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雲深回到家放下書包,老爸又一次早早地回到家裡。
最近這兩個月也不知是怎麽了,一向早出晚歸的老爸居然天天早早回家買菜做飯。老郭同志是人大的教授,對郭雲深那是嚴苛要求。
別說,之前一年兩人接觸的時間,還不如這兩個月多。
老郭拿著菜刀從廚房裡探出頭來:“今天這麽早回來?沒去踢球啊?”
郭雲深把鞋子放進鞋櫃,拿了雙拖鞋出來:“今天有個超級大新聞,大家都回家看新聞去了,沒人踢球。”
老郭手中的菜刀閃爍著森寒的冷光:“要我說不踢球也挺好,省的浪費了你的天賦。你的手啊,天生就是一雙醫生的手。你姚叔叔很看好你,沒必要在足球上浪費時間。
你喜歡跑步,可以去跑跑步嘛。足球有什麽好踢的?”
“哎呀,爸....”郭雲深就受不了老郭的嘮叨勁。
老郭扭頭回到廚房做菜:“我再次跟你重申,我是不會在你那張合同上簽字的,你也別想著走那條路。
你可能覺得自己很喜歡足球,願意去拚一拚。我也想讓你做喜歡的事,但我不能讓你把自己毀了,更不能不對你的未來負責。”
郭雲深鑽進了房間,打開自己的小電視,老郭總愛講這些大道理。
七點多鍾,體育新聞早就播完了。
郭雲深把今天發下的卷子都攤在桌子上,他已經給完成了三分之二。
鑰匙轉動,高跟鞋與地板的撞擊聲響起,應該是老媽回來了。
徐子衿是一家律師事務所的資深合夥人,把控著團隊的發展方向。這兩年發展的越來越好,人也越來越忙。
原本還能操持家裡大事小事的她,也只能把這千鈞重擔轉交給自己的丈夫。老郭同志倒也樂意見得徐子衿走上人生巔峰,老老實實地回來洗衣做飯。
郭雲深坐上飯桌,打開客廳的電視。
老郭把菜端上桌,用筷子敲了下小郭:“不知道洗手盛飯?就往這一坐,屁股那麽沉呐。”
郭雲深無語地站了起來,老老實實地去廚房幫忙去了。
一家三口坐在飯桌上吃著飯,老郭同志的手藝,郭雲深也只能評價為有點可惜。但吃白食的他也沒什麽資格挑挑揀揀,至少比食堂的飯菜強多了。
天下足球還是熟悉的開場,郭雲深的眼睛被電視緊緊吸住了。
徐子衿用手在郭雲深眼前揮了揮:“吃飯。”
老郭也不禁被電視裡的一張張面孔吸引住了目光:“謔,卡福和斯塔姆還在踢呢。喲,還有奧科查?”
老郭指著奧科查問道:“你認識他不?當初米蘭想要買他來代替博班的,真是可惜了,多好的球員啊?”
徐子衿點點頭:“是是是,就是你那個偶像。”
老郭把筷子放下,急切地說:“你忘了嗎?咱倆在歌德大學的時候一起去看過幾場球不是嗎?就是他把卡恩晃倒兩次。”
徐子衿其實根本想不起來奧科查是誰,當時她的眼睛全都在老郭身上,誰去看場上的那些球員踢球啊。不過,她還是給老郭一個面子:“哦,是他啊。”
老郭靜靜地坐在那裡,眼裡盡是自己三十歲的影子。
郭雲深賊心不死:“咱們國內聯賽要好起來了,國家和俱樂部都沒少投錢呢。”
老郭鄙夷地看了郭雲深一眼:“你就趁早收起你那點小心思吧,我告訴你,沒機會。”
小郭看著屏幕上的臉,
大聲說道:“我又不是一定要踢職業聯賽,我就是想踢個校園聯賽都不行嗎?你看人家阿雨都去踢球了,他爸媽也沒說什麽。” 老郭現在沒空搭理小郭,他的眼裡全是羅伯特·巴喬。
如果巴喬從未來到過聖西羅,那他對巴喬也不會有那樣複雜的感情。
巴喬與AC米蘭,就像大多數陷入情感糾纏的癡男怨女一樣,說不出是誰負了誰。巴喬在國米與米蘭之中選擇了米蘭,卻被無情地卡佩羅束之高閣。偶有出場的他也給予了回報,卻始終不得信任。
而卡佩羅下課之後,下兩位主帥也沒能改變巴喬在米蘭的尷尬位置。
在這段短暫的感情裡,巴喬無疑是受傷的那個人。正如他那憂鬱的氣質體現出的一樣,他的境遇總會讓人歎息。
小郭見老郭不開口,也在老媽的注目中悻悻地吃起了飯。
無數家庭中都發生了類似的劇情,或悲或喜,或吵鬧,或相互理解。
小郭吃過飯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不想像老郭安排的那樣走下去。他不喜歡醫術,也不喜歡律師。無論是爸爸安排的路,還是媽媽安排的路,他都不想走。
徐子衿推開了門。
小郭連忙低下頭裝作學習,事實上他腦子裡全是球,全都是那些屏幕上的球星。
他爸爸是米蘭和法蘭克福球迷,他卻是巴塞羅那球迷,他是真的真的想和裡瓦爾多在球場上踢一場,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徐子衿關上門,坐到床上:“別裝了,眼睛都直了還裝呢。”
小郭摸著後腦杓,尷尬地笑了起來。
徐子衿伸出手:“合同呢?”
“啊?”小郭沒想到會有這個問題。
徐子衿摘下了眼鏡,捏了捏鼻梁:“你不是要監護人在合同上簽字嗎?合同呢?”
小郭連忙從抽屜裡取出合同,把合同和筆都遞給老媽,跪在一旁輕輕地捶起了腿:“老媽,還是你理解我,不像我爸那個老頑固。”
徐子衿草草看了一遍合同,沒發現什麽陷阱,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小郭如獲至寶,連忙把合同收好。
徐子衿戳著小郭的腦袋:“你個沒出息的,就這麽想踢球嗎?”
小郭點點頭。
徐子衿站了起來:“我有條件。”
“都行,什麽條件都行。”
徐子衿戴上眼鏡:“我一直都覺得你不應該學醫,老老實實地來法律系。”
“啊?”小郭可憐兮兮地看著媽媽。
徐子衿不為所動:“不然這合同上的簽名就是你模仿的,我明天不會承認的。你看老郭打不打死你就完了。”
小郭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聲不響地落入了陷阱,隻好委屈地點起了頭:“都聽你的,媽。”
平安夜來了,大雪也來了。
明顯這幾天被訓練折騰的夠嗆,周可總能想些奇奇怪怪的條件來限制他。
從只能用左腳,到只能帶兩步球,再到只能傳球,訓練強度不大,但讓人感到折磨。
老蔡明顯也不太好受,青梅走了,他之前的那股永不熄滅的火焰熄了一大半。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天天沒精打采的。
球隊一天天肉眼可見地變好,周可卻在訓練中越來越暴躁。
或許是冬天來臨,要麽就是把其他球隊心態打崩了,周可從沒體驗過這種約不到訓練賽的經歷。
抬眼望去,四面皆敵,遼寧境內居然沒有一支高中球隊願意接受他們的熱身賽邀請。周可也只能寄希望於球隊在日常訓練中能維持住目前的良好狀態。
明顯坐在座位上,整個教室裡都彌漫著蘋果的香氣。
天知道為什麽平安夜都流行互相送蘋果,明顯最討厭的水果就是蘋果,平安夜送草莓不好嗎?草莓它不香嗎?
楊柳從抽屜裡取出袋子,遞給明顯。
明顯接了過來:“什麽啊?”
楊柳伸出手:“手套,我的禮物呢?”
明顯從抽屜裡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盒子,遞給楊柳:“送你的耳機,湊合用吧。”
“哼。”楊柳把耳機塞進抽屜,準備回家再拆開。
明顯拆開包裝,裡面是一雙日落色的運動手套。
老蔡和同學們交換著蘋果,黠促地看著這對互換禮物的同桌,感覺狗糧都要吃撐了。
顯然,很多人都對巴喬很感興趣。
在足球場上,進球只是一時的事,帥才是永遠的事。能讓人記住的失敗者又有幾個呢?
是不是?嶽倫。
點球不進是巴喬難掩的傷疤,更是他一生都在努力挽回的遺憾。可正是這種遺憾,才讓他銘刻在了球迷的記憶裡。
有人拍著老蔡的肩膀問道:“你們打全國大賽的時候是不是能見到巴喬啊?”
“巴喬有什麽好期待的?齊祖來了那才是大新聞好嗎?”
“呵呵,懂不懂什麽叫憂鬱王子啊?別拿你們那個禿子來比較。”
“一個失敗者罷了,懂不懂什麽叫大滿貫得主啊?”
眼看著又要吵起來,老蔡想了想:“好像會來,但是我們也不清楚啊。”
明顯回過頭說道:“你們期待他們倆,倒不如期待明年的中超聯賽。裡瓦爾多和索爾斯克亞可是來了大連,下個賽季就能在金州看到他倆了。”
“確實,曼聯索聖聯手足球先生空降大連,下個賽季大連必奪冠好吧。”
“切,一個曼聯替補讓你給吹的。”
“懂不懂什麽是索聖啊?我還記得那年魯尼和吉格斯兩翼齊飛,索聖打進了關鍵的替補進球好吧。”
短頭髮弟弟急了:“什麽魯尼?再說曼聯那麽猛,怎麽現在我們阿森納排第一啊?”
“切,讓著你們溫老四罷了,早晚還得跌回去。你們阿森納就喜歡第四那個位置。”
明顯看著臉色越來越差的楊柳,連忙打岔:“嗨呀,歐冠不比英超更重要?能在歐冠賽場打出好表現的才算是強隊嘛。”
楊柳的臉色更難看了, 輕輕掐了明顯一下:“誰說英超冠軍不重要的?”
短頭髮弟弟反駁道:“歐冠哪能叫歐冠?全是黑哨和假球。”
“啊對對對,阿森納打不過巴塞羅那就是裁判黑哨。我們曼聯怎麽就有歐冠呢?”
一切的爭吵在謝彬走進教室之後都偃旗息鼓,各自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謝彬走上講台,敲了敲黑板:“期末考試快來了,還在這嘻嘻哈哈的,心裡沒數嗎?”
說著,他點了短頭髮弟弟的名字:“孫吉,期中你才考了四百多分,心裡不知道著急嗎?”
“還有你,齊力彌,考四百多分臉上很好看是嗎?你剛進我班級的時候是這個分嗎?我給你教壞了是吧。海事考不上算了,民院也考不上,民院考不上算了,大連大學都考不上了。臉都不要了。”
謝彬一拍桌子:“天天就知道嘻嘻哈哈的,沒幾個讓我省心的。距離高考還有多少天知道不知道?人家蔡新偉已經拿到理工大學的特招通知書了,你們呢?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路,高考是你們實現階級跨越最公平的路。我不想天天罵你們,你們能不能自己爭點氣,要點強?”
就在這時,謝彬的手機響了起來。
謝彬掃了一眼手機,瞪著學生們,小聲說道:“煩死了。”
說完,謝彬就拿起手機走了出去。
孫吉惟妙惟肖地模仿著謝彬的樣子:“煩死了。”
謝彬扭頭回講台拿鑰匙,卻聽到了孫吉精彩的模仿,冷著臉說道:“孫吉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跟我出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