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善長是跟隨自己多年的老人,但朱元璋現在越來越覺得李善長能力有短板,總是喜歡擅作主張,因此朱元璋冷哼了一句:“什麽好事?他明擺著要自立門戶!”
雖然現在巢湖水師事實上已經自立門戶,但是朱元璋隻承認有“巢湖元帥府”卻不承認有“巢湖都元帥府”,巢湖軍永遠是滁州紅巾軍的一部分。
可現在龍鳳朝廷的詔書還沒下,柳易已經折騰起“樞密分院”、“分省”、“宣尉司元帥府”的名義,這些名義真要落到實處,以後巢湖水師恐怕是無法無天,根本不把我朱元璋與集慶放在眼裡。
如果不是剛剛拿下集慶路還沒站穩腳跟,恐怕朱元璋會第一時間火並了巢湖水師,但顧全大局並不代表朱元璋要對手下這些謀士忍氣吞聲:“你們都好想想怎麽收拾巢湖,巢湖是我們真正的心腹之患!”
只是與朱元璋的看法不同,在場的文武將領都不願意與巢湖分家,甚至有些人覺得柳易與巢湖這事有人情味,徐達更是非常直接地說道:“老朱,這話不能這麽說,巢湖那邊如果真不把集慶放在眼裡,恐怕不會專門寫信來詢問我們,我們的敵人不是巢湖而是高郵!”
雖然巢湖形同獨立,但終究還是滁州紅巾的一部分而且一直打著龍鳳旗號,而東面的張士誠卻完全不同,以現在的形勢集慶與高郵必有一仗,李善長語重心長地說道:“巢湖雖然可恨,但所求之地不過是鎮江一府而已,但張士誠卻不同,江北江南他都想要!”
張士誠渡江之後在江南可以說是橫衝直撞勢如破竹,趁著滁州紅巾與元軍在江東決戰,張士誠席卷常州路、江陰州、平江路的大部分地區甚至準備拿下整個江浙行省,而江北的張士誠也同樣因為江南的勝利而大事招降納叛招兵買馬。
在多數左營將領的眼裡,張士誠是遠比巢湖更可怕的對手,巢湖水師只是佔住了一座鎮江城而已,地盤也只有一個小小的丹徒縣而已,同屬鎮江路的丹陽縣與金壇縣雖然也有巢湖水師的一小塊地盤,但基本還是控制在朱元璋之手,這樣的對手不足為懼。
不過所有人當中就數湯和最懂朱元璋,雖然湯和也不想與巢湖切割,但是他懂得怎麽安撫朱元璋:“柳元帥這事辦得不妥,但我們也不能把他逼到張士誠那邊去,所以還是要給他一個合適的名義!”
湯和這話說得漂亮,朱元璋生氣歸生氣,但也不得不承認湯和這話很有道理,真要把柳易與巢湖水師逼到張士誠陣營去那就是個天大麻煩,張士誠隨時可以殺到集慶城下:“那等朝廷詔書到了給他一個合適的名義,但是既要給甜頭也要敲打,我隻答應把鎮江交給巢湖張士誠,可沒想把丹陽與金壇交給他,他得把丹陽、金壇的那些水營交出來!”
現在滁州紅巾與巢湖水師的關系可以用“犬牙交錯”來形容,巢湖水師不但在原鎮江路的丹陽、金壇有不少水營與地盤,在集慶路、太平路也有不少水營,但這都是滁州紅巾佔據絕對優勢的地盤,因此朱元璋就睜一隻閉一隻眼,但卻不能容忍巢湖水師染指整個鎮江路。
但這種“犬牙交錯”的形勢也正是滁州文武不願意火並的原因之一,巢湖水師控制著鎮江城不是壞事反而是好事,巢湖在鎮江一日就全力抵抗張士誠,而且這些深入滁州紅巾控制區的水營、地盤正是滁州軍手上的人質,只要維持著這種犬牙交錯的形勢一日,巢湖不敢與滁州拆夥單乾。
在這種情況下給鎮江一個“中書分省”、“樞密分院”或是“宣尉司元帥府”的名義又有何妨,
畢竟柳易手上除了一條水道之外就只有一個丹徒縣稍多的地盤,正是想明白這個道理李善長才勸道:“元帥,我覺得當務之急是讓巢湖全力東進,只要他跟張士誠打起來一切都好辦!” 朱元璋連連搖頭道:“我與高郵已經訂立了攻守同盟,現在怎麽能毀約?何況蒙元丞相賀太平坐鎮揚州,大軍隨時南下,我們自相殘殺豈不是讓韃子看笑話!”
雖然朱元璋這種梟雄翻臉就跟翻書差不多,但是他不敢與張士誠翻臉的真正原因還是那位坐鎮揚州的淮南行省左丞相賀太平。
雖然賀太平在揚州跟擺爛差不多,到現在都無所事事,但光是“左丞相”三個字就代表他的份量。
元朝行中書省一般是不設左丞相,隻設平章政事、參知政事,左丞相出鎮行省代表著戰場統帥,事實上賀太平就是整個東南戰場的最高統帥,只是因為大家都想不明白的原因一直在擺爛。
但賀太平只要在揚州一日,朱元璋就不敢與張士誠翻臉,雖然賀太平隻帶了親軍千戶南下,但是在濟寧方向還有好幾萬元軍精銳隨時準備南下。
既然不敢與張士誠翻臉,朱元璋只能把全部火氣都發泄到柳易與巢湖水師身上,但這事又不好說出口,所以就形成了現在的局面。
只是朱元璋一說到坐鎮揚州的賀太平,滁州將領們反而越發想為柳易說話了:“元帥,我們與高郵訂立攻守同盟不影響巢湖大舉東進,巢湖再不東進的話,東面還有南面這些地盤恐怕就要被張士誠吃乾抹殺了!”
這才是滁州文武與朱元璋最大的分歧之處,李善長更是毫不客氣地說道:“元帥,不管賀太平在揚州想幹什麽,浙東道與浙西道咱們得拿下來,絕對不能交給張士誠,就算我們有些不方便的地方也得讓巢湖打頭陣!”
徐達作為滁州軍的頭號戰將也有相同的看法:“不過是一個賀太平而已,別說他在揚州無所事事,就算他有十萬大兵在手我們也得把浙東浙西拿下來才行,不能把這麽好的地盤讓給張士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