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柳易真正的對手是遠在江南的朱元璋,但柳易對馬秀英有更多的敬意,畢竟朱明王朝的創立過程,馬秀英的厚仁大度比朱元璋的嚴苛更令人值得敬佩。
而馬秀英也偷偷看了一眼地上的幾箱金銀珠寶,對於她來說這不但是一筆驚人的財富,也是女人最喜歡的寶物,但她知道自己既然帶著使命而來自然要說服柳易:“柳元帥如果站在巢湖水師的立場上,肯定是呆在江北越久越好,畢竟江北的長槍軍、青軍、紅巾軍但凡前來投奔,到了滁州肯定會投奔柳元帥門下……”
柳易臉上不由露出了笑意,而馬秀英繼續說道:“而且柳元帥過江的話肯定會有凶險,且不說要與元虜陣前廝殺,天下各路義軍相互火並廝殺也是常事,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遭遇了凶險!”
柳易是個很好的觀眾,靜靜地傾聽著馬秀英的述說,馬秀英的聲音不大,但很有感染力:“但這只是站在巢湖水師的立場看問題,如果放在滁州都元帥府以及日月重明再造乾坤的事業來看,柳元帥還是應當過江去!”
柳易當即笑了起來:“實際我早就想過江,只可惜兒女情長芙蓉帳暖,我也是為情所困啊!”
郭蘊玉臉上不由多了一抹潮紅,她是真沒想到柳易真把逗留江北的原因說出來,但是柳易能為她與孫月容特意留在江北這麽久讓她很開心,即使柳易又娶了孫月容,她仍然是有些開心。
馬秀英繼續說道:“現在集慶城下是三元帥攻城,雖然隻少了柳元帥您,但郭天敘、張天佑與外子攻不開集慶城,只能寄希望於陳野先、陳兆先父子與長槍軍的謝元帥,柳元帥,您覺得滁州軍是應當寄希望於您還是寄希望陳兆先、陳野先、謝國璽這些人!”
柳易聽到“謝國璽”這個名字不由一個激靈,他笑著說道:“朱元璋請我過江,我肯定不會渡江,但是朱夫人您請我就不一樣了,您說得很對,是到了過江的時候,與其寄希望於陳野先、陳兆先、謝國璽,不如讓我領兵過江!”
她朝著郭蘊玉說道:“蘊玉,只能暫時委屈你,你放心,等拿下集慶城,我就立即風風光光地接你過江!”
馬秀英都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她沒費多少力氣就輕輕松松說服了柳易。
但是她突然有些擔心,柳易決定過江的背後是不是有什麽陰謀,他過江之後又會有什麽影響。
自己的丈夫真能對付得了這位巢湖柳元帥嗎?
而對於謝國璽這些人來說,他們考慮的問題就沒有那麽深遠:“今朝有酒今朝樂,咱們今天好好樂一樂!”
謝國璽這支長槍軍的起源與常山、馬世熊的青軍差不多,最初都是為了對付紅巾軍保衛財產、宗族、鄉裡,但是在亂世之中這支隊伍很快就開始變質。
這些年他們跟韓宋紅巾軍、徐宋紅巾軍都廝殺過,但更多時候是跟更弱小的義兵、宗族、村社作戰,甚至攻破了許多打著元朝旗號卻沒有足夠兵力把守的城池,劫掠所能見到的一切財產、男女、村社、房屋,最後往往還會放上一把火,很多時候軍紀甚至還不如紅巾軍。
但謝國璽長槍軍能在亂世生存到現在甚至還不斷壯大,自然是有著安身立命的本命:“能戰!”
沒錯,雖然謝國璽長槍軍是一群土匪,但也是一群天下數得著的悍匪,這支長槍軍中有不計其數的亡命之徒與悍將,不管是元軍、紅巾軍還是義兵都在他們手底下吃過大虧。
謝國璽麾下最有名的悍將朱亮祖喝了兩碗水酒摟著一個搶來的美婦人大聲叫道:“元帥,
這酒味道太淡,不夠啊,您跟我們說說,明天去哪邊搶個痛快!” 這正是眼下謝國璽長槍軍最敏感的問題。
現在集慶路附近立場搖擺不定的除了陳野先、陳兆先所部之外,還有謝國璽這支長槍軍,而且比起來老父親被塗州軍俘虜的陳野先,謝國璽有著更多的行動自由。
因此在這段時間內,謝國璽既打過韓宋的“龍鳳”旗號,也換過大元朝的“至正”旗號,而且換了不止一遍,但大家都很清楚這麽搖擺不定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 不然等元軍與滁州軍分出勝負之後,首先考慮的就是消滅謝國璽所部。
在場的諸位都是長槍軍中的悍將與亡命之徒,因此謝國璽說話也沒有什麽顧忌:“陳兆先給我來信了,讓我跟他一起行動!”
朱亮祖一下子就興奮起來,如果只有謝國璽所部長槍軍肯定是欠缺份量,但兩支部隊聯合起來行動,那就是江東戰場上的決定性力量:“陳兆先選哪邊?他老爹還在郭天敘手上!”
謝國璽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開始轉移話題:“雖然陳兆先約我一起行動,但咱們還得從長計議,咱們既要抓住這個機會又要保證萬無一失。”
謝國璽這話說得雲裡霧裡,一般人都聽不懂,但朱亮祖跟了謝國璽這麽多年,第一時間就聽出了謝國璽話裡的真意:“元帥,您就直說吧,咱們到底跟哪家聯手?”
朱亮祖早聽人說過,除了陳野先、陳兆先,謝國璽與集慶路附近的幾支人馬都有一致行動的約定,早就作好兩手準備,但謝國璽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別光想著建功立業的問題,咱們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一舉兩得,既然建功立功搶錢搶女人也要搶地盤。”
雖然謝國璽說得含糊,但朱亮祖已經明白了:“還是謝謝元帥您聰明,咱們得趁著這機會把地盤圈下來,只要有了地盤,不管誰勝誰負咱們都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謝國璽這支長槍軍自從渡江以後就一直搖擺不定而且沒有參與過大戰,所以很多人自然而然地忽略這支決定性的力量,但現在謝國璽的長槍軍即將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