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寫盡人間情愛

已是九月，天氣變得愈發涼了。

凱旋還朝的大唐東征大軍，一路跋山涉水，終於進入幽州境內，抵達了涿郡。

相比之前啟程還朝時，大軍的人數已少了很多，行進速度卻也快了很多。

前來助戰的大部分胡人軍隊，都已離開大軍，返回各自國家或部落，準備回去過冬。

無一例外，這些胡人軍隊離開時，都帶走了大量糧草物資和金銀財寶。

這是他們應得的，是他們用無數軍功換來的，是大唐皇帝李世民賞賜給他們的。

他們帶走的這些糧草物資和金銀財寶，基本都來自高句麗，是東征大軍從高句麗繳獲的物資。

非但如此，這些胡人還拿出自己繳獲的各種東西，從大唐公司和其它各路商號手裡換了大量物資。

其中最多的物資，就是糧食和食鹽。

現在的大唐，最不缺的就是這兩樣東西。

除了眾多胡人軍隊，這一路走來，一部分唐軍也留在遼東的各個城池裡，在那些地方駐守。

留下來的那些家夥，所立的戰功都得到了兌現，無一遺漏。

由於他們要留在遼東這種苦寒之地駐守，得到的賞賜格外豐厚，比其他將士多了將近一倍。

為了照顧這些家夥，讓他們能安心地在遼東駐守，李醫還讓大唐公司運來很多火爐，供他們冬季取暖。

至於燃料，遼東有的是樹木，暫時還不用開采煤炭。

只有等征服整個東北，將東北徹底納入大唐版圖，李醫才打算在東北開采煤炭和其它各種資源。

他這種無微不至的關懷，讓每一個留在遼東駐守的將士都感激涕零。

大軍行至涿郡城下，饋運使韋挺和幽州刺史等人帶著大批官員及百姓，遠遠地迎了出來。

看到大唐皇帝李世民的一刹那，韋挺帶領著所有人，齊刷刷地跪了下來，轟然高呼道:

“恭迎陛下率領大軍凱旋，吾皇萬歲”

李世民掃視了一下跪在地上的眾多臣子和百姓，滿眼得意之色，一副睥睨天下的帝王姿態。

“諸位愛卿，眾位父老鄉親，大家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說著，李世民就從馬背上下來，快步走近人群，將跪在人群前面的幾位老者攙扶了起來，噓寒問暖了一番。

隨後，他才帶領手下眾多文臣武將，走進了涿郡城。

凱旋而歸的大軍，則在城外扎營，就地休整。

大軍在涿郡休整了兩天，就再次啟程出發，繼續向長安進發。

離開涿郡的大軍規模，又縮減了很多。

各折衝府的兵馬相繼離開，回了各自駐地，那些征發的民夫也一樣，帶著厚厚的封賞紛紛離開了大隊。

到後來只有十二衛的兵馬，還在跟隨大軍一起前行，保護大唐皇帝陛下。

從涿郡開始，凱旋還朝的大軍就分為兩路，水陸並進，一路返回長安。

李醫陪同著李世民，乘坐樓船在運河上行進。

十二衛的將士們則分散在運河兩岸，護衛著河上的船隊。

接下來，船隊每經過一處地方，當地官府和百姓都會趕來運河兩岸，簞食壺漿，歡迎慰問凱旋而歸的大軍。

歡迎大軍的同時，人們對於在安市城一戰中名震天下的公子李醫，都充滿了好奇。

即便他們之中的很多人在幾個月以前就見過李醫，此時依舊紛至遝來，就為多看一眼這位大唐最傑出的少年。

沒有幾日，船隊就已抵達定州附近。

此時，李治卻已不在定州。

幾日之前，李治就收到李世民的命令，已先行一步趕回長安，

為大軍凱旋還朝做各項準備。留在定州迎駕的，是於志寧帶領的一部分文武大臣。

李世民並沒有在定州停留，而是繼續命令大軍前行，力求盡快趕到洛陽。

之所以如此急迫，是因為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

如果在路上停留太久，運河有可能會結冰，那就只能上岸走陸路了。

好在天氣還算不錯，直到大軍抵達洛陽，運河也一直沒有結冰。

大軍抵達洛陽的這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

得知皇帝陛下帶領東征大軍凱旋皇朝，洛陽城中的眾多官員和百姓空城而動，悉數趕到城外，前來迎駕，迎接凱旋而歸的大軍。

船隊停靠在運河碼頭，李世民帶領李醫和眾多文臣武將登上洛陽碼頭的一刹那，所有洛陽官員和百姓都齊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下一刻，恭迎聖駕、吾皇萬歲的喊聲頓時響徹雲霄。

李世民先是發表了一番康慨激昂的演講，這才登上金碧輝煌的龍輦，準備進入洛陽城。

就在龍輦起步之時，他突然想起什麽似得，將騎馬陪在一旁的李醫叫了過來。

等李醫來到近前，他立刻說道:

“在攻克安市城一戰中，你小子和火器營功勳卓著”

“左武衛特種部隊的那些小子，表現也非常不錯”

“為彰顯軍功，由你小子帶領火炮營和左武衛特種部隊，走在隊伍最前列，誇功遊街！”

這樣的好事，李醫哪裡會拒絕。

他連忙躬身應道:

“謝皇爺爺開恩，孫兒這就命人準備，很快就能準備完畢”

“去準備吧，皇爺爺可以等你們一會”

李世民微笑著點了點頭。

隨後，李醫就迅速發出命令，讓火器營立刻帶著火炮趕到前面來。

當然，還有左武衛特種部隊。

看著他意氣風發的背影，現場所有文臣武將都滿眼讚賞，也無比羨慕。

沒一會功夫，程伯禮帶著火器營的眾多將士和幾十門大炮，以及薛仁貴帶領的左武衛特種部隊，就已趕到這裡。

當這些家夥聽說，由他們打頭誇功遊街，帶領東征大軍進入洛陽城，一個個都激動的快瘋了。

聞訊而來的程伯明和李業成，卻羨慕的眼珠子都紅了，直呼不公平。

他們在遼東戰場上立功無數，卻沒有撈到這樣的榮譽，心裡當然不爽！

看著他們這副模樣，程伯禮那個家夥的心情，別提有多舒暢了！

很快，大家就已做好準備。

李醫隨即回去請示了一下，得到允許後，這才一馬當先地帶著火器營和左武衛特種部隊，雄赳赳氣昂昂地向洛陽城城門走去。

在他身後，兩名千牛衛分別打著一面大唐龍旗，以及一面寫著鬥大一個李字的虎旗。

再後面一點，則是薛仁貴帶領的左武衛特種部隊，然後是程伯禮帶領的火器營和大批火炮，分別打著各自的旗幟。

聚集在城門內外的那些洛陽官員和百姓，看到他們的一瞬間，立刻爆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瘋狂歡呼聲。

“快看，走在東征大軍最前面的是醫公子，似乎比幾月之前更高大，更俊秀了！”

“陛下這是讓醫公子率眾誇功遊街啊，真可謂實至名歸，如此智勇無雙的少年將軍，古往今來有何人能及?”

人們歡呼和議論的同時，也紛紛向李醫躬身施禮。

一時之間，見過公子和公子威武的喊聲，響徹了整個洛陽。

在此起彼伏的歡呼聲中，人們又看到了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強軍，左武衛特種部隊。

接下來，自然又是一番瘋狂的歡呼。

人群中的無數少年郎，看著這支名震天下的特種部隊，眼神都無比炙熱，恨不能立刻加入其中，成為這支部隊的一員。

緊接著，人們又看到幾十門黑乎乎的火炮，被一輛輛牛車拉著，緩緩駛入了洛陽城。

看到這些火炮的一刹那，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都感到有些詫異。

但當人們看清火器營的旗幟，立刻就沸騰了。

“天爺啊！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無堅不摧的火炮，居然有這麽多，這要是一起發威，那得多麽嚇人啊！

“可不是嗎，據說這種火炮發威時天崩地裂，無比驚人，號稱堅不可摧的安市城，就是被火器營萬炮齊發炸成廢墟的！”

聽著此起彼伏的歡呼聲，以及從街道兩邊傳來的議論聲，還有無數好奇和羨慕嫉妒的眼神。

程伯禮和火器營那些家夥樂得都快找不到北了，一個個咧著大嘴傻笑個不停，幾乎是飄著進入洛陽的。

在火器營後面，才是大批禁衛保護下的龍輦。

李世民乘坐龍輦進入洛陽的一刹那，城內內外的歡呼聲頓時達到了頂峰。

山呼萬歲的高呼聲，響徹整片天地。

……

轉眼已是下午時分，洛陽宮。

午睡剛剛醒來的李醫，正在房間裡喝茶，並查看手下人送來的一些信件和文書資料。

這些信件有的來自黔州，有的來自長安，還有些則來自杭州，都是家信。

至於那些文書資料，全都是大唐公司的管事送來的，基本都是大唐公司遍及各地的產業發展情況匯總。

就在此時，王宣那個家夥突然進來稟報。

“啟稟公子，右衛旅帥楊成攜帶新媳婦前來拜見，那個家夥是來向公子辭行的”

“除了楊成那廝，還有另外幾個娶了新媳婦的家夥，也一起來辭行”

“這些不要臉的家夥，不過受了點小傷而已，竟然騙到了一個美嬌娘，這上哪說理去?”

王宣憤憤不平地說道，言語裡透出的酸味，足以讓人倒牙。

李醫看了看這個家夥，沒好氣地笑著說道:

“早在長安的時候，你這家夥就認識衛生營的那些女護士，可比楊成他們早得多”

“但我也沒見你拿下一個美嬌娘當媳婦，你自己是個不開竅的榆木疙瘩，能怪得了誰?”

說著，他就起身向門外走去。

“呵呵呵”

王宣傻笑兩聲，立刻跟了上來。

臨出門之際，李醫突然微笑著說道:

“等回到長安或杭州，我做主給你討一個老婆，你老是這麽單著也不成，家裡的香火得延續下去！”

“就是不知道，你是喜歡咱關中的女娃呢，還是喜歡水鄉人家的姑娘?”

王宣愣了一下，那張黑臉瞬間變得一片通紅。

“但憑公子做主，不過最好還是水鄉人家的女兒吧，溫柔可人！”

“咱關中女娃太厲害，卑職怕降不住啊！”

李醫轉頭看了看這家夥，沒好氣地搖了搖頭。

“你也是領軍的校尉了，瞧你那點出息，也不怕丟人！”

“哈哈哈”

站在一旁的李德獎等人都大笑起來，王宣則臊的滿臉通紅。

說話間，李醫他們已來到洛陽宮外。

在宮門外一側，幾對前幾日才定下名分的新人，正一對對分散站著，低聲說著話，一副你農我農的模樣。

其中就包括楊成和他的新媳婦，兩人都滿眼幸福，似乎一刻也不願分離。

他們這副幸福的模樣，讓守在洛陽宮門口的那些家夥都氣結不已，也羨慕無比。

看到李醫從宮裡出來，楊成他們立刻迎了上來。

來到近前，這些家夥不約而同地跪了下來，齊刷刷地開始磕頭。

“見過公子！吾等是來向公子辭行的，感謝公子的照拂和成全”

說著，那幾位出身衛生營的女護士，就已經哽咽了，一個個淚如雨下。

李醫連忙邁步上前，將這些家夥一一扶了起來。

待這些家夥起身後，他這才微笑著說道:

“你們前來向我辭行，是不是要回家成親去了?”

楊成立刻點了點頭，喜不自勝地說道:

“公子明鑒，末將的家就在洛陽附近，所以想帶著娘子回去拜見老父母和家中長輩，並在家裡拜堂成親”

“軍伍裡的事情，末將已交待清楚，不會出什麽岔子，大將軍也準許末將回家成親”

“等成親後，末將會帶著娘子趕往長安，繼續在軍中效力！”

他說這話的時候，那位鵝蛋臉女護士輕輕點了點頭，滿眼的嬌羞和幸福。

其余幾對新人也一樣，家都在洛陽附近，想帶著媳婦趕回家成親。

這些家夥都已迫不及待，一刻也不想多等了。

聽他們解釋完畢，李醫立刻笑了起來。

“這是好事，也是你們的人身大事，我當然支持”

“成親之後，你們一定要好好過日子，相敬如賓，早生貴子，爭取把日子過得越來越好”

“謹遵公子教誨，吾等永不敢忘！”

幾隊新人齊聲應道，每個人都感動異常。

李醫點了點頭，隨即轉頭看向那幾位女護士。

“你們要嫁為人婦了，但一身所學，絕對不能放下，希望你們能繼續照顧病患，把自己學到的東西傳承下去”

“不管你們以後是在長安，還是在洛陽，或其它什麽地方，我都會給你們提供做事的機會，不會讓你們荒廢學到的東西”

“以後我就是你們的娘家兄弟，這些幸運的狗才要是敢欺負你們，盡可以找我來申訴，讓我來收拾他們”

“哇——！”

那幾位女護士再也忍耐不住，直接大哭了起來。

哭泣的同時，她們紛紛跪下，不停磕頭謝恩。

她們的男人也都一樣，紛紛跪在地上不停磕頭，一個個感動的熱淚盈眶。

李醫將他們一一拉了起來，然後微笑著說道:

“眼看你們就要新婚大喜，我卻沒準備什麽像樣的禮物，那就送你們一首詩詞吧”

“此詞名曰《鵲橋仙.纖雲弄巧》，希望你們如詞裡所寫的那樣，恩恩愛愛，白首偕老”

“且聽好了！”

隨著他這番話，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稍作沉吟，李醫這才開始高聲吟誦。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聽著這首纏綿悱惻、婉約雋永的《鵲橋仙》，那幾位女護士頓時就癡了，滿眼迷醉。

楊成那些五大三粗的家夥，雖然聽不太懂，卻也感到非常動聽。

站在一旁的穆逢春和李德獎等人，也都滿眼癡迷，同時也非常震撼。

現場徹底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細細體會這首寫盡人間至情的優美詩詞。

就在此時，宮門內突然傳來一個興奮不已的聲音。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好啊！真是太好了！”

“僅僅這兩句， 就寫盡了人間情愛，真乃千古絕唱！”

“就憑這首優美的《鵲橋仙》，這幾門婚姻就能名垂史冊，傳頌千古！”

那是李世民的聲音，李醫再熟悉不過。

話音未落，李世民就帶著長孫無忌等人，從宮門裡走了出來。

無一例外，他們每個人此時都興奮不已，都雙眼放光地看著李醫，滿眼的震撼，還有無盡的讚賞。

其中幾位文臣，更是一路走一路喃喃自語著，早已被這首《鵲橋仙》徹底迷住了。

看到是李世民，李醫連忙上前躬身見禮。

“孫兒參見皇爺爺，讓皇爺爺見笑了”

站在宮門口的其他人，則紛紛跪地見禮，一個個畢恭畢敬。

尤其楊成他們幾個，還有他們的媳婦，都激動的熱淚奔湧，渾身都在顫抖。

他們從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載入史冊。

自己這段戰時的愛情，將會因這首詞，而被永遠傳唱下去，讓無數人羨慕。

想到這裡，幾位女護士頓時幸福的都快暈厥過去了。

李世民掃視了一下現場眾人，然後微笑著說道:

“都起來吧，不必多禮！”

“你們都是我大唐的功臣，配得上這首絕美的詩詞，配得上這份榮耀”

“朕在這裡借醫兒一句話，希望你們恩恩愛愛，白首偕老”

隨著他這番話，那幾位女護士頓時都哭得稀裡嘩啦，不能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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