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的地圖,那真的是相當簡單和落後,城市就是以一個方框替代,而且城與城之間的間距比例根本就不準確。
大山就畫幾條波線,官道就是隨意畫一條曲線,鬼知道中間過經過幾條河,翻過幾座山,路過幾個村鎮?
要不是專業人士,普通人根本就無法看懂輿圖,更不要說看得懂什麽行軍路線了。
陳不二現在問清楚,回頭還是要拿出空間醫院裡的全國地圖,再對比著來看。
可惜古代和後世的山川風貌,河流走勢,城市選址都大有不同,後世的全國地圖同樣也做不了數。
“翁翁,你說的兩條進攻我國路線,分別是哪兩條?”
陸志校對著地圖上北方的一座城市說道:“知道這是哪嗎?這就是遼國的南京析津府。”
陳不二暗暗撇嘴,這不就是北京嘛,他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前世還去過N次呢。
老頭子不知道外孫心裡在怎麽吐糟,而是在北方畫了一個圈。
“看到沒,這整個河北東路、河北西路,幾乎都是一馬平川,非常適合騎兵作戰,加之燕雲十六關也不在我們手上,這樣我們大周無天險可守,非常危險。
遼國真要攻打我國,恐怕都不用做什麽大的準備,就可以直接從析津府縱馬馳騁,用不了幾天就可以打到黃河邊上,攔也攔不住。
當年太宗朝,為了改變這一不利局面,大周主動將黃河決堤,黃河以北大片平原被淹,變成了數千裡的沼澤,別說騎馬,就是走人也不行。這些沼澤湖泊,就成了我們北方天然屏障。
所以契丹人要進攻我國,從析津府出發,只能往西走雄州保州前線、過真定府、再從大名府這裡渡過黃河,才能到達汴梁,這是最快的路線。”
陸志校在地圖上畫了一條彎彎曲曲的進攻路線,雖然曲折,但目標非常明確,看來這應該是朝野上下的共識了,所以這一路一直是重兵把守。
陳不二算了一下,這幾千裡路,也只有騎兵才能勝任。
大周基本上都是步兵,走這麽遠的路北上雄州,恐怕到時連黃花菜都涼了,起碼的後勤保障都跟不上。
很明顯,從戰略的角度講,大周很危險,非常危險,這是陳不二心裡所想,於是又迫不及待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那翁翁,另外一條進攻路線呢?”
陸志校又將教鞭一頭,放到了北方一個城市上面
“看到沒,這是大同府,曾經也是我們中原的故土,唉,可惜呀,這麽重要的戰略要地,就這麽落在了契丹人手上了。
契丹人的另外一條進攻線路就在這裡,從大同府出發,走代州的雁門關,山西這裡多是山地,只有一條道可以供大部隊通過。
就是往南走太原府,太原府對我國很重要,太原府不守,則河東路不守。河東路不守,則黃河不守。過了黃河,人家就直接打到了汴梁城下了。”
陳不二一聽,臉都垮了,痛心疾首地罵道:
“當年太祖皇帝怎麽會選擇汴梁做都城?這裡無險可守,動不動就要被契丹威脅,這都城應該往南遷嘛,江陵府、江寧府、臨安府,哪都比汴梁好呀。
實在不行,咱們定那神都洛陽、或者唐故都長安,那兒有山有水,那麽多天險阻隔,就算攻不出去,那也守得住呀。”
難道怪陳不二生氣,雖然他不知道大周朝的歷史走向是什麽樣的,畢竟這是個架空的時代。
但他是知道前世北宋開封府,
是怎麽被金軍攻破滅國,徽欽兩宗被浮,那個怒發衝冠的靖康之恥,造成了漢族歷史上永遠的痛。 結果陳不二好不容易轉世重活一回,卻抬胎到了這個與“弱宋”無異的大周朝,真是日了狗了。
陸志校一聽,連連關緊了白虎堂大門。
“我的小祖宗喲,這事可不敢亂說,當年太祖皇帝其實也想過遷都,但是反對的官員太多了,這些官員早在汴梁置業,成了地頭蛇,讓他們重新開始當然不願意。
所以你可不要到處嚷嚷著遷都啊,這事可是要得罪滿朝的權貴,你翁翁我雖然是禁軍的副指揮使,到時恐怕也保不了你這個活寶貝。”
陳不二趕緊一捂嘴:
“好,孫兒明白了,不說不說,反正我現在知道了,到時契丹人要是打進來了,我就馬上逃跑,往南逃,逃過淮河,逃過長江,到時看誰還追得上我,哈哈。”
這話一出,陸志校的巴掌就飛了起來,一下子拍在了陳不二的後腦杓上:
“放你娘的大狗屁,你一個大老爺們,國家有難,居然不思報國,居然想逃跑?老子怎麽有你這麽一個慫貨孫子?”
陳不二在心裡轉轉翻了個白眼,心想這天下是姓柴的,又不是姓陳的, 我有必要為柴家死社稷嗎?
但嘴巴上還是趕緊服軟:
“哈哈,翁翁,孫兒這是開玩笑呢,真要到了這麽一天,我哪也不去,就帶著景室堂全家上下回景室山打遊擊去,到時翁翁也來,咱們爺孫做一對座山雕。”
陸志校一聽,卻難得地沉默了下來,然後咪起三角眼,看了看室外,確定沒人,低聲說道:
“孩子,我們真有滅國這一天,如果時間充足,你們就走運河,一路南下到江南,這是最穩妥的法子,也能將景室堂大部分藥材和家產運走,不至於讓陳家落魄。
如果事情緊急,那就走陸路,陸路你要往襄陽城方向跑,襄陽地勢險要,襄城和樊城皆有重兵把守,很難攻破。所以只要逃過襄陽,你們就會安全。”
說完這個,陸志校的聲音就更輕了幾分,幾乎是貼著陳不二的耳朵:
“你們陳家,我就告訴你一人,翁翁我在錢塘江邊的臨安府,早早就暗置了房產和商鋪,地點就在湧金門內崇業坊,翁翁也給你準備了一個宅子。
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北方戰亂,汴梁不保,你就帶著你母親去那兒避難,不過此事切記,不可告訴別人,你爹娘都不行。”
陳不二一聽,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外公。
“行啊,老頭,你這夠狡猾的,典型的狡兔三窟啊,我都沒想到的事情,你都已經做好了?”
陸志校又一巴掌拍在了陳不二的後腦杓上:
“沒大沒小的,老子要不是替你們這些沒用的子孫考慮,用得著這麽小心翼翼的嗎?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