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查這個陳輝祖,查他祖宗三代...媽啦個巴子的,他說我什麽都行,就是不能說我跟老四鬼子有一腿!”
自打上回跟大全因為趙姨的事爭執以來,賈六還是頭一次發這麽大脾氣。
事涉清白,擱誰身上都要跳。
陳輝祖罵他什麽都行,因為賈六承認對方罵的對,但說他是靠著給老四鬼子當炮台有的今天,那就不僅是小看他的本領,而是真正的血口噴人了!
他鬼子六能有今天,靠的是黑槍,不是屁股!
栓柱也氣陳輝祖胡說八道,就少爺這長相皇上能看中麽,造謠也不造個像樣的,一點水準也沒有。
他隨身攜帶大清命官薄,迅速翻開給了少爺第一手情報。
這個陳輝祖就是前軍機大臣陳大受的兒子,陳大受二十多年前還做過兩年直隸總督,算是賈六的前輩,為官名聲還可以。
陳家現在除陳輝祖以外,還有陳繩祖在廣東當督糧道兼廣州知府,有陳嚴祖在甘肅當知縣,有陳及祖就在直隸所轄的昌平當知州。
就是兄弟四人都混官場,典型的官宦世家,不出意外一定會一代代傳承下去。
“你替我擬封信給富中堂,就說總督投敵為賊張目,實本朝開國以來頭一樁,不嚴辦不足以震懾天下..算了,你直接記錄,”
賈六當即口述,大意陳輝祖身為封疆大吏,官宦之後,可謂世受國恩,然於城破之日不思殺敵殉國,反向賊兵屈膝跪降,搖尾乞憐,丟盡大清的臉面,如此不忠不孝鮮廉寡恥之人,必須嚴加懲治,最好是查抄陳家,殺他滿門。
陳輝祖兄弟三人皆當罷官拿問刑部,且動作一定要快,避免陳家兄弟三人知道大哥降賊後出逃。
當年大清何以在關外立足,又能席卷關內,還不就是因為納了一個明朝降官就得到了對方的兄弟子侄、姻親故舊、門生子弟來投麽。
這個教訓必須吸取。
陳輝祖好像是互助會成員,但如今投敵背叛大清,一心想當相父保老十二中興大清的老富肯定不會念舊情。
畢竟陳輝祖的投敵不僅影響極其惡劣,而且其投敵之後必定會全力替興漢軍出謀劃策。
一個熟悉大清的總督為賊張目,那後果不亞於洪承疇助清滅明啊。
栓柱認真記下,卻提出自己的看法:“少爺,陳輝祖這麽說對少爺是有利的。”
“嗯?”
賈六示意栓柱把話講明白些。
“起碼可以證明少爺的清白啊,”
栓柱給了少爺一個你懂的眼神,“就是少爺沒有的那個。”
“這個嘛,”
賈六低頭沉吟,也對,陳輝祖個王八蛋如此汙他清白,陡聽是叫人無法忍受,但靜下心來一想,這王八蛋罵的越狠,則越證明他賈佳世凱是大清獨一不二的忠臣。
忠臣、青天、能吏三因素一結合,可升元嬰中期。
再有軍頭加身,飛升指日可待。
想到一個問題,忙問栓柱:“嶽州哪來這麽多火炮的?”
“不曉得。”
栓柱搖頭,這事他真不知道。
賈六皺眉,看來情報工作做的還是不到位,尤其是興漢軍方面,有必要加強對興漢軍的情報工作才行,不能再這麽甩手掌櫃了。
祖應元說興漢軍從嶽州得到當年吳軍埋藏的大小火炮三百多門,爾後靠這些火炮發威一舉攻下了堅城重鎮長沙,銳氣一時無二。
現時湖南全境除湘南、湘西部分地區,大部已落入興漢軍手中,種種跡象表明取得湖南大捷的興漢軍很有可能,會趁大勝之威或攻江西,或入兩廣。
不管主攻方向是哪個,
都與賈六的“局部衝突”理念相抵製。祖應元信中說的很明白,如果再不對興漢軍的發展加以限制,怕是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就將無法控制這支新興勢力。
有消息表明,興漢軍統帥顧正道正命人遍訪前明朱家宗室之後,似乎有擁立朱明後人為君的打算。
明朝雖亡有百年之久,但朱明於民間,尤其在南方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的。
真叫興漢軍擁了朱明後人為帝,那於大清,於共進會,於賈六,都將是大麻煩。
賈六也意識到放任興漢軍坐大的後果,因為興漢軍不僅僅是顧家,還有很多與清廷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明朝遺民之後。
這些人在興漢軍中是骨乾中堅力量,隨著戰事規模的擴大,肯定已經形成了一股股力量。
情況有點像太平天國,聲勢大了之後必然會出現一座座山頭,這些山頭壯大到一定程度,就不是賈六他老丈人顧正道可以壓製的了。
而且是人都有野心,眼看不費吹灰之力就席卷兩省之地,連清廷的總督都向他們投降,那麽誰敢保證興漢軍中的某些人不會產生更大的野心呢。
栓柱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提醒少爺必須有所動作,防止興漢軍攻佔湖南以後就此做大,難以收拾。
目前,賈六對興漢軍控制的手段是三個。
一是被他安置在四川各地的遺民家卷;
二是武器彈藥供給。
然而不客氣的說, 這兩個控制手段隨著興漢軍的做大,恐怕都將一一失效。
家卷這一塊,與得天下相比,未必就能讓興漢軍那幫中堅分子放棄野心。
武器彈藥這一塊就更不用說了,嶽州的繳獲火炮就讓興漢軍的實力提了兩個檔次,恐怕正面交鋒的話賈六的那幫四川嫡系都打不過。
興漢軍打的越順,他們的繳獲就將越多,從而就能徹底擺脫清軍“合作夥伴”單乾。
除了這兩個手段,賈六也曾安排一些共進會員帶兵投過去,然而相對規模人數較少,可以肯定興漢軍會在湖南大肆招兵買馬,恐怕這會兵力已經突破十萬之眾。
如此一來,安排過去的那三五千人更不會起多大作用。
栓柱建議可令祖應元、王福、馬大元、鮑國忠、張十三等人配合豐升額拿下武昌,壓一壓興漢軍的鋒芒,哪怕犧牲再大,也要不惜一切代價。
“不!”
賈六突然起身走到麥田中,將他剛才摔落的茶碗撿起,用袖子擦了擦泥土後交給栓柱,爾後吩咐對方:“通知湖廣方面,可以曲線救國。”
栓柱不解,問少爺是何意。
“我意可以成規模集體投過去,整營整團整旅,甚至整師的過去。”
賈六拿腳尖攪動腳下的厚實的硬土,提出“和稀泥”這一開創式的戰術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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