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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懷太子傳》第122章 沒有撤退可言!
  李旦的惡作劇還沒付諸於實踐,中書侍郎-檢校中書令-郝處俊,一大早就敲開了雍王府的大門,帶著幾個部員,直接就來到王府的正堂之外。

  正巧趕上李顯、李旦在晨跑,本就憋了一肚子的起床氣的李旦,正愁沒地方發火呢,他們卻送上了門,正好給了他擼胳膊、挽袖子的機會。

  “你們來幹嘛,你們是幹嘛的?不知道擅闖親王府邸是什麽罪過麽?”

  “呀呀了呸的,老虎不發威,真當本王是病貓啊!”

  對於殷王潑皮般的“社交牛X症”,郝處俊及中書省的部員們,都只是相覷一笑。是,皇子親王是尊貴無比,可奶凶奶凶的樣子,實在讓他們怕不起來。

  “小殿下,臣等可不是來玩的,是來辦正事的。”

  “別廢話,回答問題!”,沒了耐心的李旦,抱著膀子,很是不屑的撇了郝處俊等人一眼。

  因為在他眼中,郝處俊等人整天圍著父皇、母后,跟普通的宮人、太監,在本質上其實沒什麽區別。

  就在“小老虎”李旦要擺擺皇子架子的時候,後背響起了一聲咳嗦,李旦也是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脖子,一聲沒吭的退到李顯的身邊。

  能讓李旦怕成這樣,整個雍王府也沒有別人,正是身著翻領胡服的李賢,面色淡然的從正堂走了進來。

  見到了正主,郝處俊也不在賣關子,隨即坦言此來是傳旨,請雍王到正堂,焚香擺案,恭領天子旨意。

  詔曰:朕獲承天序,欽若前訓,用建藩輔,以明親賢,斯古先哲王之令典也。皇六子-雍王賢,迭遠構於曾城,派長瀾於委水,葉英圖於武帳。

  踐君子之中庸,究賢人之義理,情惟樂善,志不近名。幕間平之令德,希曾閔之至行,宜分建茅土,衛我邦家,葉於展親,永固磐石。

  是用舉其成命,錫以徽章。.......,分茅於並州,實授並州大都督,晉陽留守,賜晉陽宮,擇日赴任。

  呵,皇帝就是皇帝,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蘿卜與大棒,玩的那叫一個溜。有了這封聖旨,即便李賢對處理錢寧之事有多麽不滿,這嘴也堵的當當的。

  行,也算他老人家懂人情,終於繃不住了,讓咱去就藩。而且地方還挑的這麽好不說,還把晉陽宮賞了下來,咱這人臣孝子,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李賢這剛拜領完聖旨,郝處俊就跟吃了喜鵲屎一樣,先是恭賀了李賢,然後又通報了一個喜訊。就在此時此刻,已經有欽使到秦、李二府傳旨,賜為秦晙、李如壁為駙馬都尉。

  “老臣知道,秦、李二將是殿下的愛將,生死與共的弟兄,如今又親上加親,定然是歡喜無限。”

  “這雙份的喜事,自然是要雙份的喜錢,所以今兒沒有重禮,老臣與諸位同僚,可是不會離開雍王府的。”

  郝處俊這是在討賞,而且是明著討。不過,李賢卻一點都不反感。喜事嘛,人人都該沾光,秦、李二將都是他的親信,這喜錢理應他來出。

  而且,郝處俊明顯是話中有話,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實在是不方便說,否則怎麽會拉下了老臉,不顧宰相的威儀,討喜錢呢!

  就坡下驢,讓侯誠招待中書省的部員,李賢便請郝處俊到書房說話。

  “郝相,有什麽賜教,請講吧!”,話間,李賢還親自遞給他一杯茶。

  “殿下,容老臣說句放肆的話,對您來說,去北都暫藏鋒芒,未必不是好事,這與錢寧其實並沒有什麽實質的聯系。

”  “另外,天后娘娘讓老臣給您帶了封信.......”

  武後在信言道:任何人答應你的事都不算數,只有你自己能做主的事才算數。就像查覆船山六甲四十八黨,收放的權力,都在人家手中,不管李賢等人如何努力,都改變不了什麽。

  所謂江山,是名江山,而非實指江山。君既不是山,臣民便不是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也就成了一句空話。李賢必須要明白,在絕對的皇權面前,很多事已經沒有對錯可言了。

  古人稱,長江是江,黃河為河;長江水清,黃河水濁;長江在流,黃河也在流。聖人出黃河清,可黃河什麽時候清過,長江之水灌溉了兩岸數道之地,黃河之水也灌溉了兩岸的田地。

  只能不因水清而偏用,也只能不因水濁而偏廢,自古皆然。李賢不懂這個道理,一直堅持“用長江而廢黃河”,換成哪個天子都是不會采納的。

  反而言之,“黃河”一旦泛濫,便需治理,這便是為什麽要處置李義府等人的道理。再反之,長江一旦泛濫,也需要治理,長孫無忌、褚遂良就是其中的典例。

  見李賢皺著眉頭,一言不發的看著信,郝處俊慢聲言道:“殿下,很多事,一旦沾上,就不再有退路可言。”

  “而且,只要陛下以為您是,那您就是,身上哪怕長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

  呵呵.....,李賢當然知道這封信,及郝處俊的話,說的是什麽意思。隨著皇帝身體的每況愈下,皇后的權力再不斷的增大,而初涉政務的太子,又挑不起大梁來。

  在這種情況下,對於皇帝來說,穩固現有的局勢,加強東宮的勢力,才是穩妥的辦法。而李賢呢,雖然與太子手足情深,但處處頂著皇帝,與武後保持著良好的關系。

  這讓皇帝很不瞞啊!在皇帝眼中,父與母之間,李賢選擇的是後者,所以在其有精力,改變朝中的局勢,權力分配之余,必須把變數清理掉。

  郝處俊雖然是皇帝派來的欽使,但實質上又成了武後的信差,他表達的意思,恰恰是武後想說,又不能說出口的。

  “郝相,你言重了!本王馬上就要就藩了,這不輩子能不能再回來,那都得天心,所以還是少耽誤別人的前程的好。”

  “哎,殿下這話才是看扁了自己呢!老臣等都是看好殿下的。殿下不要急著回答,慢慢想,總有一天,您會想通的。”

  說完這話,郝處俊還從袖子裡拿出一份調令遞給李賢。這就是一份普通的換防命令,把虎賁營調入晉陽,劃歸並州軍,仍由李賢繼續統領。且上面的批紅,還是武後的,這便是她這個當母親的,給予兒子的禮物。

  “向二聖謝恩的本章,本王明兒會遞上去的,這次有勞郝相了。”

  李賢的態度沒有拒絕,也沒有明確的反對,但這態度卻是武後,或者郝處俊所希望看到的,因為猶豫,就擁有無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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