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忽然冷笑一聲,“陳老板,既然呂布不給我們活路,那我們也沒有必要客氣。”
說到這裡,李富語氣頓了頓,這才一字一頓的說道,“既然呂布在小沛, 大家都活不了,那我們就合力將他趕走,大家自然安生了。”
眾人聞言,頓時吃了一驚,一時間,竟然無人敢說話。
大家喊喊口號還可以,但是如果真的想要動手, 他們也害怕呂布的刀槍。
陳江臉色一變, “李老板, 呂布手下有一幫精兵強將,想要把他趕走,恐怕沒那麽容易吧?”
李富冷笑一聲,“陳老板,精兵強將又如何,沒有糧食吃,等到士兵餓肚子的時候,還談什麽精兵強將,是一群烏合之眾還差不多。”
聽聞此言,陳江想起李富的身份,目光一亮,“李老板,難道你想不賣給呂布糧食,將他趕走?”
李富搖了搖頭,“陳老板,這天下賣糧食的又不只有我一個人, 隻憑我一人之力,怎麽能辦成這件大事!”
陳江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就算李富不賣給呂布糧食,呂布也可以到別的地方去買,雖然有一些不方便,但是,卻也不會影響大局。
“李老板,你想怎麽做?”
眾人聞言,也紛紛詢問。
“李老板,你倒是說呀,給大家拿個主意。”
李富冷笑一聲,“想要趕走呂布,只要大家齊心協力,易如反掌。”
陳江頓時大喜,急忙問道,“李老板,有話你盡管說,大家商議一下。”
李富點了點頭,緩緩說道,“其實也簡單,我們就在糧食方面下手。”
陳江有些不明白李富的想法,皺了皺眉頭,“李老板,就算我們不賣給呂布糧食,恐怕也影響不了大局啊。”
李富抬起頭,在眾人面前掃過,冷笑著說道,“我們只是不賣給呂布糧食,解決不了問題。
所以我們不但不賣糧食,還要買糧食。”
“買糧食?”
眾人更加疑惑,“李老板,買糧食有什麽用?”
陳江突然反應過來,猛地一拍手,冷笑著說道,“我明白了,沒錯,我們大家就是要買糧食,要買到呂布想買糧食,也沒有地方去買。”
李富點了點頭,“對,只要我們把小沛所有糧食都買空,呂布拿什麽去供應軍營裡的士兵。”
陳江哈哈大笑,“對了,別忘了除了這些士兵之外,呂布還招收了很多難民,一旦沒有糧食,不用說士兵如何,恐怕這些難民,當時就會暴動,到時候,呂布怎麽應對?”
李富冷笑一聲,“沒錯,到時候,不用我們自己動手,呂布就會被他找來的難民撕成碎片。”
眾人聞言,紛紛大笑起來。
“李老板說的對,大家只要齊心協力,用不了多久,呂布就買不到一粒糧食了,到時候,他除了上我們來求我們,恐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難民暴動,哈哈。”
陳江轉過頭環視眾人,緩緩說道,“李老板的這個辦法,大家認為怎麽樣?”
“好啊!”
“我看行!”
“這一招釜底抽薪,肯定能製服呂布!”
“我讚成!”
聽著眾人的話,陳江點了點頭,忽然冷哼一聲,“既然大家都讚成,那好,今天大家簽字畫押,省的有人不懷好心,壞了我們的大事,你們敢不敢?”
眾人聞言,場面頓時安靜下來,一時間,竟然無人敢說話。
大家在當地雖然有一些名望,但是,想要正面和呂布對抗,心中還是有一些膽怯。
而且此事過大,一旦被呂布發現,
恐怕迎來的就會使暴風驟雨般的打擊。李富看到眾人沒人敢說話,不由皺了皺眉頭,“難道你們怕了?”
陳江冷笑一聲,“如果有誰害怕,請離開這裡,這裡不歡迎他。”
說到這裡,陳江猛地一拍桌子,大聲說道,“但是如果離開這裡,以後就不要指望著大家再幫你,希望你們想清楚了。”
人群中,原本有想要離開的士紳,聽到陳江的這一番話,不由心中一寒,急忙收回心思。
現在大家是抱團取暖,如果現在離開,就算是趕走了呂布,恐怕以後也絕對不能在小沛呆下去了。
得罪了呂布不要緊,但是如果得罪了大家,恐怕下場更加不妙。
李富看著眾人的表情,冷哼一聲,“諸位,如果能趕走呂布,我們不但能奪回屬於我們自己的土地,到時候,你怕我們還會有更多的好處。
如果大家答應,那就趕快過來簽字畫押,如果不答應的,那就離開吧。”
陳江冷哼一聲,“現在開始決定!”
眾人聞言,也知道別無選擇,只能逐次上前簽字畫押,表明自己的立場。
……
“溫侯,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妥?”
張邈拿著士紳畫押的憑證,臉上滿是苦笑。
呂布微微一笑,“孟卓,有何不妥之處?”
張邈歎了一口氣,“既然我們租賃土地,自然要給相應的費用,可是,溫侯說的辦法,實在有些難以說出口啊。
萬一被外人知道了,那豈不是會傳出,溫侯仗勢欺人,豈不是不妙了。”
陳宮皺了皺眉頭,“溫侯,不如把費用稍微降低一些,我們每年給他們一些錢財,以防被別人落下口柄。”
呂布搖了搖頭,忽然冷笑一聲,“公台,這些士紳有糧食,可是,我們來到小沛,他們有人會給我們一顆糧食嗎?
現在為了斬首高將軍,竟然一次拿出這麽多糧食,他們這是什麽意思?”
陳宮愣了一下,隨即苦笑的說道,“也許,他們是對高將軍有所不滿,所以才會這麽做。”
呂布搖了搖頭,“公台,你說錯了,他們斬首高將軍,可不是為了高將軍,而是想給本侯一個下馬威啊!”
說到這裡,呂布用力一拍桌,“對於這群不知好歹的東西,本侯留著他們,在背後使壞嗎?”
陳宮歎了一口氣,“溫侯,我們現在如此對這些士紳,恐怕已經引起他們的不滿了,說不定,已經想要如何對付我們了。”
張邈點了點頭,“沒錯,這次恐怕他們也知道,溫侯租用他們的土地,不過是借口而已,說不定,他們現在正在商量怎麽對付我們的辦法呢。”
呂布忽然輕蔑的冷笑一聲,“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張邈苦笑著說道,“如果這些士紳聯合起來對付我們,恐怕也會讓我們焦頭爛額,有什麽好的?”
呂布擺了擺手,“如果他們敢跳出來,那就將他們一網打盡,這樣,我們就更不用付租金給他們了,孟卓,你說對不對?”
陳宮眉頭一直緊皺著,眼神中閃過一絲憂色,“溫侯,千萬不可說笑,還是該想想,萬一真出了此事,該如何應對吧?”
呂布點了點頭,轉過頭看著陳宮,緩緩問道,“公台,依你之見,該如何應對?”
陳宮一愣,隨即苦笑。
現在呂布的決定,已經和他心中所想越來越遠,而且現在就算他有想法,說出來又如何?
“溫侯,事已至此,還是你來決定吧,該如何處置?”
站在一旁的張邈,心中滿是苦水!
自從引來呂布偷襲兗州,他就可以肯定,曹孟德絕對不會放了自己。
現在,呂布已經敗了,早晚有一天曹孟德會找上門來。
到那時會發生什麽,張邈幾乎不敢想象。
“溫侯,還是你決定吧,我等隻管聽從吩咐便是。”
呂布對二人的回答很是滿意,嘴角泛起一絲不屑的冷笑,“公台,孟卓,既然如此,本侯決定,誰敢在小沛鬧事。”
說到這裡,呂布眼中射出一道凌厲的殺氣。
“殺無赦!”
……
第二天一大早,呂布剛剛起床,便聽到張虎急匆匆的前來稟報。
“溫侯,公台先生和孟卓先生求見。”
呂布點了點頭,“讓他們進來吧。”
很快,一臉焦急的陳宮和張邈,從門外匆匆地走了進來。
“溫侯,不好了,城裡的糧店,已經不賣糧食了。”
張邈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溫侯,肯定是那些士紳的主意,絕對不會有錯。”
呂布皺了皺眉頭,“是所有的糧店,全都不賣糧食了嗎?”
陳宮苦笑著點了點頭,“只有一家小的糧店,暫時開業,但是,去搶購糧食的人太多了,很快就購買一空,現在也關門了。”
呂布點了點頭,“這就是說,整個小沛,就沒有賣糧食了?”
陳宮急得滿頭大汗,“溫侯,現在小沛沒有賣糧食的,百姓們無以為生,長此下去,恐怕小沛要亂呀!”
呂布沉吟片刻,緩緩問道,“公台,你們去把開門的那家糧店的主人找來,本侯要詢問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
沒多久的時間,出去找人的士兵帶來了一個中年男子,正是城中開門的糧店的主人。
中年男子隨著士兵走進房間,看到呂布,急忙行禮。
“小人王河,見過溫侯。”
呂布點了點頭,“王河,你是哪裡人?”
王河急忙拱手,“小人士幽州人。”
“幽州?”
呂布一愣,“幽州距離徐州如此遙遠,你怎麽會來這裡?”
王河苦笑著說道,“小人原本在幽州經商,但那邊實在太亂了,除了眾多的異族之外,冀州和幽州廝殺不斷,致使當地動蕩不堪,所以,小人看著那邊實在住不下去了,只能離開,來到小沛。”
呂布點了點頭,“王河,你在小沛有親屬?”
王河急忙拱手,“小人在這裡有一個親屬,原本是在縣衙裡,後來去了徐州。”
張邈已經急得六神無主,看到呂布有一答無一搭的說著閑話,實在忍不住了,“王河,我來問你,城中那麽多糧店,為什麽都不開門了?”
王河被找來的時候,其實心中就已經有所猜測,此刻聽到張邈的問話,知道自己猜對了,急忙拱手說道。
“小人不知。”
張邈一愣,“你怎麽會不知道?”
陳宮忽然開口說道,“王河,你是不是不敢說,不要擔心,這裡有溫侯為你做主,就算說出來,也不會有事。”
聽聞此言,王河下意識的看了呂布一眼,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這件事情,其實就算小人不說,你們應該也能猜的出來。”
張邈臉色一變,“難道真是陳江等人想要鬧事?”
王河沒有說話,只是拱了拱手。
呂布看著王河,緩緩問道,“王河,既然所有的糧店都不開門,肯定是大家商量出來的結果。
王河,你肯定也知道了這件事情,但是,為什麽還要開門呢?”
王河急忙拱手,歎息著說道,“溫侯,實不相瞞,小人看到百姓可憐,如果不賣糧食,恐怕會有人餓死,所以,實在不忍心, 才會開門賣一些糧食給他們。”
說出這番話後,王河心中歎了一口氣。
他在幽州的時候,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永遠不要和有兵的人作對。
幽州牧劉虞,不但權勢顯赫,更是皇室宗親,但這又如何?
當地軍閥公孫瓚,依然不將他放在眼裡,最後還除掉了他。
通過這件事情,王河就已經清楚了,有兵的軍閥,盡量不要招惹。
那些士紳商議的辦法,確實可行,但是,他們一直以來面對的是謙遜有禮的陶謙,還有仁厚之極的劉備。
王河敢肯定,如果他們遇到了公孫瓚,肯定會後悔想出這個主意。
他們的妙計在大刀面前,一文不值!
這就是王河的想法,所以,他不想得罪當地的士紳,更不想得罪有兵的呂布。
公孫瓚凶名遠揚,但盡管如此,和呂布相比,還是差上一籌。
王河憑借多年的經驗,幾乎可以肯定,小沛的這些士紳,妄想要通過這種手段對付呂布,簡直就是在做夢。
不過,這些話他當然不會說出口,因為這是他保命的經驗。
呂布聽到王河的回答,點了點頭,淡淡的問道,“王河,現在城中的糧店不開門,百姓們確實供濟不上,你有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呢?”
聽聞此言,王河一愣,隨即苦笑的搖了搖頭,“溫侯,在下無法!”
呂布緩緩問道,“王河,你是真的沒辦法,還是不敢說呢?”
“我!”
呂布的這句話,說到了王河心虛的地方,讓他不由呆住了,一時間,竟然不知該說什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