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通與杜遵道的前車之鑒就擺在那裡,哪怕是柳易最恨之入骨的對頭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滁州紅巾離不開柳易與巢湖水師,所以只要不分家,柳易可以提一切無關原則的要求。
但如果柳易真要率部出走,恐怕連巢湖水師內部都要鬧騰一番,柳易也很清楚原子彈的最大威力在發射架上,而不是射出去之後,因此他沒提任何要求,只是在那裡說委屈:“大家都知道我與朱元帥之間有誤會,但我一起想與朱元帥精誠合作,是朱元帥與左營不給我機會!”
“前次郭元帥與張元帥戰死胡村的時候,我已經做出最大讓步,雖然我與老元帥的關系更親近一些,但是我把元帥府頭把交椅讓給他朱元璋不說,郭、張兩位留下的兵馬我只要了不到三成,其余七成都歸了朱元璋與左營,這樣夠有誠意吧?可是朱元璋他一直不滿意,一直在步步緊逼!”
“大敵當前,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想摞子擔子不乾,實在是受不了這口氣,而且我個人受點委屈沒問題,水營這兩萬多兄弟不能跟我一起受委屈,蘊玉不能跟我一起受委屈!”
“我知道事情到今天這個地步,我自己責任最大,但是我好歹是巢湖都元帥,多多少少都有點面子,不能一直被人欺負吧?”
“蒙元的江南行台、浙浙行省都想讓我帶著水營過去,而且承諾只要我過去就給一個淮西宣尉使,如果不是我們是一家人得為大家考慮,我早考慮過去!”
“而且徐壽輝那邊我也有好多老朋友,雖然說過去與老徐有點恩怨,但我如果帶著幾萬人幫他拿下安慶,他肯定不會計較過去這些舊事吧!”
柳易現在講話是毫無顧忌,但來安撫柳易的諸人是越聽越驚心。
雖然也只知道柳易只是嘴上說說而已,脫離滁州紅巾這種大事肯定會引發驚天波瀾,而且現在柳易在滁州紅巾混得很不錯,完全不需要分家,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真把柳易與水營給逼急了,他什麽事都能做得出。
因此特意代朱元璋過江的湯和就主動開口:“知道柳元帥與水營有很多委屈,但這些委屈多半是由誤會引發,只要柳元帥與我們朱元帥坐下來好好談,事情肯定會迎刃而解,柳元帥,朱元帥讓我過江來就是想知道您有什麽要求?”
柳易已經知道朱元璋不會親自過江,這本來就在他的預期之中,而且這次渡江雖然看起來是一手妙棋,但這種摞擔子的手段用第二次已經嫌多了,如果不是在攻克集慶的關鍵時刻,恐怕現在整個滁州紅巾都在痛罵柳易瞎折騰。
因此柳易不會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湯萬戶,你這話說得很對,有些事情完全是因為誤會才會導致無法收場,我現在只是閉門思過好好反醒,絕不敢提什麽過份的要求。”
別人或許以為柳易是漫天開價,但是湯和最懂朱元璋自然也明白柳易的想法:“柳元帥,您有什麽想法隻管說,我都能代咱們都元帥答應下來!”
柳易當即十分坦然地說道:“都元帥曾經說過,先進集慶者為王,湯萬戶,您還記得不?”
湯和覺得事情肯定能辦成:“沒錯,朱元璋確實說過先進集慶者為王,這事我可以答應下來,在座各位都是證人也是保人,絕對不會出任何差池!”
柳易卻是微微一笑:“湯萬戶沒明白我的意思,雖然都元帥承諾先進集慶者為王,但我覺得我沒有這樣的資格,攻克集慶之後會全力擁戴都元帥稱王,
有誰反對朱元璋稱王?” 有誰反對朱元璋稱王?在場眾人都是聰明人中的聰明人,知道這種場合亂說話會被朱元璋記恨一輩子,當即都表示讚成:“這個主意不錯,都元帥進了集慶路稱王,我們大家即使落不了一個右丞、左丞, 至少能落個同僉、判官吧?”
“對,柳元帥這話說得太對了,只要都元帥攻克集慶路之後稱王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這主意不錯,我也擁戴都元帥稱王,只是不能委屈了柳易柳元帥!”
實際上柳易說的全是漂亮話,純粹是把朱元璋架在火上烤,“緩稱王”是朱元璋堅定不移的國策,大明開國前一年他正式稱吳王,柳易雖然擁戴朱元璋稱王,但朱元璋自己肯定不願意。
只是湯和與一起來的幾位萬戶、千戶都沒想明白這一點,他們都覺得柳易願意擁戴朱元璋稱王已經盡顯誠意與善意,因此湯和當即答應下來:“柳元帥高風亮節,湯某一輩子都忘不了,不知柳元帥還有什麽附加條件?是也想稱王嗎?”
他最擔心的就是柳易擁戴朱元璋稱王,但自己也要稱王,那樣的話自然就形成雙日並立的情況,而柳易卻非常明確地說道:“我哪有資格稱王,也不要什麽公侯之位,只是拿下集慶之後帶著水營兄弟幫我大宋國再打下一塊地盤!”
雖然柳易說得非常含糊,但是湯和明白知道柳易是想要一塊隻屬於巢湖水師的地盤,但柳易既然公開擁戴朱元璋稱王又放棄一切名義,憑巢湖水師自身努力打下一塊隻屬於水營的地盤也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不知柳元帥想率水營往哪個方向發展?”
來之前朱元璋已經向湯和面授機宜,所以湯和知道哪幾處地盤是朱元璋的底線,但是柳易的回答卻是出於朱元璋與湯和的意料之外:“安慶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