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麽?”
賈六本來挺委屈,因為老頭子扒他衣服有點過份了,而且當著這麽多人一點台階都不給,跟讓他光著屁股在紫禁城跑一圈,有什麽區別?
但叫栓柱這麽一哄:噯,怪事,心情又他娘的好了。
“咱們有多少件黃馬褂?”
“十來件呢。”
“怎麽這麽多?”
“因為少爺英明神武。”
“這樣啊...”
賈六覺得黃馬褂這東西好像不太吉利,老頭子收回去也好。
會長同副會長都不在,要不然就能針對老頭子這道聖旨,做出一份高度符合事實的政治分析報告。
健銳營左翼翼長舒穆祿不知道賈圖魯上密折說皇上養子是廢物的事,陡不丁來道聖旨把剛剛還在選兵的賈圖魯直接按在地上扒了黃馬褂,舒大人長這麽大,也真是頭回見呢。
上回叫扒了黃馬褂的是哪個?
雍正朝的年大將軍?
至於下一步工作是否照常進行,舒穆祿一時不好判斷。
正常情況下,被皇上降旨斥責並脫去黃馬褂的官員,應當立即回去誠惶誠恐向京師上一道謝恩折子,就算不這樣做也肯定無心工作。
但賈圖魯明顯不同於一般官員,只見他撣了撣膝蓋上因為跪下聽旨沾上的灰塵,又將掛有雙眼花翎的三品頂戴扣子緊了一緊,然後往椅子上一座,問人家舒大人下一個是誰。
“啊?”
舒穆祿反應過來,扭頭對下面人吩咐繼續。
下一個出來的九品藍翎長往那一站,賈圖魯直接讓楊植把人記下了,因為這人他眼熟,是年前校場馬試上最亮眼的崽——烏爾圖納遜。
選拔繼續有條不紊進行,主選官賈圖魯沒有因為少件衣服就對工作不上心。
最終選出滿洲旗員42人,蒙古旗員38人,漢軍旗員15人,內務府包衣佐領出身5人。
這一百人中有十七人是免試直通車,因為他們都在楊植的名單上,其余也都是健銳營的好手,不少人在金川服役時間超過兩年。
普通旗兵75人,余25人最高為六品前鋒校,最低為九品藍翎長。
選定,同舒穆祿作了人員交接後,賈六便讓劉德將這一百人帶往小寨,然後同扎爾圖從崇州帶過去的495名京師來的旗員子弟一同入編。
以學員小隊、學員分隊、學員中隊為編制。
原則上滿、蒙、漢軍、包衣比例是四三二一。
光一個健銳營肯定不夠,賈六還要去前鋒營選100人,火器營選100人,另外善撲營和其他屬八旗編制的各部也陸續看一看,爭取能湊足500旗員名額。
前鋒營和火器營的駐地都在大坪,所以賈六還得回那邊。
到了大坪方才知道阿桂這個主帥比自己還慘,三個兼職都被擼了,左右副將軍豐升額和明亮也挨了訓。
沒辦法,誰讓他們是福康安的直屬領導呢。
“三太子”在你們手底下出了事,老頭子不找你們麻煩才怪。
可憐的是那個江西綠營的參將郭秀,直接給擼成了七品的千總。吉林索倫營參領新達蘇也被降為四品佐領使用。
不過,能保住命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賈六沒直接去找博副會長帶自己去挑人,而是先去見阿桂匯報了下小寨工程進度,以及選兵事。
一切就跟拜訪領導般,中規中矩。
由於受福康安之死牽連,阿桂心情肯定好不到哪裡去,又知賈佳世凱也被皇上繳回黃馬褂,更是沒什麽話好說。
簡單公事之後,賈六就去找博副會長了。
副會長前天打四川總督富勒渾那裡回來,
除了落實十月攻勢需要的錢糧外,也將小寨工程的具體細節同總督大人進行了詳細協商,雙方談的很愉快,臨走時總督大人特意請博副會長吃了烤全羊。見到世凱賢弟,博副會長肯定很熱情,讓人備上酒菜,兄弟二人好把酒言歡。
飯桌上,賈六問副會長上次說的那批火槍有著落沒有。
“放心,明天我就讓人給你送去。”
賈六叮囑藥子可得配足了,不然這批火槍跟燒火棍沒區別。
“老哥哥辦事,你還不放心?”
博副會長最近收益大漲,不但平了上回損失的倉,還大賺了一筆,高興之余不停勸世凱賢弟喝酒。
喝著喝著,賈六就頭大,還好沒把事忘了,先是讓博清額弄一份阿桂十月攻勢的詳細部署給他。
這對博副會長而言,小事一樁,滿口答應,都不問世凱賢弟要這機密文件做什麽。
賈六接著又提出請博副會長幫忙把吉林索倫營剩下的虎衣藤牌兵調給他。
“那個帶兵的參領新達蘇被阿桂降成了佐領,這人不錯,大哥你想辦法把這人也弄給我。”
虎衣藤牌兵隨福康安攻打羅博瓦山損失很大,減員可能有三分之一還多,余下有三百人左右,賈六打算把這幫也屬索倫建制的虎衣兵弄到自己手下增強實力。
另外新達蘇這人比較上道,考察一段時間就能直接轉正,省卻許多麻煩。
“虎衣藤牌兵是很能打,你要的話我盡量想辦法。”
博副會長想了想事情不算太難辦,因為管大營差遣事的右副將軍明亮是他老婆的侄子,得管他叫姑父呢。
“是麽?”
賈六沒想到老博同明亮有這層關系,趕緊放下酒杯:“能不能把他拉進組織?”
“難。”
博副會長搖搖頭,告訴賈六明亮不僅是已故的孝賢純皇后侄子,和福家那幾個兄弟是堂兄弟外,這小子娶的還是和碩履親王允祹的女兒,是多羅額駙。
“人家年紀輕輕就是副將軍了,怎麽可能跟我們混?”博副會長直接否決世凱賢弟拉人的建議。
賈六不以為然:“多羅額駙怎麽了?我也是額駙啊。”
“你是郡王家的額駙,人家是親王家的,不能比的。”
副會長幫世凱賢弟酒杯倒滿。
“是人就有弱點,喜歡錢咱們就送他錢,喜歡女人咱們就送他女人,喜歡字畫咱們就送他字畫,我就不信這個人沒有弱點。”
賈六卻不想放過年紀輕輕的大軍三把手,縱是拉不進組織,放在組織外圍通共也行。
關鍵時候只要這小子保持中立,對他、對共進會的偉大事業就能起巨大作用。
博副會長悶了一口,嘿了一聲:“這小子除了喜歡賭錢,什麽都不喜歡,連女人都不愛,你送什麽也沒用。”
“賭錢?”
賈六眼睛一亮,讓副會長詳細說說。
“福康安在大營的時候天天找人喝酒,明亮則是同他的馬夫、親兵聚賭,不過賭的不大,你想馬夫親兵能有幾個錢,這小子就是圖一樂,聽說在京裡的時候都是轎夫陪他賭...”
博副會長不愧是酒精考驗的老領導,幾碗酒下去舌頭都不打結,不像賈六已經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既然這小子喜歡賭,咱們就陪他玩嘛,咱們倆玩不過他,我就去找個高進來...嗝...”
賈六打了個酒嗝,正經事他不太在行,歪門邪道卻是了解一些的。
只要明亮這小子喜歡賭,總有辦法讓他入局。
“算了吧,這小子怎麽說也管我叫姑父。”
博副會長還有點良心,不想讓明亮趟共進會的混水,畢竟是殺頭的買賣。
賈六一臉不高興:“他管大哥叫姑父,大哥就不害他了。那我喊大哥一聲老丈人,大哥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
博副會長聽了這話,將酒杯放了下來,竟是當真了:“你還別說,我倒是真有個女兒沒出閣呢。”
繼而又搖頭,“不成,你是信王府的額駙,哪裡能納妾呢。”
“不給名份不就行了。”
賈六酒多了,舌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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