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
民族英雄李定國。
如雷貫耳之人,賈六能不知道?
但他吃驚的是晉王的後人怎麽跟他一樣成八旗子弟了?
李承宗的確是李定國後人,他是李定國次子李嗣興的後人。
李嗣興未能遵從父親“寧死荒野,勿降也”的遺言,於康熙元年降清,後被編入鑲黃旗漢軍,為世襲佐領, 曾任寧夏鎮總兵。
李嗣興的兒子,也就是李定國的嫡孫李天志17歲就被選為侍衛,在康熙身邊當了24年禦前二等侍衛。雍正即位後,李天志外放溫州平陽副將,後死於任上。
李天志有三子,李承宗的父親李顯元是李天志次子,並未能襲祖父李嗣興的世襲佐領, 所以李承宗同賈六一樣,也只是個旗內閑散子弟。
不過李承宗去年就來金川了,其現在所任藍翎一職是憑軍功得授的,不像賈六是花錢捐的。
因此,對於自己突然就要聽命於剛剛來的第七小隊新領隊,李承宗內心裡肯定是不大服氣的。
鮑國忠倒是無所謂,反正是臨時差事,他已經張羅準備調到木果木大營,這事最遲下個月就能落實。
所以聽不聽,也就個把月。
管你賈不假的,甄不真的。
“讓你二人過來倒也沒別的意思...”
賈六不會干涉新歸他指揮的兩個緝捕隊人事,更不可能把人家李、鮑兩隊長給換了,他只要指揮權就可。
但這個指揮權如何從虛慢慢變成實, 進而實際掌控這兩隊人馬, 做到賈大人說搶哪就搶哪,就得沉著性子慢慢來了。
大體發表了舞照跳,馬照跑的講話後, 賈六示意李承宗、鮑國忠可以回去了。
他剛剛在差遣房了解過, 李承宗的第八小隊明天就要出外巡視,鮑國忠的第九小隊要過兩天。
而剛剛回來的第七緝捕小隊則可以休整五天。
畢竟, 一趟來回七八天,還同劫道的番賊狠狠幹了一場,不給休幾天實是說不過去。
既是休整,那便放鴨子吧。
......
次日。
讓栓柱打了一桶熱水後,賈六很是泡了半天。
之所以泡的時間長,主要是身上遺留的圖爾格大人血味太濃,不知道是死後陰魂不散還是怎麽回事。
換上另一身藍翎官服後,賈六神清氣爽走出屋子。
王福那幫人不是在耍錢,就是在外面曬太陽,美諾寨四周青山圍繞,看上去很有世外桃源的感覺。
年後,氣溫也在回升,比年前要暖和得多。
“栓柱,你弄啥?”
“少爺,這官服上的血跡洗不掉啊!”
楊植苦惱怎麽也洗不掉少爺官服上的血跡。
賈六走過去看了看,讓楊植把這衣服丟了。都已經是六品前鋒校賈大隊了,哪裡還在乎一件藍翎官服。
“噢。”
楊植應了一聲,想想還是舍不得,便回屋拿了刀將沒有血跡的布給割了下來,好用來當擦腳布。
賈六這邊也沒事,見花狗熊也躺在那曬太陽,便過去逗這活寶。
結果發現自己的力氣好像沒有狗蛋大,耍了一會就見楊遇春回來了,滿頭大汗的。
賈六好奇問道:“你幹什麽去了?”
“大人,我去跟蔣師傅學武藝了。”
這個回答讓賈六頗感意外,問後才知道是營中一個叫蔣豐的教頭,原先在成都開武館,不知怎麽就進了綠營當哨長,負責教授營兵拳腳功夫。
楊遇春這孩子可能天性好武,回營後見那蔣師傅正在教拳,便跑過去在邊上看。
那蔣豐也是個樂心腸的,見一半大孩子在邊上跟著學,
便問楊遇春是哪的。待知道是緝捕隊的蘇喇,便讓他也跟著一起學。“大人,我跟人家學拳,不礙事吧?...我也是想多練些武藝,日後好保護大人。”
近墨者黑,楊遇春的回答非常得體,也甚是感人。
賈六欣慰,鼓勵小春子說什麽三人行,必有我師,手底下本事越大,將來才能越有前途。
biquge.name
言外之意你小子給我認真學,本領越大我給你的工資才越劃算。
“大人要想學的話,蔣師傅一定肯教!”
“......”
賈六不是不想學些拳腳功夫防身,只是他胸有大清,腦有帝國,屁股坐在江山社稷上,哪有時間?
真是抽不開身子。
於是,打發楊遇春去找栓柱玩後,賈六繼續摟著花狗熊在那曬太陽。
一人,一熊,暖陽當空,很是愜意。
只是閉目養神的賈六卻似乎有點心神不寧。準確說,楊遇春那孩子的努力上進影響到了他的心緒。
尋思自個雖是歸後勤口子,但萬一前線戰事吃緊,打狠了溫中堂連夥夫、警衛員也派上去,他們這幫後勤的能穩坐釣魚台?
這個可能性是極大的,畢竟常秉忠那幫生瓜蛋子都被突擊提拔組成熱血軍官團了。
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
金川這個戰場,難道還真存在絕對安全的世外之地?
想到這裡,賈六坐了起來,與其放鴨子無所事事,不如組織一下春季大練兵。
這叫末雨綢繆。
反正,練的也不是他。
做人,當自強。
做官,也須手下強才行。
“集合!”
賈大人的聲音打破了寧靜和諧場面。
“賈大隊,有事!”
第一個趕到的就是已經有了基層軍官意識的祖應元。
一個大字很好的區分“祖隊”同“賈隊”間的組織上下關系。
賈六說得組織隊伍去練練火槍, 上回不就是因為番賊鳥槍太厲害,導致祖應元他們連交戰區域都不敢靠近麽。
“大隊,我們沒火槍啊。”
祖應元是能意識火槍同弓箭區別的,但上頭沒給他們配槍。
“我們沒有,綠營沒有?”
賈六尋思是得給隊伍弄批火槍來,要不然真碰上番賊,沒有火力優勢。
哪怕真和他們達成一定的默契,前提也得有一定的威懾力。
打鐵還得自身硬!
其實這會弓箭對戰火槍並不落下風,打緬甸那會索倫強弓就多次對陣緬軍火槍兵,結果屢屢大破之。
那些緬甸兵用的還是從歐州進口的新式火槍。
問題是賈六帶領的是一幫生瓜蛋子,弓拉得開射不出去,指著他們英勇殺敵,不如想想怎麽跑得比他們快才是正經。
第七小隊的綠營兵有火槍,不過只有十杆,其余的在劉德那邊。
十杆也成,讓弟兄們輪流打上幾銃,先練練手熟悉一下再說。
賈六便讓祖應元帶隊出發去寨子西邊找個無人處,開展為期一天,或兩天的春季大練兵。
“大隊,不去行不行?”
眾人休整得好好的,卻被要求去打什麽鳥槍,一個個自是心不甘情不願。
祖應元這個領隊剛上任,威信不顯,難以鎮壓。
賈六可不慣著他們,環顧一圈,摞下一句:“不去的,沒錢。”
於是,爭先恐後。
跟誰過不去,也不能跟錢過不去啊。
“賈大林,你給我呆著別瞎跑啊!”
祖應元出發時不忘叮囑花狗熊一聲,這畜生還是蠻乖的,他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