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夜色下的行動

四日之後，唐軍大營後方突然傳來一陣陣轟隆隆的雷聲，震耳欲聾。

這陣雷聲雖然沒有前幾天那記驚天巨雷嚇人，卻持續不斷，接連響了十幾二十次，方才停歇。

大唐軍中所有將士都被提前告知，這是醫公子在測試新式武器，所以並沒有太過驚訝，只是非常好奇。

困守在安市城中的數萬高句麗將士，一個個卻心驚肉跳的，不明白唐軍大營後面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無一例外，他們每個人都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為鼓舞士氣，安定軍心，城中的高句麗守將甚至派人四處宣揚。

這是高句麗援軍趕到了，正從後方攻擊唐軍大營。

為了配合所謂援軍的攻勢，城中守將非常難得地大方了一次，讓架在北門城頭上的幾架床弩，向城外正在挖掘壕溝的那些唐軍士卒進行射擊。

安市城中用於床弩射擊的大箭本來就少，這一下就射出去了十幾支，讓那位高句麗守將很是心疼了一會。

可惜的是，這十幾支大箭沒有取得任何戰果，全部扎在了地上，沒傷到任何一名大唐將士。

經過四天的挖掘，安市城北門前二三百米處，赫然已多了三縱一橫的四條壕溝。

負責挖掘壕溝的那些大唐士卒，都在壕溝裡面埋頭苦乾，高句麗人連他們的腦袋都看不到，更何談攻擊。

看到高句麗人的攻擊沒有取得任何戰果，帶領手下負責掩護的程伯禮，也就沒有讓手下的炮隊展開反擊，以免過早暴露火炮的存在。

唐軍大營後。

那一連串雷聲停歇後不久，李世民就帶著眾多文臣武將策馬疾馳而來，返回了中軍大營。

此時的他們，每個人都滿臉震驚之色。

其中一些家夥，更是滿眼驚駭。

片刻之間，他們一行人就已回到中軍大營。

緊接著，李世民就發出一道道軍令。

他命令各軍做好準備，後日天一放亮，就進攻安市城，爭取一鼓而下。

負責指揮這場攻城戰役的，正是公子李醫，除去中軍衛戍，各衛都要受其節製。

違令不從者斬，畏戰不前者斬！

隨著這些軍令傳出，整個唐軍大營立刻動了起來，開始為大戰做準備。

待在安市城中的高句麗守軍，由於距離較遠，而且派不出去任何人打探消息，早已變成了瞎子和聾子，根本不知道末日即將降臨。

李世民帶領眾多文臣武將返回大營約半個時辰後，李醫也帶著大隊人馬返回大營，直接去了火器營，然後再也沒有出來。

這種情況大家都已司空見慣，早已見怪不怪。

過去的四五天，醫公子基本都待在火器營裡，很少出現。

偶爾出來一次，要麽是去中軍大帳，要麽就是去火炮營。

……

轉眼的功夫，又過去了一天。

已是第六日凌晨，醜時剛過。

整片天地都被籠罩在一片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

這是守夜人最容易松懈，感到最疲憊的時候。

安市城城頭上，燈火通明，扎著無數火把，在黑夜中異常扎眼。

守在城頭上的眾多高句麗將士，雖然沒有擅離職守，卻早已睡了過去。

他們一個個和衣而臥，懷抱著兵刃，橫七豎八地躺在城牆上，呼嚕聲響成了一片。

負責執勤瞭望的那些家夥，也不停打著哈欠，上下眼皮直打架。

唯有負責巡視的幾隊衛兵，還算比較精神，不停在城牆上來回走動，警惕地觀察著遠處唐軍的動靜。

唐軍大營裡也一片寂靜，似乎所有人都在熟睡，

只有前鋒營還有不少士卒舉著火把在來回巡視。但是，如果有人此時走進任何一座唐軍營帳，那麽就會發現。

所有唐軍將士都和衣而臥，甚至身披鎧甲，正枕戈待旦。

很顯然，這是要打大仗啊！

戰鼓聲一旦響起，所有唐軍將士都能在第一時間衝出營帳，迅速投入戰鬥。

在等待天明的過程中，很多大唐將士早早就醒來了，甚至興奮的根本睡不著。

他們一個個躺在木製床板上，興奮不已低聲閑聊著。

“等到天明，公子就要帶領大家進攻安市城了，你們說公子能一舉攻克安市城嗎?”

“肯定沒問題，公子既然敢向陛下立軍令狀，那肯定有非常大的把握，能一舉攻克安市城！”

“大家別忘了，公子這一路走來創造了多少奇跡?不過就是一座小小的安市城而已，肯定不在話下！”

從這些議論聲中就能聽出，所有大唐將士都對李醫充滿了信心，認為他肯定能再次創造奇跡。

這也難怪，他已經創造了太多奇跡，每一個奇跡都是那麽匪夷所思。

在無數大唐將士心目中，他已經披上了一層神化的色彩，被認為是無所不能。

而此時的李醫，已帶著一千多名身穿黑衣的大唐將士，借著夜色的掩護，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唐軍大營前方。

他們不但穿著黑色夜行衣，而且全部‘人銜枚、馬裹蹄’，行軍速度雖然很快，卻沒有發出什麽聲音。

在這支部隊的後面，還跟著上百輛牛車，每輛牛車上都裝滿了東西。

只是由於天色很黑，暫時無法看清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麽。

來到大營前站定之後，同樣身穿黑衣的李醫，抬頭看了一下山巔上燈火通明的安市城，嘴角隨即浮現出一絲冷笑。

緊接著，他就開始發布命令。

“伯禮，你們帶著五十門飛雷炮潛入安市城前那條橫向的壕溝，在壕溝裡潛伏下來”

“等天明之後，發起攻擊的戰鼓聲響起，你們就利用飛雷炮向安市城城頭髮射點燃的炸藥包”

“你們先將安市城北門城牆上的所有建築炸毀，將守在城牆上的所有高句麗士兵都炸死！”

“接下來，你們再向城內延伸轟炸，將趕來支援北門的守軍攔住，並炸死他們”

“等城牆上的床弩和投石機悉數被摧毀之後，你們就可以從壕溝內出來，帶著飛雷炮向前推進，抵近轟炸！”

“到時會有部隊配合掩護你們，並保護你們的安全，炮隊也會在後方支援你們！……”

第一個接到進攻命令的程伯禮，兩個眼睛直放光芒，無比明亮，就像兩盞探照燈似得！

李醫剛剛說完，這家夥立刻迫不及待沉聲應道:

“屬下遵命，吾等一定完成任務”

“公子盡管放心，我們會把高句麗守軍炸得哭爹喊娘，會把這狗屁安市城炸成一片廢墟！”

李醫微笑著輕輕點了點頭。

“那就去吧，注意隱蔽，也注意安全”

“我希望你們能夠建功立業，更希望看到你們每個人都平安歸來！”

聽到這話，現場所有人都感動異常，眼眶瞬間都已濕潤。

與此同時，他們每個人都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快燃燒起來了。

程伯禮擦了一下雙眼，隨即帶著一百名飛雷炮炮手，扛著五十多門飛雷炮的就向前跑去，轉眼已消失在了黑暗裡。

目送他們離開之後，李醫繼續發布命令。

他轉頭看向程伯明，對著家夥低聲說道:

“伯明，你帶領麾下士兵將這些牛車上的炸藥包全部送進安市城前方的那條壕溝裡”

“趕在天明之前，一定要完成任務”

“在轉運過程中，你們一定要注意隱蔽，不要讓城頭的高句麗人發現”

“轉運完成後，抓緊時間就地休息，等安市城破，你們和特種部隊將是第一批衝進城內的部隊”

“末將遵命，一定完成任務”

程伯明躬身應道，興奮的都快飛起來了。

隨後，這家夥就帶著那些全副武裝的手下，去後面的牛車上搬運炸藥包了。

而在這邊，李醫已轉頭看向薛仁貴等人。

“薛禮，你們特種部隊的任務最危險，也最關鍵，天亮能否一舉攻破安市城，要看你們的表現”

聽到這話，薛仁貴他們立刻單膝跪地，斬釘截鐵地齊聲說道:

“公子盡管下命令吧，就算赴湯蹈火，吾等也會完成任務，否則提頭來見！”

李醫微笑著輕輕點了點頭，隨即發出了命令。

“好的，你們都是我大唐的好男兒，都是好樣的”

“借著夜色掩護，你們偷運一百個特製炸藥包，架在安市城城門洞裡，一定要緊貼城門洞頂部堆在一起！”

“我要把安市城北門炸上天，為我大唐大軍打開進攻的大門”

“如何架設炸藥，我之前教過你們，千萬不能出錯！”

聽到這裡，薛仁貴立刻躬身說道:

“公子盡管放心，卑職會親自堆放炸藥，並引出導火索”

“這幾日公子教授的那些知識，卑職記得非常清楚”

聽著他們這番對話，站在一旁的牛進達等幾員老將，都感到一陣陣心驚肉跳。

這些小家夥真是太狠了，一代新人換舊人啊！

看來自己這些老家夥差不多該退居二線了，去總參謀部養老，偶爾發揮一下余熱就行，否則就是自討沒趣了！

稍頓一下，李醫繼續接著說道:

“為了死守安市城，高句麗人從裡面堵死了城門，你們在城門洞裡應該不會遇到什麽什麽危險，可以放心安置炸藥包！”

“最危險的，從壕溝到城下那段距離，安市城北門城頭的火光，能夠照射到城門口那片區域！”

“所以你們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要暴露行蹤，如果實在無法靠近，那也沒有關系”

“你們可以先退回到壕溝，等明天用飛雷炮清理完城頭之後，你們再過去埋設炸藥”

“還有一點，架設好炸藥後，一定要留一個特戰小組隱藏在城門洞裡，防止高句麗人從城樓上吊下來進行破壞，……”

接下來，李醫詳細叮囑了薛仁貴一番，事無巨細。

等他布置完畢，薛仁貴再次單膝跪地，斬釘截鐵地說道:

“請公子放心，吾等必定會完成任務”

“好的，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李醫微笑著點頭說道，並將薛仁貴從地上扶了起來。

隨後，薛仁貴就躬身離開，帶著一百名全副武裝的特戰隊員，很快隱沒在了黑暗裡。

目送他們離開後，李醫又做了一些安排，發出了一連串命令。

與此同時，一門門重型火炮相繼被拉了過來，在唐軍大營正門前方大約四百米的左右兩側，各設立了一個炮兵陣地。

隨著這些重型火炮運來的，還有一箱箱炮彈，以及一桶桶火藥。

而口徑較小一點的十幾門輕型火炮，則由李醫手下的兩支炮隊攜帶著，用於機動作戰。

安市城北門被炸塌，唐軍控制城牆之後，這些火炮就會被架在城牆上，居高臨下攻擊城內蜂擁而來的高句麗守軍。

到那時，換上散彈的這些輕型火炮，將會變成死神的鐮刀，瘋狂收割生命。

在夜色的掩護下，各項布置都在有條不紊地快速進行著。

操控這場戰役的李醫，靜靜地站在黑暗中，注視著遠處燈火通明的安市城。

看著他那小小的身影，現場所有人都滿眼崇敬和狂熱，都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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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飛雷炮隊已順利潛入安市城北門前的壕溝，並開始設立陣地”

一名傳令兵從黑暗中跑來，壓低聲音匯報著情況。

“很好，讓他們原地待命，等候發起攻擊的戰鼓聲”

李醫滿意地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又有幾名傳令兵相繼趕來，匯報著各個方面的情況。

他們帶來的都是好消息，每一條消息都會讓大家興奮不已。

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

就連薛仁貴他們，也已順利潛行到安市城北門的城門洞裡，開始架設炸藥了。

聽到這個消息，李醫立刻長出一口氣，終於放松了下來。

緊接著，他就轉頭看向褚遂良和牛進達等人，自信滿滿地說道:

“諸位大人和將軍，一切準備就緒，現在就等天亮了”

“等天色亮起，用不了多長時間，這座號稱堅不可摧的安市城，就將不複存在”

“接下來，我大唐軍隊將橫掃整個遼東，將所有高句麗人斬盡殺絕，或是趕過鴨綠水！”

看著殺氣騰騰、神采飛揚的李醫，褚遂良和牛進達他們都有些失神。

這樣的一幕，讓他們感覺非常熟悉。

在很多年前，他們也看到過同樣的一幕。

當時那個神采飛揚的年輕人，此刻就在後方不遠處的中軍大帳裡休息，掌控著大唐的錦繡江山。

不，即便當初那個年輕人，似乎也沒有眼前這少年強大，也沒有這份睥睨天下的驚天氣魄！

……

天終於亮了。

從城樓裡走出來的安市城北門守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後定睛看向城外，看向遠處的唐軍大營。

下一刻，他就詫異地咦了一聲。

不知什麽時候，唐軍大營前方左右兩側，突然多出了兩座小小的陣地。

在那兩座陣地裡面，似乎擺放著一些黑乎乎的東西，還有一些唐軍士卒在忙碌著。

至於那些黑乎乎的東西究竟是什麽，由於距離太遠，根本就看不清楚。

不管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麽，在這麽遠的距離上，應該威脅不到安市城的安全。

除此之外，似乎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唐軍士兵挖的那幾條壕溝，依舊安安靜靜的，看不到有什麽人出沒。

挖溝的那些家夥估計是碰到岩石了，知道不可能挖到安市城下，所以放棄了挖掘。

想到這裡，這名守將立刻不屑地冷笑起來。

就在此時，唐軍大營裡突然傳來一陣響亮的牛角號，響徹整片天地。

緊接著，無數全副武裝的唐軍就像潮水一般，突然從四面八方湧向而出，向唐軍大營前方匯聚而來。

看到這一幕，這位安市城北門守將不禁愣住了。

緊接著，這家夥就驚慌失措的高喊起來。

“唐軍要功臣了，所有人立刻起來，準備迎戰”

“快去稟告大將軍，就說唐軍準備大舉攻城了，規模前所未有！”

話音落下，一名傳令兵立刻飛速衝下城頭，騎馬向城內的將軍府飛馳而去。

片刻之間，整座安市城就已亂了起來。

無數剛從睡夢中醒來的高句麗士兵和壯丁，紛紛拿著武器衝向了各自駐守的城牆，準備迎戰唐軍。

聽著從城外不斷傳來的號角聲，他們每個人都滿眼懼色。

唐軍大營，中軍帳裡。

身穿一襲白袍的李醫，正單膝跪地，在向李世民稟報情況。

“啟稟皇爺爺，一切都已準備就緒，隨時可以對安市城發起攻擊”

“孫兒恭請皇爺爺親臨陣前，看我大唐健兒如何拿下這座堅城，為我大唐健兒喝彩助威！”

話音未落，李世民已起身來到近前。

他伸手將李醫從地上拉了起來，讚賞不已地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是你小子第一次指揮大軍作戰，而且是一場如此重要的戰役，皇爺爺我當然要去陣前看看，親眼看看我孫兒如何大展神威！”

“皇爺爺有種非常強烈的預感，這場戰役將徹底改變戰爭的形態，具有劃時代的偉大意義，自然不能錯過！”

“走吧，咱們爺孫一起去陣前，讓天下所有國家和所有人都看看， 我大唐的浩蕩天威！”

“孫兒遵命！”

李醫躬身應道，隨即跟著李世民向帳外走去。

同在站內的長孫無忌和尉遲恭等人，紛紛跟了上來。

等帶到中軍帳外，包括褚遂良等人在內的眾多文武大臣，也都跟了上來，每個人都滿懷期待。

轉眼的功夫，他們一行人就已來到大營前方。

看到身穿龍袍，騎在戰馬之上的李世民，在陣前列隊的所有大唐將士，立刻躬身施禮，轟然高呼道:

“吾等參見陛下！”

李世民微笑著揮了揮手，朗聲說道:

“眾位將士免禮，今日我軍將攻擊前方的安市城，正是建功立業之時！”

“希望諸位將士奮勇殺敵，一往無前，揚我大唐之國威！”

下一刻，所有將士都轟然應道:

“遵命，請陛下放心，吾等必奮勇向前，死不旋踵！”

在這片驚天動地的吼聲中，騎在馬上的李醫，衝李世民躬身說道:

“皇爺爺，請為孫兒掠陣！”

李世民輕輕點了點頭，滿懷期待地說道:

“去吧！醫兒，皇爺爺在這裡看著，看你小子如何大展神威”

隨後，李醫又向現場眾多文武大臣拱手施了個禮，然後撥轉馬頭，向陣前疾馳而去。

緊隨其後，是一隊盔明甲亮、全副武裝的千牛衛。

其中一名千牛衛隊正打著一面大旗，迎風招展，獵獵作響，上面寫著一個鬥大的李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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