隻管探出虛實就好,
斥候皆身經百戰,什麽時候該打,什麽時候該撤,他們自有分曉,敵軍倘若真有數萬之眾,斥候會立刻回營報信,不會無謂送命。”
科古蟬道:“依大帥之意,斥候發現敵營空虛,深入敵營探查,以至全軍覆沒?”
車羅沙點頭道:“敵軍怕消息走漏,故而全力攔殺斥候,以至斥候無一人生還,倘若真有數萬大軍,調動兵馬,反而不會如此縝密。”
科古蟬覺得這都是車羅沙隨意推測,可又不好明說,且問道:“為今之計,當如何破敵?”
“無須破敵,明日你先帶上五萬大軍走山道,且他們有沒有膽量阻攔你!”
“五萬大軍?”科古蟬有些不情願,“大帥,五萬大軍與潛龍崗上的宣犬兵力相當,敵軍佔地勢之利……”
車羅沙怒視科古蟬:“我時才說了,敵軍乃虛張聲勢,莫說五萬,就連五千人都未必能有,汝身為上將,畏首畏尾,何以擔當重任!”
科古蟬不敢抗令,當即點兵五萬,清晨開赴潛龍崗。
不得不承認車羅沙的智慧,他準確的判斷出了徐志穹的真實實力。
徐志穹原本有四百三十多人,昨夜與圖奴斥候惡戰,雖說大獲全勝,可也有傷亡,五十八人戰死,一百余人受傷,其中重傷二十六人,被韓宸用傳送法陣分兩次送回了羊角關。
韓宸的傳送法陣有上限,一次傳送不超過二十人,雖然有特殊的法器能夠存儲法陣,但依舊不能在短時間內完成全員撤退。八壹中文網
除了傷亡,還有其他問題。
士兵鏖戰一夜,基本沒合眼,體力消耗非常嚴重。
尤其是童青秋,昨晚一戰,全靠他控制兩百多個紙人,時刻掌握著敵軍的動向。
可控制兩百個紙人已經到了童青秋的極限,戰鬥結束後,童青秋當場昏迷,直到天亮才蘇醒。
情勢嚴峻,好在徐志穹已經完成任務,他只需要拖住敵軍一天,剩下的事情,能做多少算多少。
天明時分,科古蟬帶著五萬大軍浩浩蕩蕩來到了潛龍崗,真就被車羅沙說中了,徐志穹不敢打。
軍士手裡有弓箭,每人三十支,就算全射中了能射殺多少圖奴?
為什麽不多帶些羽箭?
帶多了沒用,開弓需要體力。
一名軍士連續開弓十次,手臂已經開始酸麻,三十支羽箭是極限,再多了都射不到山下去。
除了弓箭,還有牛玉賢準備的一百根圓木,全都推下去,又能殺敵幾何?
等把家當都打光了,還能作甚?
下山?衝鋒?搏命?
三百多人衝到五萬大軍裡,連個浪花都濺不起來。
既然不敢打,還留在這作甚?
徐志穹似乎另有打算,非但不退兵,還命軍士在山間擂鼓搖旗,甚有聲勢。
圖奴將領看著奇怪:“戰又不戰,卻還擊鼓作甚?”
車羅沙笑道:“他哪有膽量一戰?跳梁之輩,猶不知恥,死到臨頭,猶自叫囂獻醜,倘若早些離去,這些宣犬尚可苟延殘喘,而今進退無路,一如甕中之鱉。”
眾人聞言,交口稱讚。
昨夜卻還抱怨車羅沙不懂戰術,今日見宣軍不敢抵抗,方知車羅沙料敵如神。
一名圖奴將領上前道:“我願帶領一萬精兵,斬下這些甕中鱉的首級,獻予大帥!”
“一萬大軍?”車羅沙放聲大笑,“潛龍崗上之宣犬,其數不過千人,你若帶上一萬大軍與其纏鬥,卻正合他意,
無須發一兵一卒,且把他們困在山上,等攻下羊角關,再把他們捉回來,煮成肉羹下酒!”
將領們對車羅沙佩服的五體投地,轉眼間,五萬大軍幾乎全部通過了山道,隊伍末尾,是五十輛巨大的投石車。
圖努國沒有苦修工坊這樣的機構,他們的軍械在質量上不能和大宣相提並論,唯獨投石車是個特例。
圖奴的投石車威力驚人,遠勝過大宣,一次能拋射上千斤的石塊,五十多架投石車各打兩三發,就能把羊角關的北牆打塌。
投石車威力巨大,體積也十分龐大,吊杆長達七八丈,一輛投石車就能橫跨整條山道,前邊有四頭牛拉車,後邊還得有十多人推車。
待五十輛投石車走到埋牛坪時,徐志穹笑了。
他等的就是這個機會,那一百多根滾木是留給投石車的。
人的事情,交給楚信去處置,徐志穹無能為力。
車騎將軍佔據險關,頂住圖奴大軍還是有把握的。
徐志穹留守於此,目的就是等待投石車。
摧毀一輛投石車,就能讓北牆的壽命多延長一刻,就能為羊角關多爭取一點時間。
粗壯的圓木早就排在了山坡上,十名士兵推動一根圓木,先投下了三十根。
車羅沙還在和將領們談笑,忽聽連聲巨響,兩輛投石車轟然倒塌。
車羅沙大驚,趕緊傳令,讓投石車盡快衝過山道。
可這不是你想快就能快的。
投石車過於沉重,全速行進,也比不上一個普通人步行的速度。
更致命的是,巨大的投石車一旦倒塌,會阻塞道路,後面的投石車只能擁堵在山道之上。
徐志穹下令再投下一波圓木。
三十根粗重的圓木滾落,撞在巨大的投石車上,車輪碎裂,車軸斷折,又有三架投石車倒塌。
再投三十根圓木,又撞塌了兩架投石車,圖奴的投石車實在堅固,有的投石車被滾木撞擊了三次,仍未倒塌。
貌似圖奴損失不大,五十架投石車,隻損失了七架,但圓木只剩下了十根。
眼看珍貴的投石車倒塌在山道之上,圖奴將領萬分惱火,紛紛上前請戰:
“大帥,容某率軍五千,殺盡這般宣犬。”
“大帥,不須五千兵馬,末將帶三千兵足矣!”
“大帥,我軍宜盡早動手,不可再讓宣犬肆意妄為!”
“不必驚慌!”車羅沙咬咬牙道,“敵軍的圓木用盡了!”
五品兵家的視力極好,他看到埋牛坪上的圓木已所剩無幾。
徐志穹命令牛玉賢帶領軍士,將最後十根圓木推下山坡。
這十根圓木非常關鍵!
圓木撞上投石車,當即碎裂,這些圓木是空心的。
空心圓木裡裝滿了火油,油水濺射在了投石車之上。
士兵開弓,向投石車射出火矢。
火油見火即燃,五輛投石車相繼起火。
加上之前倒塌的七輛,一共摧毀了十二輛,圖奴有五十輛投石車,損失還是不夠大。
韓宸和徐志穹於上風口一起聚集陰陽二氣,以天候之術,在山道上喚來一陣狂風。
狂風呼嘯,連同火焰加油脂全都吹向了下風口,火勢在山道上瞬間蔓延,三十幾輛投石車相繼起火。
俄頃,狂風停息,徐志穹對韓宸道:“布置法陣,能帶走多少人,便帶走多少人!”
徐志穹超額完成任務,現在必須撤退了。
圖奴奮力救火,但牛玉賢特製的火油不那麽容易熄滅。
原本有五十輛投石車,如今只剩下不到十輛,車羅沙眼睛當即紅了。
“點兵三千,我自上前殺光這群宣犬!”車羅沙要自己上。
將領勸道:“主帥息怒,且讓我等……”
“住口!”車羅沙喝道,“再敢多言,便斬你頭!”
……
潛龍崗上,韓宸先拿出五枚玉石,這是太卜送他的玉石,專門用來存儲法陣的,每顆玉石裡都存著一道傳送法陣,韓宸用這五道法陣先送走了一百人,而後又布置一道法陣,送走了二十人。
正在施法間,車羅沙已經衝到山下,一聲咆哮,用了五品技——聲震瓊宇。
距離雖遠,但還是有十幾名軍士倒地而亡,車羅沙帶著滿腔怒火衝上了山坡。
剩下這兩百多人,還能活下來多少?
牛玉賢被振傷了內髒,嘔了一口血出來,回身對徐志穹道:“伱們先走,我還能抵擋一陣!”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 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