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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醫妃之庶女凰途》九十一決裂
一秒記住【新】 ,! “阿芷,你胡說八道什麽?!”太夫人的臉色比楚令霄還難看。
 沈氏說的無論是真是假,傳出去永定侯府的面子還要不要!
 太夫人目光如箭地朝周圍掃了一圈,下人們全部垂眸。
 大丫鬟連忙示意其他奴婢都從屋子裡退了出去。這些事涉及侯爺與四少爺,實在不是他們這些奴婢該聽的,知道得越少越好。
 眨眼間,屋子裡隻余下了太夫人、楚令霄和沈氏三人。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他楚令霄心裡最清楚不過。”沈氏嘲諷地說道,從袖中摸出一個白底藍花的小瓷罐,“楚令霄,男子漢大丈夫,你敢做不會不敢認吧?”
 一看到那個熟悉的小瓷罐,楚令霄的臉色更難看了,眼神閃爍。沈氏她真的知道了!
 知子莫若母,太夫人心裡登時咯噔一下,從兒子的神色變化中看出了端倪。他心虛了!
 “阿霄,你……”太夫人的喉嚨像被掐住似的,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
 沈氏看著楚令霄,唇角的笑容更冷,“我還從不曾見過你這種人,虎毒不食子,你真是比豺狼還要狠毒!”
 楚令霄一瞬間又想到了第二個夢,在那個夢裡,所有人都認定他更換弓弦就是為了謀害親子,鄙視他寵妾滅妻,怒斥他沒有人性。
 夢裡的他是那麽絕望,無論他怎麽說,都沒人信他,所有人都認定了是他……
 楚令霄更亂了,左腿的疼痛似乎擴散了全身,連頭都在隱隱作痛,思緒混亂,脫口反駁道:“沈芷,你別想把這種罪名冠到我頭上,這弓明明是楚千塵的,誰讓他去用的!”
 這個“他”指的當然是楚雲沐。
 楚令霄越說越激動,腦子裡嗡嗡作響,為夢裡的自己憤憤不平,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要不是他非要去用那把弓,又怎麽會被劃傷臉?!”
 “他一個男孩子臉上不過是破了點皮,有什麽大礙,你還非要給他用十全膏,不覺得小題大做嗎?!”
 “姍兒傷了腳,你作為主母,卻攥著十全膏不肯拿出來,絲毫沒有主母的風范!我把藥膏勻一點給姍兒又怎麽了!”
 說到後來,楚令霄幾乎是有些癲狂,看得太夫人也是駭然,往後退了一步,腳一軟,踉蹌地坐在後方的椅子上。
 太夫人也聽明白了,是楚令霄在那把女真弓動了手腳,他想針對的是楚千塵,不想卻傷了楚雲沐的臉。他還偷偷地換了楚雲沐的藥膏。
 這些事傳出去,他們侯府的名聲可就毀了!
 太夫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而沈氏卻是冷靜一如之前,平靜地看著楚令霄。
 楚令霄說得這些,她早就猜到了,現在也不過是從楚令霄自己的嘴裡得到了驗證罷了。
 有的人,他的心就可以那麽狠!
 沈氏深深地看著楚令霄,幽深的眸子恍如深不見底的大海般。
 “那把弓是塵姐兒的,你對她下手,就不算是虎毒食子了嗎?”沈氏輕聲道,平靜的聲音中似乎無喜無悲。
 又是這種眼神!楚令霄最討厭沈氏用這種高高在上的眼神看著自己,仿佛他不過是塵埃,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楚令霄感覺腦子裡像是有什麽炸開了似的,瞪著沈氏的眼珠子一片血紅,厲聲道:“我真要她死,還用這麽周折嗎?她如此頑劣,我就是讓人杖斃了她,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的語氣中毫不掩飾地表露出他對楚千塵的不喜與輕蔑。
 誠如他所說,按照本朝律法,父殺子,無罪。
 屋子裡靜了一靜。
 太夫人隻覺得氣都快喘不上來了。她倒是沒把楚令霄的話當真,隻當做楚令霄在跟沈氏賭氣。
 沈氏盯著楚令霄,靜了兩息後,又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對薑敏姍十幾年如一日,對逸哥兒也是一片慈父之心,唯獨對塵姐兒額外不喜。”
 “難道塵姐兒就不是薑敏姍生的嗎?”
 楚令霄的眼底浮現一抹嫌惡,微微啟唇:“楚……”
 這時,一陣打簾聲響起,伴著一個輕柔嬌媚的女音:“太夫人,侯爺,夫人!”
 著一身蔥綠妝花褙子的薑姨娘款款地走了進來,如弱柳扶風,她在幾步外停下了腳步,嫻靜如姣花照水,我見猶憐。
 她一來,似乎連這裡的空氣都發生了一種微妙的變化,之中多了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榻上的楚令霄也冷靜了下來,滿頭大汗,像是從水裡撈上來似的。
 他眸光一閃,避開了沈氏的眼睛,薄唇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不屑地說道:“楚千塵不過是區區庶女!”
 “一個庶女有何用!”
 他一副重男輕女的樣子,尤其強調楚千塵不過是一個“庶女”而已。
 楚令霄這番話聽著倒也合情合理,對於很多人家來說,庶女除了用來聯姻以外,根本毫無價值,不像庶子還可以靠自身的才華在朝廷中謀一個出身,可以為家族帶來更多的助力。
 但是,他這話也只能騙騙外人罷了。
 沈氏與他夫妻十幾年,他神情間那一點細微的變化根本瞞不過沈氏。
 本來,沈氏也只是話趕話,隨口這麽一說,現在卻覺得如鯁在喉,像有根刺一直從咽喉刺到了心口:方才楚令霄原本到底想說什麽?
 沈氏不動聲色地看了榻邊的薑姨娘一眼,她還是那副柔柔弱弱、以夫為天的樣子,
 “侯爺,您覺得怎麽樣?”薑姨娘衝到了榻邊,心痛地看著楚令霄扭曲的傷腿,眼眶含淚,眼角紅了起來。
 那泫然欲泣的模樣彷如風雨中搖曳的一朵杏花,潔白如雪,楚楚動人。
 沈氏優雅地撫了下衣袖,淡淡道:“既然薑姨娘來了,就好好在這裡伺候著吧。”
 她理所當然地吩咐著,就像在吩咐下頭的一個婢女似的。
 “是,夫人,婢妾會好好照顧侯爺的。”薑姨娘的眸子裡水光盈盈,那雙眸子仿佛會說話似的,藏著無限的委屈,以及對楚令霄的款款柔情。
 楚令霄心疼地看著薑姨娘,覺得又委屈了他的姍兒被沈氏這般折辱。
 沈氏懶得理會這對有情人,轉身欲走,可她才轉過身,屋外又有了動靜,方才去濟世堂的王嬤嬤終於回來了,神情僵硬地走到了太夫人跟前,為難地稟道:“太夫人,濟世堂說神醫不在。”
 太夫人心裡一涼。沈氏因為楚雲沐的事不肯幫忙,那麽,想要請太醫,就只能等楚貴妃那邊的消息了。
 沈氏嘴角泛出一絲冷笑,心道:楚令霄這樣瞧不上楚千塵,又何嘗會想到,楚千塵就是濟世堂的那個神醫吧。
 薑姨娘看向了沈氏,“夫人,求夫人設法請太醫給侯爺看看吧。”
 她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那清澈的眸子寫滿了哀求,柔情萬千,那麽柔弱,那麽真摯。
 然而,沈氏沒有一絲動搖,淡漠而又疏離地說道:“他的腿變成什麽樣,都是活該!”
 “以後,我只是永定侯夫人。”
 她這兩句說得幾乎沒有一點感情,等於是徹底撕破臉了。
 以後,她們夫妻就各走各的陽關道。
 她會盡她永定侯夫人的責任,也僅此而已。
 “沈芷!”楚令霄感覺像是被打了一巴掌,氣得從榻上坐了起來。他又牽動了斷腿的傷口,發出淒厲的慘叫。
 沈氏看都懶得再看楚令霄一眼,大步從內室中走了出去。
 後方的內室好不熱鬧,楚令霄的慘叫聲、薑姨娘“嚶嚶”的哭泣聲以及太夫人的心疼喊叫聲混雜在一起。
 沈氏恍若未聞般,徑直往前走著,步履不緊不慢,優雅如斯。
 對於楚令霄,她甚至是出離失望了。
 沒有希望,自然也就不會有失望。
 在這個府裡,她只是永定侯夫人,她只要過好她自己的日子就好。
 陳嬤嬤就跟在沈氏身後,一副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沈氏驀地停下了腳步,率先開口道:“剛剛,楚令霄的樣子是不是不對?”
 剛剛她話趕話,順口質疑楚千塵到底是不是薑姨娘生的,楚令霄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失控,他似乎要說什麽……
 主仆倆站在一段曲折的遊廊中,前後除了她們兩人,別無旁人。
 陳嬤嬤回想著方才在內室中一幕幕,遲疑道:“奴婢也覺得侯爺有些不對勁。”侯爺那樣子似乎……似乎是藏著什麽秘密似的。
 而且,這個秘密說不定還與二姑娘楚千塵有關。
 可到底是什麽事呢?
 楚千塵總不能是薑姨娘抱來的吧,可當年薑姨娘懷胎生子,滿府都是看在眼裡的,這肯定假不了。
 十五年前,沈氏嫁過來沒多久,楚令霄就想納表妹薑敏姍為良妾。
 這在勳貴府是極沒規矩的事,也讓當時才剛嫁進侯府、對婚姻還有憧憬的沈氏對楚令霄冷了心,既然冷了心,那他想納誰,沈氏也就不在乎了。
 反正朝廷有明律在,庶子不能襲爵。
 陳嬤嬤囁嚅了片刻,才又道:“如果二姑娘不是薑姨娘生的,那還會是誰?”
 楚千塵與府裡的公子姑娘都有或多或少的相似,她肯定有楚家的血脈,總不至於是侯爺還有外室,把外室的女兒抱了回來吧?
 沈氏:“……”
 沈氏抿唇沉默了。
 旭日斜斜地灑進了遊廊中,把沈氏的臉照得半明半暗,半邊臉潔白如玉,半邊臉籠罩在陰影中,眼睛幽深如潭。
 遊廊中靜悄悄的,暖暖的夏風柔柔地拂在人臉上,熏得人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氏才又道:“我總覺得楚令霄和薑姨娘對塵姐兒的態度都不對……”
 “不像是對待女兒,反倒像是……”
 奴婢。
 沒錯,楚令霄對待楚千塵的態度就像是對待一個不喜的奴婢,隨意可以踐踏,隨意可以拋棄!
 照理說,不該啊。
 薑姨娘生產時也沒有難產啊,也不可能因為難產遷怒。
 永定侯府也不是那等女孩都要溺斃的人家。
 沈氏越想越覺得迷霧重重。
 她輕聲道:“有些事看來得查一下了。”
 她似是自語,又似是在對陳嬤嬤說。
 主仆倆又繼續往正院方向去了。
 沈氏說話算話,她說不管就不管楚令霄。
 太夫人也拉不下架子再去求沈氏,只能親自去了宮裡,求女兒楚貴妃賞下太醫。她也實在沒別的辦法,不像前朝,今上不太給臣子們賜太醫。
 午後,擅長骨科的周太醫終於來了侯府。
 這一上午,侯府幾乎請了京城大半擅長骨科的大夫過府了,但是得到的結果都不理想。
 周太醫幾乎是楚令霄最後的希望了,然而,他給出的結果再次給楚令霄和大夫人倒了一桶冷水。
 還是那句類似的老話——
 “太夫人,侯爺的左腿傷得太重了,怕是接不了骨。”
 “老夫只能用針灸替侯爺減輕疼痛,再給侯爺開張方子。”
 周太醫給楚令霄行了針,又開了藥後,就走了。
 可是,行針的效果十分短暫,不過是半個時辰後,楚令霄的傷腿又開始痛了。
 鑽心得疼,就像是有數以千根的針扎在他左腿上似的。
 疼痛讓他變得很難入睡,好不容易睡著了,合眼就開始做噩夢,有時候是昨晚的那兩個噩夢,有時候又是新的噩夢。
 他夢到五歲的他拿起那把女真弓,弓弦斷了,他的臉傷了,還留下了疤痕。
 臉上留有疤痕的人是不能當世子的,於是他沒能成為永定侯世子,他十三歲那年,他的二弟楚令宇被封為世子。
 而他在侯府成了一個極為尷尬的存在,是嫡長子,卻又不是世子。
 人人都對他投以同情憐憫的目光。
 他實在受不了,他想建功立業,令侯府的人、令天下人知道他楚令霄才是真正有能力的人。
 他進了軍營,上了戰場。
 戰場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海。
 他慌了神,連手裡的刀都舉不起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敵軍的屠刀朝他的腦袋揮來……
 楚令霄在慘叫聲中驚醒,醒來後,隻覺得左腿更疼了。
 他一醒,守在榻邊的薑姨娘連忙抓住他的一隻手,另一手拿著一方帕子給他擦汗,柔聲道:“侯爺,您可是做噩夢了?”
 “要不要妾身讓人給侯爺煮一杯安神茶?”
 “啪!”
 楚令霄正疼著,抬手拍開了薑姨娘的手。
 薑姨娘眼睛一紅,淚水又在眼眶中打轉,嬌嬌弱弱。
 平日裡,楚令霄早就把薑姨娘抱在懷裡好生撫慰一番了,可是今天他卻顧不上了。
 疼痛佔據了他大部分意識,還有方才那個真實得仿佛現實一樣的噩夢,令得楚令霄焦躁不安。
 其他的奴婢根本不敢隨便靠近楚令霄,畢竟連薑姨娘都被楚令霄遷怒了,更別說她們了。大丫鬟默默地去熬止痛的湯藥和安神茶。
 對於這些,楚千塵都不在意,她甚至也沒讓琥珀去打探消息,一副事不關己的做派,此時此刻,楚千塵又出了府,再次造訪了宸王府。
 她當然是為了給秦曜複診,這次她挑對了時間,顧玦也在王府裡。
 楚千塵高興極了,她總算是遇到王爺了。
 她沒急著與顧玦寒暄,先去查看秦曜。
 秦曜的腿傷恢復得如她預計一樣好,傷口在短短兩天內,就有明顯的好轉,他依舊在發燒,也還有些反覆,但已經沒有高燒了。
 這一次,楚千塵給秦曜上的藥膏換成了九續膏。
 “這是九續膏?”雲展一眼就看了出來,畢竟他為了脖頸上的傷痕,塗了好些日子的九續膏。
 雲展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脖頸上的傷疤,那道疤痕到現在還清晰地留在了他脖子上。
 說句實話,每每回憶起楚千塵給秦曜治療的過程,雲展覺得他這傷似乎都算是輕的了。
 楚千塵“嗯”了一聲,她不僅給秦曜換了敷傷口的藥膏,連方子也換了一張,唯有陳年芥菜鹵汁不變,讓他按著昨天的分量繼續喝著。
 苗軍醫唯唯應諾,趕緊下去抓藥了。
 秦曜的精神更好了,要是不看塗滿藥膏的腿,他看著根本就不像一個傷患。
 “楚姑娘,我現在總可以吃麵了吧?”秦曜急切地問道。
 他都整整吃了兩天粥了,簡直快把他給淡出鳥來了。
 楚千塵點了下頭。
 她讓秦曜頭兩天吃粥,是因為他昏迷了幾天,許久沒進食,才讓他先吃些易克化的流食。
 見狀,秦曜喜形於色,趕忙吩咐道雲展道:“雲展,你快去給我下碗面,不要鹹菜面,我要吃三菇雞絲面!”
 楚千塵才不管秦曜想吃什麽面,轉身朝坐在窗邊的顧玦走去。
 “王爺,他的傷勢已經穩定了。我估計著三天內應該能完全退燒。”楚千塵笑眯眯地看著顧玦,面紗外的雙眼彎成一對月牙,眸中似有星光流轉。
 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窗口溫柔地籠在她臉上,令她原本絕色的姿容愈發嬌豔。
 別說是顧玦,就是榻上的秦曜也能看出楚千塵的臉上寫著幾個大字:誇我,快誇我。
 顧玦狹長的眼眸中笑意蕩漾,唇角似乎微微彎了一下。
 那淺淺的微笑猶如撥開暗夜的晨曦般,令人目眩,他平日裡清冷的氣質少了幾分疏離,多了幾分溫暖。
 顧玦如她所願地誇了她一句:“楚姑娘,你的醫術真是高明!”
 那一笑,一閃而逝,快得仿佛是楚千塵的錯覺。
 楚千塵盯著顧玦的唇角,一時呆住,心裡的小雀歡快地拍著翅膀,更高興了。
 王爺剛才笑了,還誇了她。
 秦曜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嘴角抽了抽。
 果然,他那一晚的感覺不是因為他高燒才產生的錯覺,這個小姑娘確實跟九哥以前養的那隻波斯貓似的,對九哥特別殷勤!
 唔,那隻波斯貓叫什麽來著……反正它對著九哥就是喵喵賣乖,對著旁人就不拿正眼看人,動不動就用爪子撓!
 秦曜摸著下巴,思緒一不小心就跑遠了。
 楚千塵愉快地繼續往下說:“秦世子的傷要接著養,暫時還不能亂動,他要是想出門,可以弄個輪椅。”
 “他的傷口深,尤其是右腿還傷到了骨頭,要仔細養,先養上一個月後,再慢慢鍛煉,急不得……”
 “他這腿雖然保下了,但想要完全恢復如初,能跑能跳,至少還要半年。”
 顧玦微微頷首,對秦曜道:“你好好養著,那件事,有我。”
 秦曜這才回過神來,應了一聲,半點沒擔心。
 九哥既然這麽說了,那麽他心裡自是有數。
 秦曜握了握拳,眸底掠過一道異芒。
 皇帝正愁著拿九哥沒轍,這一次,皇帝想必是要拿住自己作為把柄,和九哥談條件了。
 他成了皇帝用來牽製九哥的一枚籌碼,除非他能完全洗清他身上的罪名……
 “九哥……”秦曜的拳頭握得更緊了,又朝顧玦看去。
 他想說什麽,恰好被楚千塵驚喜的聲音打斷。
 “這是給我的?”楚千塵從顧玦手裡接過了一個卷軸,眼睛晶亮,又笑成了彎月。她歡快地把卷軸打開了。
 這是一幅字。
 卷軸上的筆跡遒美健秀,神韻超逸,頗有種“廣采眾長、自成一家”的灑脫。
 對於楚千塵而言,這幅字太熟悉了。
 楚千塵看著這幅字,鳳眸微微睜大。
 這是謝文靖的字。
 “這幅字早就該給你的。”顧玦道。
 上個月,他就說要送她一幅謝文靖的字,可是當小廝把字找出來後,卻發現字的裝裱有些霉了,於是他就親自又裝裱了一番。
 這才遲了一個月。
 楚千塵怔怔地看著這幅字,鳳眸中翻動著的是異常複雜的情緒,有震驚,有懷念,有感動,有喜悅。
 謝文靖做過太傅,王爺手裡有好幾幅謝文靖的字畫。
 只不過,她沒想到的是前生今世,王爺送給她的居然是同一幅字。
 同一幅字居然還是到了她手上,只是比前世早了兩年。
 楚千塵的眼眶微微一酸,小心翼翼地捧著這幅字畫,一字一字地往下看,心裡愈發愉悅了。
 真好!
 楚千塵一下子精神煥發,仿佛吃了什麽靈丹妙藥似的,覺得她又可以了。
 她仔細地把卷軸又卷了起來,緊緊地抓在這裡。
 顧玦忍不住順口問了一句:“這麽喜歡謝文靖的字?”
 他還以為姑娘家家都是喜歡衛夫人的簪花小楷呢。
 “喜歡!”楚千塵用力地點了下頭,生怕顧玦不信似的。
 前世,王爺給她挑了謝文靖的字,一方面是因為他覺得她的字軟趴趴的,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想讓她借著練字也學學謝文靖豁達的心胸氣度。
 這是王爺對她的寄望,寄望她能如大鵬展翅,不要困於小小的一方天地。
 此時,榻上的秦曜終於吃上了熱騰騰、香噴噴的三菇雞絲面,他一邊吃麵,一邊不時看向窗邊的這兩人。
 九哥自小就性子清冷,不愛理人。
 他那也是自小纏著九哥,纏了足足五年,才變成了九哥的自己人。
 像雲展、莫沉他們,那也是跟九哥在戰場出生入死,才贏得了他的信任。
 這還是第一次……
 他看到九哥對著一個認識不久的小姑娘另眼相看,難道說,他當初的第一直覺是對的?
 秦曜捧起大碗,咕嚕咕嚕地喝著面湯。
 眼看著時間不早了,楚千塵這才磨磨蹭蹭地出聲告辭:“王爺,我還要去趟濟世堂,先告辭了。”
 顧玦放下手裡的茶盅,起身道:“我送送你。”
 楚千塵本來正依依不舍呢,聽顧玦這麽一說,又笑了,眉眼生輝,一方薄薄的面紗根本擋不住她形於外的歡欣。
 她的笑容那麽真摯,帶著一種感染人心的力量。
 只是看著她,顧玦就覺得心情平靜,恍如三月的春風輕輕拂過湖面,悠然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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