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是視覺藝術,楊樹始終是唯美主義者,無論拍什麽畫面都必須好看。
從《天國情書》、《戰士》可以看出來,他精於色彩和構圖,精準而大氣,頗有古典主義風范。
專業人士倒是很想像攻擊吳鯨那樣說他外行瞎幾把拍,但《世界奇妙事件》中卻又有明顯的先鋒嘗試,各種藝術風格玩得很溜,雖然淺嘗輒止但也表明是內行。
楊樹不屑於炫技,他的作品不參評不參獎,用不著在同行面前證明自己,而一些花裡胡哨的風格、主義,普通觀眾根本不在乎。
真正美的東西是共通的,電影是商品,如果觀眾接受不了就是瑕疵商品,花錢看裝逼是一件很令人惱火的事,這麽簡單的道理偏偏有許多電影人想不明白。
攝影和美工最考驗導演的審美能力,楊樹對這兩項工作尤其重視,和寧淞能成鐵哥們很大程度是因為美學理念一致。
張藝謀在文藝片裡座頭把交椅,和當初學攝影顯然分不開,從熱衷色彩調動就能看出來。
馮小鋼在商業片裡玩藝術情懷,也和當年搞美工分不開,他的水彩畫還是有些水準的。
科幻片的美工特別重要,畢竟這類題材看的就是想象力,畫面如果震撼不了觀眾,故事就會蒼白。
大劉對楊樹說過:“我看過張導那版《三體》的一些特效,其實做得還可以,美工設計有不少亮點,可惜就是和故事銜接不起來。”
這些素材都已經廢棄了,一大筆錢打了水漂。
楊樹看過那版本的一些宣傳設計,也看了預告短片,美工的確還行,當初振奮了不少人。
這些肯定大多出於情懷,國產科幻片能設計到這個水準必須得支持鼓勵。
現在輪到自己拍,標準自然不一樣,他不好意思對大劉說那些特效其實也不怎麽樣,處處都有好來塢的影子,卻又學得不太像。
從《天國情書》開始,楊樹就已經有成熟穩定的美工團隊,完成《戰士》也是綽綽有余。
電影美工如果僅作為技術工作,這些人拍什麽都夠用,但設計三體的各個世界,尤其需要避免的反而是匠氣,需要真正有創意的藝術家加盟。
他仍讓原來的美工師團隊負責,在美術圈內廣撒英雄帖,高價征求《三體》原創設計。
這事無需大張旗鼓,一般民眾也不關心,《三體》剛開始起步,也沒必要空鍋惡炒。
美工團隊負責人是李維遠,很支持這個全國征集創意的計劃,馬上著手征稿事宜。
他只是經辦,稿件的評委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楊樹。
如此重要的創作環節,他必須親自挑選把關,不會交給別人。
國內不至於真缺乏設計人才,其實在繪畫、遊戲設計、廣告等領域有大量頗有水準的創意人員,缺的是產業化的環境和機會。
創意也是需要不斷磨練成長的,好來塢的美工做得好,不是基因好,而是產業支撐著有大量人才加入,同時也有整個世界的市場支撐著讓他們持續自我提升。
國內這方面還有很大差距,而且市場遠沒有臆想中那麽大而強,優秀的團隊產出也不穩定,如果不肯放下身段乾些恰飯的普通活,那也是飽一頓饑一頓。
比如田小鵬前年拍的《大聖歸來》,勝在美工出眾,也的確一流,大家以為有後續,然而沒有。
雖然宣布了《大聖鬧天宮》和《深海》計劃,但之後七八年始終是計劃。
田導演倒是和楊樹有共同的愛好,後來又宣布要拍《三體》,同樣沒有下文。
楊樹的《三體》不可能無疾而終,有任何困難都必須克服。
12月30號,2017年即將結束時,《開端》結算完畢。
最終點擊以及廣告分成28.12億,扣除製作以及宣傳費用後,稅後收入是26.19億。
《戰士》出品方分成26.52億利潤,天格傳媒作為發行方純利13.61億,合計40億多點。
如果不是買下了天格傳媒,那《戰士》的收益就僅比《開端》高了一丁點,勞動與所得真有點倒掛。
無論如何2017完美收官,奇妙的工作室全年收入破百億。
2017年似乎轉眼之間就過去了,每當新年交替之際,楊樹都會想起馮小鋼電影裡那句著名的台詞:“1997年過去了,我很懷念它。”
那已經是20年前的老詞,楊樹不懷念2017,在不同的世界裡經歷過兩次,相比較之下未來更值得期待。
元旦之夜,三人準備了些水果,自製了飲料,窩在影音室裡一起跨年。
家那麽大,加起來八百平米,但經過一年多磨合,三人最喜歡聚在影音室裡。
一來這是楊樹的小天地,到這裡有種進入他世界的感覺。
二來這裡小,更加溫馨聚人氣,坐在一起不會顯得空蕩蕩的。
三來這裡也足夠大,最先進的影音、網絡設備可以連接外面的世界,既隱秘而又不孤單。
整面牆的屏幕上播放這江蘇的跨年晚會,等會有濤姐的節目,看不看都得開著,不能事後問起顯得漠不關心。
受到《開端》的鼓舞,晚上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談接下來一年在網劇、電視劇方面的規劃。
楊樹的工作沒啥好談,《三體》就夠忙的,可能未來兩三年都不用考慮其他。
主要談的是劉漫接下來做什麽,她有點不願意再返回去作影視明星,而是在導演的路上繼續走。
楊樹決定先不拍《鬼子的末日就要來到》了。
雖然已經討論了一陣子,劉漫還是有些舍不得:“我們真的不拍?我一直聽喜歡這個題材。”
原本的計劃是今年繼續拍抗日題材的《鬼子的末日就要來到》,仍然是棗莊微山湖一帶的故事,順便也把《戰士》留下的服裝道具消耗一些。
然而隨著《戰士》上映,市場情況已經改變,一度已經降溫的戰爭題材又大火了起來,上網查備桉資料,兩個月內從抗日到抗美的項目增加了幾十個。
楊樹態度很堅決:“這股風是我們刮起來的,接下去一年半載會出來大量戰爭戲,觀眾恐怕很快會審美疲勞,真想拍也過幾年再說,不扎堆湊熱鬧。”
江詩語插了一塊香瓜遞給楊樹:“我們沒有劇本儲備,不拍《鬼子的末日就要來到》,那漫漫接下去做什麽,和我一起接拍別人的戲?”
邀請她的戲很多,一直在選劇本,可幾個月過去也沒挑到滿意的,感覺她是有些偷懶,不想離開家出去工作。
劉漫挺倔強:“我還是想導戲,不習慣被其他導演呼來喝去。”
這當然是借口,現在敢對她吆五喝六的導演已經沒幾個了。
她推了一把楊樹:“我不管,如果不拍《鬼子的末日就要來到》, 你就趕緊給我弄部新戲。”
楊樹順著力氣靠在江詩語身上:“你說弄就弄,我不是水龍頭,擰開了就嘩啦啦。”
江詩語把他推開:“別軟趴趴的,認真點說正經事。”
楊樹隻好硬起來坐正,把準備好的想法說了:“咱們要拍就拍別人沒拍過的,我倒是有個主意,考慮了幾天擔心不過審,後來一想也不是沒辦法規避,還是可以拍出來並順利播出。”
聞言劉漫眼睛一亮,插了一顆櫻桃遞給他:“你有了什麽好想法?”
“你們知道嗎,有一種兒童遊戲叫一二三木頭人。”
“這誰不知道,類似的遊戲很多地方都有。”
“這是個奇特的故事,說的是456名為生活所困的社會邊緣人,為了爭奪一千萬美元的獎金,參加了某個神秘機構組織的生死逃殺遊戲。”
“這些人被關在某個神秘地點,參加‘123木頭人’、‘拔河’、‘打彈珠’以及‘墨魚遊戲’等兒童遊戲,玩輸了就得死,經過6輪遊戲淘汰掉其中的455人,最終只能留下1個優勝者帶著獎金離開。”